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右拳（十一）
2006 年 2 月 18 日，锦标赛决赛当天。
杨溪文因受伤过重弃赛，没有能够取得冠军，获得了银牌。
冯瑞同样弃赛了，今天没有出现在检录处，更没有出现在擂台。
60 公斤级的决赛擂台上，王明国的手被高高的举起，直接被判定冠军。
决赛之后，下午三点，便是颁奖典礼和闭幕仪式。
今年的比赛与往年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颁奖仪式和闭幕式，迎来了不少绿城本地的媒体和记者，就连绿城晚报的记者也到场了。
宋瑶和苏青陪着杨溪文坐在备赛区，杨溪文的脸上贴了两块纱布，肿起的部分消下去了一些。
“好好的一张脸，不晓得多久才能恢复了。”苏青叹气。
“就是，你还是不要打拳了，女孩子打拳，太辛苦。”宋瑶也叹气。
“不。”杨溪文摇头。
“明年我还要来拿冠军的。”
“那你明年可别再把脸送出去让人盯着打了。”
“嗯。只是可惜了，没有看到王明国揍冯瑞。”杨溪文说到这里，有些失落。
“没事，黄衍和任缘已经去帮你办大事了。”
“什么大事？”杨溪文愣了愣。
“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另一边，主席台。
主办方正忙得热火朝天。
他们临时加了两个空位，还是两张大沙发，正正的摆在了主席台的席位中央。
很快，两位白发老人被请入了座，二人没管旁边，只自顾自的聊天。
“老万，你特地叫我过来坐坐，就是来这里坐坐？”
“诶，好看的，今天是运动员颁奖。你总要参与一些这样的活动，体察体察民情，感受一下这些年轻人青春勃发的氛围。”
“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可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性格。”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到二人跟前，鞠了一躬。
“万老，顾老。”
“小林啊，你举办这个锦标赛，很不错。”那顾老抬了抬手。
“只是叫那么多记者朋友来，还是不妥的，你晓得，我不喜欢麻烦。”
“顾老，这些记者不是我叫来的。恐怕是掌握了您的行程，特地跟过来的。”
“噢，我这不都退休了，怎么还不消停。”顾老撇撇嘴。
“您退不退休，在我们绿城人民的心中，永远都是领导。”
“好啦，漂亮话不要多说，赶紧开始吧。”
“等等。”一旁的万老打断。
“怎么了？老万？”顾老看向万老。
万老却是不答，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
“我问问啊，你们那个流程。”
“万老，您说。”
“你们闭幕式，是不是有一个运动员代表发言？”
“是的，不过，我们的运动员代表因为身体原因弃赛，还在家里休养，可能要取消了。”
“诶。”万老摆了摆手。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你就为了这个，将我骗到这里来？”顾老皱眉。
“这怎么是骗呢？我带你来看看，多好？”万老说着，又看向中年男人。
“小林啊，我有一个外甥，前年，见义勇为，伤了胳膊了。不然，还可以到这里来，争一争冠军。”
“哟，您外孙是练这个的？”
“可不是么？前几年，还拿了银牌的。”
“您看，我大意了，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没事没事，只不过他现在打不了拳了，不过他师兄挺厉害，那孩子啊，我也认作外孙了。”
“这？”一旁的顾老满脸诧异。
万老却是浑不在意，继续说：“我那认的外孙，今年可是拿了冠军，你们安排一下，让他上台发发言，壮壮胆。”
“那是再好不过了，又是冠军，又是您的外孙。”中年男人讪笑，更是恭敬了几分。
“万老，请问您外孙叫？”
“王明国。”
闭幕仪式。
王明国穿着文武拳馆的队服，提着一个巨大的，带音响的录音机，走上了主席台。
主持人愣了愣，而后恭敬的将话筒递给了他。
“嘶。”坐在后方主位上的顾老眉心跳了跳。
“你这外甥，挺有个性。演讲就演讲，他带个音响上来干什么？”
“你这老头，你看着就是，那么多话干什么？”
台下，一片媒体和报社记者在前，运动员整齐排列在后方。
“喂，喂喂。”王明国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然后将大大的录音机放到了地上。
全场安静，等着他往下说，他却是不说了。
他蹲下身，摁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兹兹啦啦。”
这录音机的音响功放不错，声音够大，还算清晰。
“没事，你还有时间考虑的，她的比赛，还有个把小时才开始。你弃赛，我保她拿下金牌。或是，你冥顽不灵，她这一场必输，我说的。”音响里传来人声。
…………兹兹兹。
“这是什么？”很快，台上台下一片细碎的讨论声。
……
“冯瑞，金瑛今天的速度，不太正常。”
“你看出来了？”
“我不怕告诉你，我让她吃了兴奋。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都看得出来，裁判会看不出来么？赛事方会看不出来么？若是你不退赛，金瑛一样会赢，一样会将你的女朋友，打出内伤。”
……
“快停下！保安！”王明国后方，有人听到这里开始坐不住了，好几个人已经从座位上站起。
“诶。”主位上的顾老抬手。
“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坐着。”
……
“王明国，人呢，各有各的命。你们这样的人，活该被我踩在脚底下。你就算打赢我，拿了金牌又如何？”
“十几年后，我会坐在主席台上，而你，仍旧只能站在擂台边，听候我的安排。认清现实，让你的女朋友少吃点苦头，我还可以再给你一笔钱，好好给她养一养伤。”
“你，设计陷害杨溪武，让他右手残废，再也不能与你一争高低，还不够是么？”
“我说了，要怪，也只能怪他命不好。他一个西区的贱民，妄想赢我，不是做梦么？这个世界很复杂的，你以为你打的是拳么？不是的。是钱啊，是背景，你什么都没有，还妄想赢我？”
“你爸爸，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爸爸是体育局的局长，你又是哪根葱？”
……
台下，录音设备和相机忙得不可开交，细碎的讨论声不绝于耳，但大家都默契的放低了声音，怕自己错过精彩的部分。
文武拳馆所在的队列里，杨溪武怔怔的看着主席台，眼眶红了起来。
他的身后，杨溪文顶着红肿的脸，看着主席台上蹲在录音机旁边的王明国，目光呆滞。
她没有来得及认真的听那些录音，她的思绪被冯瑞说的那“女朋友”三个字搅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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