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故人相见似河清
朱守顺利被湘大录取，张全考入株市大学，周春香考入湘省女大，乔玉也被传出考上武大的喜讯。
灰子发挥不佳，被娄市师专录取，而连四百分都不到的凯子，也幸运赶上扩招，被湘省财专招录。
彭商和超子弃考，他们觉得从商比上学快乐。
刘略左等右盼，始终未能收到任何一份录取通知书。李金玉虽收到一沓，但这些要么是私立院校，要么是城区党校，距离他的要求相去甚远。
经过深思熟虑，李金玉最终选择位于娄市的逐梦复读学校，他希望能够平静安稳在此熬过一年。
娄县其实也有一所老牌复读学校，比逐梦学校名头更响，在此的复读班每年二本率都在60%以上。
李金玉在去咨询时，招生的老师一本正经说道：“选择我们学校复读，基本上就等于考上大学了。”
也正是此人吹嘘之际，李金玉无意间发现名册上的学生中有许多是自己认识的。
他有所顾虑，担心熟人过多，一不小心又会陷入忙忙乱乱，是是非非之中。于是，辗转之间，他来到逐梦学校复读。
跟随班主任走进教室时，眼前的场景让李金玉惊叹不已。
课桌密密麻麻排列，数量竟比五中教室还要多。
三列四人座位整齐摆放，教室中间仅留下两条狭窄的过道。待李金玉走近，才发现每个四人位竟是由两张双人桌拼接而成。。
“来来来，金玉同学，老师给你安排个好座位！”
在班主任的指引下，李金玉来到倒数第一排靠左边的角落。
“来到这里，就要专心复习，其他事情暂且放下。本班男女学生分开坐，但目前确实没有空余的男生位置，你就暂且在这里上几堂课，之后我会再为你调换座位。”
班主任指着一个左右都是女生的座位，一脸严肃。
他本想让靠过道的女生坐在中间去，李金玉坐在过道旁，可女生表示和另外两位相处不来，坚决不同意。
“那金玉同学你就坐中间吧。”班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
待李金玉坐下，班主任便以有事为由匆匆离去。临走时，他嘱咐李金玉，床铺安排或有其他事情，都可以找班长帮忙。
坐下后，李金玉抬头看向黑板，只见上面字迹、细如蚂蚁，几乎难以辨认。
他一一数去，教室内课桌竟然排列了十五排。
“竟然有180人，复读的真不少！”
李金玉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坐在右边的女生听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这算什么，少见多怪。还有一个班的人数更多，整整240个呢。”
李金玉心中满是疑惑，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教室呢？”
右边女生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淡，却似乎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淡淡回答道：“这间是食堂改的，而那一间以前是礼堂。”
这女生语气冷淡，似乎对学校的布局却颇为熟悉，李金玉也想稍作了解，便有意与她多聊几句。
“这位同学，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李金玉话音刚落，左边紧挨着他的女生便阴阳怪气地开口。
“呵呵，你明年再来读一年，自然也会知道这些的。”
右边女生一听，顿时怒气冲冲，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左边的女生喝道：“你说什么呢？”
左边女生也不甘示弱，同样站起身来，两人便在李金玉的头顶上争执起来。
扭打之时，她们身体在李金玉头上肆无忌惮地蹭来蹭去，这让李金玉感到既尴尬又有一丝气愤。
他忍无可忍，轻拍桌子喊道：“别吵了！”
然而，这声呼喊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无奈之下，李金玉只得站起身，捉住她们挥舞的四手，强行分开。
“起立！”
上课铃声响起后，喊口令的同学熟悉的声音让李金玉条件反射般抬头望去。
在如潮人海中，他的目光意外捕捉到刘略的身影。
课堂上，两位同桌女生依然在小声争执着，而老师没有麦克风，讲课全靠嗓门。
今天的老师显然不在状态，李金玉觉得身边女生声音比老师的还要清晰，他不得不分心参与她们的聊天。
左边女生告诉他刘略是这个补习班的班长。李金玉听后，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有当班长的命运。
无聊之际，李金玉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一番同桌的三位女生。
靠窗的那位，穿着短裙，头发顺滑笔直，容貌清丽，显得文静而优雅。
左边的女生则涂抹着淡淡的唇彩，指甲上涂得五颜六色，脚下趿着一双十余公分厚的松糕鞋，全身上下透出一股俏皮的气息。
而右边的女生，领口较低，下身的热裤短得让李金玉怀疑那应该比自己的裤衩还要短。她身上散发出的成熟气息，让人无法忽视。
打量完毕后，李金玉感到更加坐立不安。这三人看起来都不太像是来复读的，反而更像是来体验生活，混混日子的。
下课后，一名男生不请自来，挤在李金玉和热裤女生之间。
他腔调怪异，言语间似乎有意无意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李金玉觉得太吵，想要出去透透气，于是礼貌地对那男生说道：“这位同学，请让一下，我出去。”
男生似乎并没有听到此话，依然躬身站在那里，臀部几乎要贴到李金玉脸上。
李金玉感到一阵无奈，这时，他看到了刘略。
“班长！”
李金玉满脸笑容地喊向刘略，“班主任说有什么事情找你，麻烦过来把这人请走，我要出去。”
刘略装作没听到一般，拿起书本挡住他的脸。
男生见李金玉如此行事，感觉被冒犯，转身便要教训他一番。但李金玉不想过分生事，没有理会。他在课桌上踩过，迅速来到教室外。
此时的刘略依然在无比郁闷当中，远远超出分数线，却没有学校录取。他觉得怪异，便去教育部门询问。
工作人员告知，根本就没有他填报志愿的记录，并让他好好回忆，到底是否填过。刘略向班主任刘伟求证时，刘伟也表示不记得他有没有填。
此时又见到这个瘟神，刘略不得不又将自己没被学校录取与李金玉放过的狠话联想到一起，而且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想得对，不禁偷偷气得发抖。
更让他担心的是，如今李金玉发现他在复读，恐怕明年……
他越想越气愤，觉得自己必须要再行动起来。当他想到在四中对付李金玉的成功先例，心情便开始舒畅起来。
下午课程结束后，李金玉便让刘略领他去宿舍。
寝室宽敞明亮，面积几乎相当于一间教室，里面摆放着二十来张上下铺。据刘略介绍，班上所有住校的复读生都在这一间屋内。
床铺安排妥当，李金玉指着旁边的空位，笑意盈盈说道：“刘略，你睡这儿来吧，我们老熟人在一起，聊天也方便啊！“
刘略面露难色，摆手婉拒，坦言自己睡眠浅，怕扰了李金玉清梦。
天色渐渐明亮，街道上车辆与摊贩的嘈杂声逐渐传入耳中，宣告着城市活力的恢复，李金玉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当他起身准备洗漱时，却发现牙膏竟然不翼而飞。他自然而然想到向刘略借用。
来到刘略位于角落的床铺时，却发现他覆盖的薄被子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好奇地掀起被子，只见刘略裤衩褪至大腿，神情尴尬而又羞涩。
这一幕恰巧被早起的同学撞见，他们惊呼出声。
“啊！”
“啊！”
刘略睁开眼，大喊一声，迅速拉起裤衩，夺回被子遮掩。
李金玉觉得纳闷，便开口问道：“刘略，你这是干嘛呢？”
“你……”
刘略脸上写满羞愤与尴尬，觉得李金玉是在故意羞辱他。
上午不到第二节后，同桌的女生们便掩嘴偷笑，不时向李金玉求证早上刘略的事情是否属实。
到了中午，刘略更是被同学们取了不雅的外号，下午时，刘略走到哪里都觉得充满对他的窃窃私语。
当晚，他便不知所踪，后在班主任处得知，刘略不来了。他可能会去别的补习学校，也可能就此选择结束学业，这让李金玉始料未及。
虽然李金玉对刘略积怨很深，但其这样离去让李金玉心中倍感愧疚。他坚持三天后，选择请假了离开学校。
在家中，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那些曾经被他轻视的录取通知书，心中犹豫不决。
两天后，一份来自湘省警校的录取通知书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眼前。
当家人询问他是否决定去就读时，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我去！”
警校开学时已是九月下旬，李金玉完成报名和缴费手续，领取被服后，在热心学长的带领下，来到分配好的宿舍。
晚上十点，熄灯号响起，初来乍到的室友们仍沉浸在兴奋之中。
此时，不知是哪位同学率先打破沉默，开始畅谈理想。接着，有人憧憬着考研深造，有人渴望成为公务员，而有人则坚定地说，既然选择警校，当然要成为一名警察……
就在室友们纷纷表达着自己对大学生活的期待和愿望时，突然一位同学高声喊道：“我要谈一百个女友！”
……
湘省警校，这所实行准军事化管理的学府，其组织体系别具一格。
大队，是这里的系部称谓；中队，则是同一年级各个班级的统称；而班级，则被称为区队。班级的班主任，被称为指导员，而班长则成为区队长。
次日清晨，依照学校的安排，各区队的学生先到自己班级集合。李金玉走入教室，随意选了座位坐下。
“金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熟悉而清脆的声音打破教室宁静，李金玉抬头望去，只见何艳一脸疑惑站在面前。
“燕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李金玉惊讶问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你不是来这儿玩玩的吧？”
何艳眨了眨眼睛，好奇追问。
李金玉纵情一笑，回答道：“当然不是，我可是来正儿八经上学的！”
“太好了！太好了！”
何艳兴奋得手舞足蹈，她的情绪如春风拂过李金玉心河，让他觉得原本郁结的心情都变得纯净不少。
……章尾诗词彩蛋……
万事灰心犹薄宦，尘埃未免劳形。
故人相见似河清。
恰逢梅柳动，高兴逐春生。
卜昼匆匆还卜夜，仍须月坠河倾。
明年我去白鸥盟。
金闺三玉树，好问紫霄程。
……
当着卑微小官，万事不如意。
在夹缝中求生存，身心自然疲惫。
正值梅花初绽，柳条轻摆，故人重逢时刻，
像是河水变得清澈，喜悦油然随春色而生。
白天钻营，晚上应酬，直到月亮西沉，
银河倾斜，星光闪烁，时光匆匆而过。
明年，我将与白鸥结伴飞去，
这破官老子不当了，天上人间，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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