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前兆
北秦境内。
赤郝这些日子在军中休养生息，身子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通过上次的死里逃生，他的心境有了巨大的变化，他觉得自己小看了许步薇，甚至没想到，有一日一个女人也会威胁到他的生命。
可眼下，还不是找人算账的时候。
和亲一事尚未告一段落，因丹阳公主失去了消息，正是两国焦灼的时刻。一边是北秦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对付荆南，另一边，又是纠缠不休的柔然人。
正如丹阳所言，没有了她，还有第二个丹阳。此次柔然要与北秦联盟的心思昭然若揭。
对于赤郝来说，有了第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
“他们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为首的手下点头：“已经安排妥当，按照大可汗的要求，满足柔然一个条件，以此来平息此事。”
“一个身份平平的公主，换两国三年无战，那些人的算盘倒是打的清楚。说不定这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安排得一场好戏。”
徐有桓不置可否。
两国联姻，本就是因为柔然心生忌惮，担忧北秦同他们动手。眼下虽然失了一个公主，柔然的进贡却不间断，对于他们来说，倒也依旧算是有利无害。
只是可惜了，就这般平白无故的牵连了无辜之人。
“她的尸首留在了什么地方？”
手下摇头：“未曾找到。”
赤郝有些不耐烦：“死了就死了，再问这些不还是一样的下场。”
徐有桓沉默。
说起来，那日事发突然，他未曾及时派兵前来援救，赶至之时，赤郝险些已经丧命，到底是有些愧疚在心。
忽而的安静让人多了份沉闷。徐有桓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父汗的信已经派人送至，不日元祁大人便会带上十万精兵抵达。”
他们没有多少筹谋的时间了。
徐有桓起身，吩咐道：“再过两日，准备时机提前渡过漠河。”
*
风雪飘摇，荆南军中，几人正在协商军务。
在北秦按兵不动的这些日子，荆南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兵防布局，只待敌军的进一步动作。
只是在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时，昭阳王府却忽而传信下令，命人派兵前往距离不足北秦大营二十里的上游河渡口。
众所周知，要想之后能够在战争之中获得有利地位，他们必须要将漠河上游的的地方完全占领。否则，只要北秦出兵，整个西壤边境都会被敌军包得严严实实，毫无喘息的机会。
可再派兵前去，城中的兵防便又减弱了几分。更何况，恐怕敌军早就已经安排了人手，对于他们来说，未免有些吃力。
众人不由得犯了难。
自古以来，多人胜少人，荆南的主力军一部分落在西壤，一部分落在昭阳王府，并不算充裕。
许步薇却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没有任何计划，这样下去必定会折损不少骑兵。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忍住按兵不动。”
张渊蹙眉。
“话虽简单。”
命令已下，没有不从的道理。
都这个时候了，想要实施每一步都极其困难。
许步薇暂时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意义。
时间紧迫，没有好的指挥计划，贸然前往，只会太过张扬打草惊蛇。
既然已经知道这样做会有巨大的风险，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难不成要看着他们，让所有的士兵都白白送死吗？
许步薇还欲说出的话被噎了回去，她敛了敛神，碍于自己如今的身份，她没有任何权利去说这样的话。
几番议论，没有商量出一个好的结果。
众人都憋着一口气，待余下之人散去时，她刚想走去，却见程凌将她叫住。
“你要去哪？”
“大人如今不在营中，昭阳王府下的令，此事他尚且做不了决定。”
前线紧张，卫怀胥已经许久没有归营，因是军中要事，她也未曾多加打听。现在她依旧想问一问卫怀胥的看法，至少他不会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
但她没想到，程凌会看出她的想法。
“既然如此，你们已经做好打算了？”
他沉默。
“程凌，有些事情，碍于身份我不便多说。但幼时阿父与兄长曾经教过我，民为骨，将为躯。贸然决断，于百姓与军中的士兵而言，有害无利，你为人聪颖，谋兵布局尤甚，焉会不明白唇寒齿亡的道理？”
战场之上真假难辨，只要踏错一步，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在她看来，不管是做什么，都应该审慎行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程凌顿了顿，才说道：“战书已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许步薇的步伐忽而停住。
嗡嗡的声音自脑中蔓延而来，不知为何，有那么半秒，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直至片刻，程凌才看她又转过身来。
细小的米雪落在她的肩头和发上，那张平静无比的脸庞，终于散落出半分苍白而来。像是没有任何情绪，可是他清晰的能感觉到她的身子绷得很紧。
“你说什么？”
程凌也不由得握紧了双手。他垂了垂头，第一次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北秦的战书，前夜已经下至荆南，用不了几日就会开战。”
两军彻底交战的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临。
许步薇隐约的明白了什么，少女抬起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她并不觉得意外，但却觉得难过。
面前人神情微变，倏然问道：“他现在在哪？”
许步薇道：“我要见卫怀胥。”
“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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