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地规则，仙界初分

眨眼间，山崩地裂，海水倒灌，狂风席卷残骸、人体等一切可事物，倒旋而上，向那突然开了个血色大洞的天际而去。

  少年浑身是血倒在塌了半边的山巅之上，呼吸微弱地他艰难挪蹭着不听使唤的身躯，缓慢又坚定地爬到了边缘处，费力抬眼向远处望去。

  目之所及尽是废墟，耳收之言皆是孤立无援的求救哭嚎。

  他们在求他，“仙祖大人在上，救救我的孩子吧！”

  在骂他，“天元，你执意欺天，为何是我等受罪？天下何其不公！我人族何其无辜！”

  少年扯嘴嘲讽一笑，无辜？！谁又曾无辜？！他若欺天有罪，他们亦是帮凶！

  只是……“我不服！你既允我为仙！我为人族谋生存！为这天地谋平衡！可有成事？！为何诉我有罪？！”

  这时，天际空灵威严之声而起，叹道：“天元，你杀戮过重，何以为仙？！你自私自利，何以为仙？！你罔顾道义，欲瞒天过海，何以为仙？！”

  “天地规则，不容僭越！且问问汝，可愿悔改？！”

  天元不屑冷笑，“既予我修仙法门，予我均衡天地，我为自己谋出路，何错之有？！”

  “冥顽不灵！哼！”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少年如此嘴硬，那道声音终是怒了，不再多言，直接以武力镇压。

  只见天际血洞中间，数道手臂粗的血色链条冒了头，甫一出现便目标明确往山巅上无力抵抗的少年坠落而去。

  眨眼间，只见血光闪过后，少年四肢、脖颈上各套上了一根铁链，剩余几道悬在少年半空，猎猎作响。

  “天元，可认错？！”

  “不认！唔！”硬气之语话出一半就被少年的痛苦闷哼堵了回去。

  只见原本悬着链条，两条尾端幻化出倒勾，直刺少年两侧肩胛骨，穿透血肉后倒勾主少年肩膀，而后绷直。

  少年唇角溢血，即便痛得神魂俱颤，也没有喊疼，他的傲气不允许他屈服！

  少年负隅顽抗的后果，就是另一条链条尾端虚化，直接从少年背后穿心而过，留在了少年体内。

  心脏漏跳一拍后，是急剧地跃动，它还警醒着自己的主人，此刻自己的威胁，只需稍稍一秒，就能令它破碎。

  最后两条缠绕在了少年不算精壮的腰身上，且缓缓加紧力道。

  本就重伤的少年再也无力动弹，若死物般趴在地上，生死全由他人。

  “今日，吾便受了你这身神通！”

  话音一落，少年眼中终于显露恐惧，却未来得及说什么，身上的链条就直接收紧，强烈的窒息感令少年面色惨白，呼吸再不随心，神智渐渐坠入无尽黑渊中。

  啪！

  少年神识恍惚之际，两道强劲力道直接拽住了少年脖颈和心口上的链条，为他缓解了下死亡的威胁。

  “哟！天元，可真狼狈呀，啧啧！”

  熟悉的少女之声猛砸心头，少年猛然回神，定睛一看，少女血眸戏谑意味深长。

  “嗬！玄……玄阴！！”

  喑哑语调不复冷静，他猜过玄阴未死，可那日玄阴自爆后，他特地探查过，十分确认对方神魂俱散。

  何况后面又出了个九天鬼主，更让他确认玄阴已死，若不然，怎会以“九天”为名？！

  少女十分满意他的神情，而后拍了拍少年身上的铁链，突然用商量的语气道：“如何？天元，需要我搭把手吗？”

  此时的天地规则好似被噤了声，竟没任何意见，任由他们大声密谋。

  “……你想……你想何如……”身上的伤势过重，让少年没了运筹帷幄的自信姿态。

  少女饶有兴致抬头看了眼那血洞，幽幽道：“天元，早便和你说过，天地规则不会容你，你瞧，可是遭报应了？”

  嗬嗬！

  少年气结，以沉重喘息回应。

  玄阴不在意，收回视线后，转身坐在了少年身前，十分认真道：“天元，我助你划界为仙，下界归我，何如？”

  天元心中意动，面上却不显分毫，不相信道：“你连我都不如，如何抗衡它？！”

  玄阴一笑，弯了弯眸，而后侧了下身，“我自个是不成，但你瞧，我可是带了帮手呢！”

  其身后，是天元熟悉的黑袍裹身之模样，乍一看下，少年脱口道：“你一魔仙魂都不成，再多只魔物又能何如？”

  他不知道少女用了什么方法，但身上的威胁少了很多，也能让他蠕动着动弹了几下。

  玄阴故作玄虚哼哼，“谁跟你说，她是魔了？”

  “不是……不是魔？！”

  “天元，可知九天鬼主？！”

  “你！你说他是……是……”

  “嗯哼！”

  话既至此，旁侧之人亦不再遮掩，一把扯下黑袍，将自己虚无的魂体暴露了出来。

  天元却倒吸一口冷气，惊道：“兽、兽人？！”

  是的，所谓的九天鬼主，生前乃兽人，玄阴介绍道：“她是狮珊，兽族中人，死后得我助力为鬼主，如何？我的杰作可还满意？”

  提起“杰作”二字，少年眼尖注意到这位寡言的鬼主突然侧头瞪了玄阴一眼，眼中满是恨不得啖其血肉的恨意。

  只是他无意深究二人是恩怨，此刻的他无法调动元力，感知不到这位兽人鬼主的修为，只好问道：“她也是仙？”

  玄阴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迟疑半晌方道：“算是罢……”

  “如何？可要合作？！”

  她仍在加码，“天元，我只要下界！”

  “为什么？”天元非是傻子，他不信玄阴不心动临驾规则之上。

  玄阴无奈耸耸肩，摊手道：“你既知我是魔，可知我欲上九天，是九死一生之道？但你不同，你本就是它认可的～仙。”

  说到“仙”字时，她意有所指地加重了力道，让天元怀疑的心思打消了半分。

  “既要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讨价还价的少年直接逗笑了少女，少女晃了下少年身上的链条，沉声道：“天元，你没得选！”

  再起的酸涩痛感令少年蹙紧了眉宇，登时咬牙怒瞪少女，“你！”

  玄阴突然俯身凑近，看着少年怒目而视的黑眸，幽幽道：“天元，和我合作，你没得选，想清楚了来找我，你知道在哪儿。”

  随即利落起身，招呼着狮珊离开了。

  天元反应不及，不懂少女是何意，刚要开口就见眼前突然天旋地转，随后啪得一声，少年自高处坠了地。

  “诶哟哟！天元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快起来快起来。”

  被人搀扶起身时，天元仍有些茫然，怎么突然又回到原来的住处了？！

  面前的大老粗对少年的愣神颇感意外，忍不住小心翼翼探出手，在少年面前挥了挥，“大、大哥？你没事吧？！”

  天元身子一颤，迷茫的双眸转瞬恢复了往日的不露悲喜，幽幽扫了那人一眼，语气平淡道：“你且下去。”

  那人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离开了房内。

  身后的座椅倒在地上，被他扫落的书册凌乱躺在地上，无不在告诉他，方才的一切皆是梦。

  “不……也不全是梦……”

  想到玄阴和那兽人，天元目露精光，捏了捏指节喃喃，“玄阴……”

  此时的伶山谷峡谷深处，玄阴懒散躺在一块黑玉石上，面无表情地斜睨了眼端正悬在一旁，对她怒目而视地狮珊。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魔，人尚自私为己，何况是魔？”

  狮珊沙沙嗓音顿起，“你诓骗了我们！”

  玄阴哼笑，“若没有我，你们兽族照样于人修手中灭族！我好歹让他们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不是吗？”

  狮珊滞声，无法反驳。

  当初她临死之前，这人突然出现，问她可愿随她走，她可助她登无极之道，向人族复仇！

  她满心满眼都是惨死的兽人，想都没想就允了口。

  却不想，玄阴直接抽了她的神魂拘在身边，让她亲眼看着当初跟着那黑袍人离开的兽人们一个一个成了这女人口中的实验体。

  她说，她要炼魂，炼出一具不输仙魂又不归天地规则约束的神魂！

  而兽人和那些半兽人就是最好的试验品，如养蛊一样，选出最优最强盛的那只，精心养育，便是一大杀器。

  狮珊眼睁睁看着族人受其哄骗，一个个跃入深渊，神魂俱散，再无轮回的可能。

  却不想，她的一次愤然，竟给这女人带来了惊喜，当然，于狮珊而言是生不如死。

  本就拘在旁侧无法作为的魂魄竟然在气愤至极时挣脱了自己的束缚，并向她发起反抗，如何不让玄阴欣喜若狂？！

  她任由狮珊一次次挑战自己，有意无意地去为她淬魂，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年，狮珊竟伤了她。

  虽然对她而言，那点小伤不足挂齿，却令玄阴下定了决心。

  又一次被玄阴拘在手中时，玄阴抬头直视她，明明是仰视，却给她一种正被玄阴俯视的错觉。

  “与我签订血契，我助你炼魂，成就鬼主之修，何如？”

  “做…梦！”艰难挤出的两字令她魂体越加虚弱，在玄阴手下早没了挣扎的力道。

  少女大发善心松了下手上力道，  给了狮珊一口喘息的机会，“你不是想救那些兽人吗？只要你同意，我可以让他们成为你的下属，既为鬼主，没有可使唤的属下怎么行呢，你说是吧？”

  边说，另一边手上突然展开，一团团被搓揉捆绑成一块的魂魄争先恐后往外扯，试图逃离少女的掌控。

  无数缩小的魂魄，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是狮珊熟悉的面容，那是那些死去的兽人魂魄，竟被玄阴一一拘了起来！

  少女淡定挑眉，对掌中狰狞着无声嘶吼的魂魄视若无睹，“如何？”

  狮珊转头，目光沉静地望进了少女血眸中，她问，“你想做什么？你欲谋求什么？！”

  玄阴大大方方，不屑同天元一般遮掩，“我谋这天地，断那规则之力！”

  “好！我答应你！”

  “很好！”

  此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玄阴以精血蕴养着她的魂魄，又叫她噬魂之法，吞噬比自己更强大的神魂，在一次次为不被对方反杀的挣扎中淬魂。

  又将自己本为仙的神魂割舍出一缕，纳入她的神魂中，直至她的神魂同仙魂无二。

  而后以九天鬼主为名，在人族闹得沸沸扬扬，宣告又一种族的诞生。

  鬼修同人修无二，无非是鬼修没有形体，只有神魂，若受到致命伤害，容易灰飞烟灭，亦在白日受制多些。

  但那是对于普通鬼修而言，像狮珊这种神魂强大的鬼修，谁能奈何得了？

  而今，被玄阴带着入了天元的梦境后，狮珊终于堪堪窥见了少女庞大的野心，“所以，你以我为由去人族宣扬，就是为得今日？！”

  “不错！说来还得感谢天元，若非他想欺天，我还没这心思呢。”

  魔不如人，虽比之鬼有形体，可生来以不详为修炼之源，魔噬杀，专攻人修七情六欲中最为不堪的一面，无论有没有遭杀孽，他们注定无法和道貌岸然的人修一样，得天地规则眷顾。

  因此，她要谋求一隅容身之处，既天元想做那临驾规则之上的无上至尊，她帮他便是，前提是他不能妨碍她。

  因此，她向天元提出了划界为仙的想法，只要他们合力除掉规则约束，她就能帮他划分出上界，送他为仙为尊。

  而她坐享下界，何乐而不为？

  当初执意要狮珊与她签订血契便是为得某日不会养虎为患，只要有血契在，狮珊再是强盛也奈何不得她。

  狮珊只稍稍一想，就能明白此间种种对于天元仙祖的益处，何况是天元本人呢。

  果不其然，不出五日，天元便找上了门。

  二人协商后，开始为斩断约束，划分仙界密谋，狮珊则被迫加入了其中。

  “记载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以今日的情况来看，天元仙祖他们应是成功了的。”那位男修口吻无比遗憾。

  记载虽寥寥，其中细节更不知真假，可他确实佩服这三位的所作所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认为天元仙，或玄阴魔尊的做法有什么可诟病的地方。

  倒不如说，这二位才是吾辈楷模！当学习之！

  众人听得愣怔，闻声突然叫道：“等等！那这九天鬼族和这幽阁又是怎么回事？！”

  “此事，不若老衲来说？”

  老和尚自人群中走出，面容慈悲，众人不敢再言，乖觉竖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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