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拱火


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局面,再度剑拔弩张。

  被何映莲和白菊眠吵得头大,陈墨竹这个和事佬实在干不下去了,长叹一声说你们先吵,吵够了跟我说个结果。

  他起身就要走,一拉开门就愣住了——

  顾参商站在门口,一脸同情,他身后乌泱泱站了一群人,一个比一个神情怪异。

  陈墨竹反应快,当即干笑一声:“顾总,视察呢?”

  “你们声音太大,干扰大家正常工作了。”顾参商平静地告诉他。

  不等陈墨竹回答,他把人朝身后一扒拉:“回去吧,把杜锦屏叫来,这没你事了。”

  陈墨竹终于解脱了,而这场争端则步入一个新的开始。

  重新来到会议室,杜锦屏只觉得跟上了法庭当被告似的,浑身不自在。

  反倒是一向怕事的翟天宝,比她平静得多,直到顾参商问她为何来此,她才回答:“我和杜杜出本只是因为喜欢,白老师说造成损失,那我们也会尽力赔偿,如果公司觉得明面上交待不过去,一定要揪出一个人去承担责任,那让我来吧……”

  “别,宝宝!”杜锦屏慌得立刻就要去捂她的嘴,“这不关你的事。”

  可翟天宝牢牢按住她的手。

  “把我推出去是最好的选择,”她注视着顾参商,眼神格外坚定,“我不是参天的人,处罚我不用有什么顾忌,更不用担心公司的人怀疑你们对杜锦屏网开一面;而且外界也能看到你们对侵权的态度和底线。”

  她越镇定,杜锦屏就越自责。

  其实翟天宝分析得不错,让她来背锅确实是眼下最合理的解决办法。

  可明明是杜锦屏惹出的事,最终的惩罚却落在翟天宝身上,在座的人还纷纷保持沉默……

  杜锦屏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冷意。

  这种没人情味的工作,值得她和翟天宝那么卖命地争取吗?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顾参商忽然发话了。

  “为什么一定要处罚谁呢?争论到现在,连最基本的事都没搞清楚:这事当中有没有过错?如果有,到底是谁,怎么引起的?”

  被他目光扫到的白菊眠一个激灵,赶忙抢先回答:“现在外面都在骂公司,原因就是杜锦屏出同人。”

  搁这春秋笔法呢?何映莲第一个听不下去,一拍桌子又要开喷。

  谁知顾参商比她更快:“她出本和公司挨骂是两码事,别混为一谈。搞仙旅二创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哪一回公司被喷成这样。”

  心知遮掩不过,白菊眠这才断断续续交待了全部经过,但最后仍不忘参杜锦屏一本:“不管怎样,她的作为影响到了公司和您个人的声誉,就算有翟天宝愿意帮她背锅,至少要通报批评,免得有人效仿。”

  员工害老板变相挨骂,这不处理,说不过去吧?白菊眠心想着,觉得这局稳了。

  不料顾参商无谓地笑了笑:“骂我的人多了,数我爸骂得最难听,那照你这么说,我只能去跟他老人家打官司,断绝父子关系了。”

  白菊眠当场哑火。

  撺掇顾参商去跟顾洪武翻脸,她活腻了?

  “我也很不理解你的处理办法。现在玩家喜欢仙旅,愿意自发搞二创,相当于变相给游戏做宣传,这是多少厂商求而不得的好事。但是你现在不仅要断了这条路,还要拉出一个典型让大家看看,这就是搞同人的下场——”

  顾参商这才直直地盯着白菊眠:“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菊眠的脸色非常难看:“我就是怕有人打着二创的旗号搞侵权……”

  “那是法务的事,不是你的工作范围。就算你想从源头上遏止,大可以出规范告诉二创作者,边界在哪里,如果越界,要承担什么责任。如果你早就做了这事,根本不会有今天的风波,”顾参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没有想到,还是做不到?”

  白菊眠顿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身为一个专业的公关人士,她很清楚,自己此时理应正视顾参商,回应他的疑问。

  但她不敢。

  且不说顾参商的表态已经非常明确——他就是旗帜鲜明地认为杜锦屏没错——白菊眠为什么要敲锣打鼓地拿杜锦屏开刀?原因实在没法放在台面上讲。

  她就是记恨何映莲当着公司管理层的面,直言她的工作方式有问题,早就想着找机会扳回一城了。

  怎么说她也是公司的元老,跟随公司一路走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映莲凭什么教训她?

  苦于何映莲作风强势,做事滴水不漏,白菊眠一直没等到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杜锦屏送上门来等着白菊眠发落,那可就别怪她只讲规矩不近人情了。

  谁知顾参商竟然半途插进来,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理得门儿清……

  白菊眠越想越是不安,唯恐顾参商瞧出她心底那点见不得人的弯弯绕,直到他出言催促,她才慌忙表态:“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写公告。”

  顾参商不置可否,只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提醒她:“开除员工有一套明确的流程,我、师兄还有上一级领导都必须知情。类似的事,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明白吗?”

  看着白菊眠匆匆点头后落荒而逃,何映莲不禁一声嗤笑:“弱鸡。”

  顾参商提醒得很克制:“不要用你的标准去衡量所有人。”

  然而何映莲并不领情:“我对她够宽容了。将怂怂一窝,从《仙旅》上线到现在,他们市场部支棱过一次吗?”

  “你怎么想我管不着,唯独一条,别说出来,尤其是在同事面前,不合适。”

  何映莲一挑眉:“我对我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怎么就不能说出来?”

  “可以,随便说,”顾参商非但没有上头,反倒露出一点笑意,“然后就会像这次一样,你和整个文案组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拿放大镜审视,稍微有一点不妥就被穷追猛打。你可能觉得没问题能扛住,但是其他人呢?他们遭得住吗?”

  向来一言九顶的何映莲,让他这么一说,也不吭气了。

  就像顾参商说的,她确实不在乎,因为她坐得直行得正,哪怕是顾参商和谷啸泉,给她惹毛了,她也照喷不误。

  但是那些她好不容易花心思培养出来的下属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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