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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蜡丸


顾小公公匆匆赶到后宫,急着向晋王和常小小禀道:“陛下,林士化自杀了。”

  “他那么惜命,肯定不想死。”常小小实在太了解林相,这人爱惜羽毛,顾忌面子,又当又立,怎么会在案子没开审前就死了?岂不是死后都得背着污名。

  晋王惊问,“他用什么自杀的?”

  “怪奴婢没有说清楚,”顾小公公假意打嘴道:“是狱卒发现他用碎陶片割了腕,不过幸好牛百户发现得早,大夫已诊治过了,暂时无碍。”

  没想到林相这么有骨气,常小小不由高看他一眼,不过事有反常必有妖,“最近他可有接触了什么人吗?”

  顾小公公眉头一皱,诏狱管理严格,而且自从发生假传圣旨越狱的事后,所有人进出都需佩戴腰牌,核验身份外,还得对上每日口令。

  确保没有旨意的情况下,任何无关人员都无法进入诏狱。

  他想了想,回道:“最近朝廷大赦,牢里只关押了林士化一人,除了每日送饭的看守和巡逻人员外,并无旁人可以接近。”

  常小小想起老朋友郭安,自他从诏狱离职后,想必现在的看守是新来的。

  她吩咐顾小公公,“你派人留意看守的行踪,看看他下值后去了哪里,又接触了什么人。”

  顾小公公惊讶极了,“娘娘是怀疑看守?”

  “嗯~怕是有人收买了,”毕竟诏狱的看守没有外快,很容易就被有钱人策反。

  顾小公公依言派了牛百户带着一干人等去监视看守,果见他下值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间高档酒楼。

  这种地方一看就贵,仅靠着看守微薄的月例银很难消费得起,酒楼的小二问过了看守姓名,很将他引至二楼雅间。

  “兄弟们,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牛百户兴奋地搓着手。

  以前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出差查案,往往不是听墙角,就是蹲路口喝西北风,有时候一天守下来,非但不花钱,还能赚上几个铜板,实在太伤自尊。

  像今天这种能免费公款吃喝的机会可不多啊,众人都跟着开心,呼啦啦上了两楼。

  牛百户使了银子给小二,问到看守的位置,加随便点了酒菜,便来到与看守一墙之隔的房间,由于是二楼,雅间都以雕花木料做成的槅扇相隔。

  牛百户从槅扇的缝隙处,一眼就看到平日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看守,此时正被一着青衫的中年人恭维着劝酒。

  “那人是谁?”牛百户一脸懵逼地问身边的兄弟。

  “不知道,”有人摆手无所谓道:“一会儿咱们分两拨人跟上,肯定能找到他的老巢。”

  看守也是个好酒之人,几杯黄汤下肚,便对青衣人说道:“这个事,不是我不肯帮忙,还得让姓林的自己了断才好,要不然我可就暴露了。”

  当然他暴露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怕有心人顺藤摸瓜,找到了青衫人的主子。

  “是这个理,”青衫人小声哄道:“咱们主子也正在想办法,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呢,或许让他得个急病暴毙也行啊。”

  看守一听就来了精神,“你让主子搞些药来,鹤顶红这种就不行,最好是药效慢一点,像金刚石粉末之类,大夫也查不出来的。”

  在诏狱待了这一段时间,看守的用毒水平蹭蹭上涨,立马兴趣大发地给青衫人讲解着各种毒药的中毒症状。

  未知的事物总是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青衫人一边敬酒,一边仔细听着,遇到不明之处,还拱手讨教,席间倒是相谈甚欢。

  此时酒菜已上,大伙干脆轮流吃饭、轮流监视,直喝到快要宵禁时分,终于酒终人散。

  牛百户安排一队人紧跟着看守,自己则带队一路跟踪着青衫人来到一处豪宅后门,他找路人打听到原来竟是户部侍郎的宅邸。

  当常小小得到顾小公公传来的消息后,命人连夜控制住了看守,套出口供,并让他和青衫人继续保持联系,将功赎罪。

  晋王好奇看着她,“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常小小紧皱着眉头,“林士化入朝为相多年,身后肯定有不少利益关系,他若一死,所有人都会将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呃~这样一来,其他人就能摘干净,置身事外了。”晋王补充道。

  “对,”常小小微微一笑,“林士化应该是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他想自我奉献,我偏不让他如愿,咱们就这么安排……”

  晋王听完她的计划,点头应允,“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过了两日,青衫人主动找到看守,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他,“马上就要会审了,时间不得人,你把这个给林相吃了。”

  看守打开瓷瓶,倒了一点在手上,原来是闪闪亮的微黄粉末,正是金刚石粉。

  这玩意别看是粉末状,但质地太硬了,一旦吃下去,根本无法消化,只能积聚在腹中,不消多久就易导致胃肠穿孔。

  由于其本身无毒,就算是忤作拿着银针查验,也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青衫人将手里的蜡丸交给看守,“这个给林相看,事成之后,我便给你一笔银子去江南安家,以后不要再回京城。”

  看守苦笑一声,“行吧,等我好消息。”

  青衫人拍拍他的肩膀,很放心地转身离开,他前脚一走,后脚看守就将蜡丸送给牛百户。

  并讨饶道:“小的真是猪油蒙了心,还望大人在公公面前替我美言几句,饶小的一命。”

  牛百户怒斥道:“还真是丢尽了咱们镇抚司的脸,几杯黄汤一喝,连真正的主子都认不得了?”

  看着看守一脸衰样,他长叹一声,“罢了,到底是自己人,我会帮你的。”

  看守对此感激不尽,连连拱手致辞谢。

  而后牛百户便揣着蜡丸找到顾小公公,两人一起用小刀拆开蜡丸,里面却是一张绳头小楷写的纸条。

  原来是户部侍郎答应林相,只要他赶在三堂会审前自杀,保证小圈子的安全,便资助给秦王一批弓箭、甲胄,助其东山再起。

  另外会妥善安置林公子,就算他以后不能再参加科举,也可送他一处庄子做个富家少爷。

  顾小公公急急揣着蜡丸和信件进宫,晋王看完后,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自他灵前即位起后,便开始整顿吏治,虽惩处了一些,但没想到有人藏得真深啊。

  户部本就有银子,若再加上秦王的身份,指不定十几年后自己一时松懈,倒真有可能让秦王翻了身。

  怪不得父皇总是有疑心病呢,敢情是百官实在忠奸难辨啊。

  常小小将指条卷好,重新用火封好蜡丸,给顾小公公说道:“把这个送给林士化,过几天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林相因病死于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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