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反抗之时，天元仙祖

据幽史载录记，天地未分壁垒，无修亦无仙，无魔未有鬼，人兽各据一方，兽族强盛人族孱弱，不敢与之抗衡。

  此彼时天地元力混浊不堪，难以吸收，人族亦不知修仙之道，兽族却天生开智，以人为食，人族苦不堪言。

  如此千年后，在人族渐趋衰弱之际，一自称天元仙祖的少年站了出来，欲率人族奋起反抗。

  “兽族欺我人族势弱，屠戮我族，啖我人族血肉，我等便听之任之了吗？！”

  愤慨少年素衣裹身，被风吹散的长发略显潦草，临时搭就的高台歪歪扭扭，人一站上去就嘎吱嘎吱响，让底下被少年的举动吸引来的众人面露担心，为那在高台上仍旧慷慨激昂欲为人族谋出路的少年揪心，若动作再大些，这台子必散！

  有好心人忍不住提醒，“小伙子，这台子不安稳，且快下来，莫摔了。”

  更多的人却是面色麻木，将这少年当成了一则笑谈观之，至于少年所言之事，哪有笑谈更过人心？

  翩翩少年犹不自知，仍在台上高声呼和，众人听了半晌，听得困乏了，便打着呵欠招呼旁人回去了。

  少年眼睁睁看着众人离去也无可奈何，只得失落长叹，困兽同笼已难离，何苦奢求海阔天？

  就在此时，台下一道稚嫩的呼唤给了少年希望，“天元哥哥，我们要去打坏蛋吗？！”

  少年惊喜看去，一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杆木棍，嚯嚯哈哈比划着，稚儿或许不知何意，少年却重拾信心，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落在小姑娘跟前。

  “对！去打坏蛋！！”

  “好！一起打坏蛋！”

  一大一小牵着手，嘴里念叨着稚儿之言，路过之人无奈一笑，只当孩子玩闹，未曾当回事。

  可惜少年出师不利，四处游走百年之久都未得几人同往，即便这百年来，人族每天都有人死于兽族爪下，即便少年展露了自己的不凡，多次兽口夺食救下不少人，人们也依旧认命地活着。

  “野兽多出山林，我们平日躲着些就是了。”

  如此颓然之言少年听得都起茧子了，心中的信念也曾因此差点崩塌。

  “既如此，不若我施你一计，如何？”

  不知是何时结识的少女背着手在郁郁不得志的少年身旁踱步，侧着头打量少年已有青色胡茬的面容，突然开口给了少年另一出路。

  少年颓然抬头扫了她一眼，死马当活马医低声道：“说说罢。”

  少女勾唇一笑，眸中流光转瞬即逝，随即压低嗓音，幽幽道：“天元，你可知这天地元力混浊，不宜人族修行之用？”

  少年点点头，此事他自是知晓，可一直想不到办法去处理。

  少女见状笑弯了眼，理所当然道：“既是如此，只要想办法淅出最为干净纯粹的元力以供他们修炼，只要人族自身实力有所倚仗，自会想去反抗，你说是也不是？”

  少年眼中的希望顿时散去，无奈叹道：“此事我自是知晓，可苦于不知如何分离，亦不知淅出的浊气该如何处理……”

  “哼哼～我有办法啊～”

  “你、你说什么？！玄阴，你不是在哄我开心罢？！”

  “哼！爱听不听！”少女使性要走，少年连忙拉住，讨饶笑笑，连声认错。

  “好玄阴，我错了，错了，我听，你快给说说罢。”

  少年认错态度诚恳，少女也不再拿乔，便凑到少年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少年听得星眸越发明亮，恍若看到了人族奋起的光明未来。

  按着玄阴的主意，天元对外宣称闭了关，一切事情交由玄阴做主。

  跟随者虽不满，却念着天元脸面没有做多余之事，只是听吩咐时总给少女摆着张臭脸，暗地里又各种编排少女娘儿们唧唧，不堪大用之类的话。

  玄阴不是不知，然每次都会笑脸相迎，全当不知情，待人依旧如往日般和善。

  而自天元闭关后，被天元带着堪堪步入修仙之道，能感知天地元力的准修士们发觉，可吸收修炼的天地元力愈加纯粹，也愈加繁多，个个痛哭流涕感念上苍垂怜，唯有玄阴挂着张不知深浅的笑脸站在一旁静静围观。

  亦无人在意，原本混杂的浊气去了何处……

  “如今可用的天地元力变多，尔等已然受过天元教习练气入体之法，不若便去各地游说游说，顺道教习愿意相帮者修习，待我族强盛，定能将兽族除之！”

  虽看不起玄阴，然话却在理，围坐四周的众人即便脸臭，也没有反驳什么。

  玄阴坐在主位，笑眯着眼不动声色扫了众人一眼，没有再多拿腔拿调，见众人没有意见，直接宣布解散，“若诸位没有意见，便各自散去办事罢。”

  不满无缘由发泄，大多数人皆是冷哼离场，原本在天元将领导之位交托玄阴时他们便不满，念着天元许闭关不长，便忍着了。

  可这都十年了，天元一点出关的迹象都没有，天天听一小丫头指使，让他们这些男人如何释怀？！

  “主上，他们对你不敬，可要属下去……”身后随侍做了个划脖子动作。

  玄阴没有看到，却也猜到是什么意思，闻言抬手阻拦了对方，不紧不慢道：“无妨，总归没多长时间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随侍眼神骤变，原本看着玄阴的视线慌忙敛下，内里藏着深深地忌惮。

  不出所料，有了绝佳修炼环境，再由这些人带着入门，修士也在与日俱增中，而他们，在亦在筹备一场屠戮兽族的大计。

  待天元终于出关时，筹备业已只差东风。

  闭关多年的天元一脸疲惫，脸色苍白，似久病方愈的卧榻之人，走路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正在密商的众人一见之下纷纷愣住，有些不敢置信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竟变成如今模样。

  “咳咳，诸位这是在商议何事？”

  玄阴乖觉跟在天元身后，收敛了己身气场，甘愿作陪。

  听到熟悉的嗓音，众人才如梦初醒，离得近的修士连忙起身相迎，“天元大哥，你你…你怎成这副模样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即便他们修为已然有所提高，也不会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因而，对于这个或比自己更加年少的少年，他们是真心实意喊一句“大哥”。

  天元扯嘴一笑，却好似触动到了什么，转头就掩唇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听得众人既是疑惑又是震惊。

  玄阴默默在其身后为其顺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半晌，缓过气的天元拜才摆摆手，不在意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气血亏损，养段时日便好。”

  “且不说我，诸位适才可是在商议事情？”

  当事人都不当回事，不欲多说，旁人亦不再纠结于此，闻言便如实告知了天元。

  “是这样的，如今天地元力愈加纯粹，我们人族修士也与日俱增，我等已然养精蓄锐几年了，如今正是一战扬名之际！”

  “不错！那兽族情况我们已然摸清楚，虽天生开智，却崇尚蛮力，不曾有修习元力者，而我们得天元大哥教习，乃一优势！”

  “待寒冬腊月之际，便是我等反抗之时！”

  众人三言两语将计谋一一道来，至于为何选在寒冬时节，是有两点考量。

  一是兽族本为野兽，多数兽人有冬眠习性，即便没有如未开智的野兽般长眠，也会显得惫懒不少。

  这其二，自是因着人族修习天地元力，便是在大雪天，也能运转元力抗寒，行事上比之兽人本性会强盛许多。

  天元听得欣慰点头，“虽已安排好，但现下离寒冬尚余两月，还是不可懈怠。”

  “这是自然，大哥且放心罢！”

  “对，大哥如今身子不好，便好好养着，看我等将人族尊严夺回！”

  “对！我人族之尊严，岂非野兽玩资！”

  “……”

  激昂声渐远，天元拖着身子慢慢走向后院，玄阴沉默跟在其后，她知天元有事同她说。

  “玄阴……”

  一声唤，却足足顿了半晌，玄阴垂着眸，没有发问，默默等着他的未完之言。

  良久，天元才满心愁绪道：“……玄阴，伶山谷好似养出了些玩意儿。”

  “哦？是什么东西？！”

  天元突然回身，拧眉定定看着玄阴，久久未语。

  玄阴大方对上其视线，端得坦荡。

  天地间，只余清风瑟瑟，蹭得天元嗓子发痒，忍了几次终是无可奈何别过头咳了起来。

  玄阴上前，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着气。

  “玄阴，我需要你去调查一下，若有可能，必除之，以防后患！”

  喑哑的嗓音因剧烈咳喘后显得孱弱，语气却是无情的漠然。

  玄阴轻声应下，“如你所愿。”

  玄阴走了，在大计实施之前，只带了平日的护卫，二人便悄无声息离开了驻地，天元只说派玄阴去办事，却没有言明是何事。

  多数人背地里都当小姑娘临阵脱逃，成不了事，走了便走了，缺她一人亦不防事。

  天元得知众人背后不满也没有约束什么，听之任之。

  直至一月后，坊间传来消息，向来罕有人际，总是浓雾遮天的伶山谷发生暴动，将附近村庄城镇尽数卷入，不留一人。

  “据说是某日晨间，一团黑雾突然从伶山谷冲出，转眼就席卷了附近百里内有烟火的地方，浓雾肆虐不过半日，待雾散去，闻询而来的人进入探查，却发现，空无一人！”

  “这么恐怖的吗？！这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有意进山谷寻人的也没一人能出来，那伶山谷现在被人们列为了禁地，轻易不敢进去。”

  “行了行了，别说了。”

  有人暗戳戳提醒同伴，没看主位上大哥脸色都黑了吗？

  天元此刻不仅脸黑，更多的是不安，没人比他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伶山谷是玄阴提议他存放浊气的地方，因远离人群，兽人亦不愿居之，可谓是一死地。

  他便将耗费自己精气淅分出来的浊气归置到了那里，再布结界以防泄露。

  谁知他闭关几年，那附近竟有了人烟，虽少，却也危险，为防祸害到人，他还特意将浊气都压缩进了山谷深处。

  谁知浊气浓缩之下，竟诞生了一仙魂，同他一般，天生仙魂，只要好好修炼，定能飞升成仙，这是他仙魂觉醒后突然得知的事情。

  只是那仙魂诞生在浊气聚集之地，乃天生魔仙，与他定是不死不休之敌。

  彼时他为分离浊气伤了气血，亏损严重，奈何不得那仙魂，只得待它未成长之前多布下几道结界囚困。

  他让玄阴去处理的，就是这事，玄阴是他教习的众多人族里最有灵性的，以如今那仙魂尚弱小的情况，玄阴即便杀不了，也应该能镇压。

  可谁知玄阴一走就断了讯息，他派人暗中打听都没任何消息，谁想一有消息，竟是如此严重之事！

  天元几乎可以肯定，玄阴定是命丧那魔魂之手了，所以才让它有机会跑出来祸害人间。

  眼下讨伐兽人之战迫在眉睫，他已然不知该派何人去处理了，而他现今养了月余，气血也不过堪堪恢复了七成，那魔魂，也不知成长到了何般地步。

  “大哥，你可是在忧心此事？不若我们派人去看看？”

  虽然没有像后世那样立宗立派，但修士们自觉以天元为主，多聚集在一处议事。

  天元愁眉未展，深深看了问话那人一眼，随之摇摇头，未语。

  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得他亲自处理才安心，即便深知现下的自己恐怕也无计可施……

  “不用，你们继续筹备兽人之事，至于此事……我自有安排……”

  得了天元的准话，众人也不再多加讨论此事，天元于他们而言便是定心针，别看现在的天元孱弱可期，他们也依旧深信天元能带领他们夺回属于人族的荣耀！

  因着心系伶山谷之事，天元对于今日议事内容显得心不在焉，好在事已筹备齐全，只带大雪纷飞之日便可成事，因而，对于天元的异样，虽心有疑虑，也不太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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