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多大仇
鉴于顾参商认错诚恳态度良好，何映莲也没太计较，只严肃地提醒他，再有下次，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本来事情该告一段落，没想到何映莲忽然一把将翟天宝推到顾参商面前。
“我的事到此为止，但你前面说翟天宝没资格来，我希望你能收回。”她说得十分坚决。
倒是翟天宝大吃一惊，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往她身后躲，慌张地说：“没有的事，不用了。”
其实就在谷啸泉把顾参商叫走之后，何映莲也专门安慰了她。
“不关你的事，是顾参商脑子抽筋。”何映莲一开口，就给事情定了性。
可翟天宝一听就拼命摇头，一个劲地否认。
她很清楚顾参商究竟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反倒是何映莲无端被牵连进来，让她很是过意不去。
说到底，是她动机不纯在先，想借着工作的机会拉近跟顾参商的关系。
结果毫无意外的，她失败了，还险些拖慢工作进度，给那么多人添了麻烦。
顾参商没当场赶她走，已经给她留足体面，她哪来的立场，再去追究他当着众人的面对她说重话？
再者，他也没说错。
从项目结束、她交还临时工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参天物华没有关系，自然不该接受何映莲的邀请，冒冒失失地跑来观摩配音工作。
她是没资格，无论参与后续工作，还是呆在顾参商身边……
而现在何映莲竟然要求顾参商向她道歉，翟天宝愈发无所适从，不等他开口，便赶紧借口要给配音老师们画签绘，慌忙逃开了。
不过倒也不算借口，因为这确实是负责给水月配音的柳莺声专门要求的，并且指名要一张最终决战时的水月全身像。
有柳莺声开头，侯鸣亮也跟过来凑热闹，客气地问翟天宝，能不能再画一张同场景的羿阳，好跟水月凑一对。
呆呆地看了两人好一会，翟天宝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你们是……”
柳莺声脸颊微红，轻轻一推侯鸣亮：“哪来的学人精，烦不够的！”
侯鸣亮就坦诚得多：“将来是要挂在工作室展示的，而且你不是也很喜欢羿阳吗？”
一顿狗粮给翟天宝塞得饱饱的。
不过两人也不是来秀恩爱的。翟天宝一边画，一边和他们交流创作水月和羿阳时的心得体会，柳莺声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和侯鸣亮简单交换看法，再在台本上标注出来。
翟天宝偷眼看着，心中有些羡慕。
这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生活，神仙眷侣，夫唱妇随，如今仿佛就在眼前，事实上却遥不可及。
默默地叹了口气，她下笔更快了几分。
不多时，翩跹的狐人少女跃然纸上，状若飞仙。
她放下笔，吹干墨迹，正要交给柳莺声，不想半途被人截了胡。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硬生生将画从她手里抽走。
看见顾参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翟天宝内心的千言万语顿时凝结成一个字。
“啊？”
反应过来之后，她赶忙解释：“配音老师知道结局的，应该不算泄密吧……”
可她并没有辩解的底气，说话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更是被顾参商深沉的眼神吓得干脆闭嘴。
反倒是柳莺声隐约揣摩出顾参商的心意，委婉地提醒道：“顾总，这张画是我们准备挂在工作室展示用的。”
言外之意，这是她的东西，顾参商想要，自己跟翟天宝说。
顾参商可以厚着脸皮跟杜锦屏抢，却不能用这么霸道的手段对合作方，只得恋恋不舍地把画交还给柳莺声。
工作室的人来催柳莺声和侯鸣亮进棚，临走前，侯鸣亮再三叮嘱翟天宝，务必把羿阳画丑点，不然他可受不了柳莺声成天对着一个纸片人发花痴。
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翟天宝哭笑不得。
侯鸣亮离开后，翟天宝刚要动笔，就听见顾参商说：“别听他的，画好看点。”
“可是……”
“不然就跟水月不配了。”
这个理由非常有说服力，况且翟天宝也舍不得贬低羿阳。
毕竟在水月第一次历劫的时候，如果不是羿阳出手相护，也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羿阳对水月的感情，隐忍而深厚，很对翟天宝的路子。
等她画完最后一笔，正在四处寻找工作室的人，顾参商再次接过画。
与此同时，杜锦屏也来叫她去看配音现场。
翟天宝刚要走，忽然听见顾参商问道：“能给我画一张羿阳吗？”
而她不过稍微一愣，他便立刻泄气似的摇头：“算了，我瞎说的。”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翟天宝心里忽然有一丝不忍，连忙跟上去，主动询问他想要什么样的。
犹豫片刻，顾参商告诉她：“就画他在坚吾山孤独终老。”
……一个要把羿阳画丑，一个要看他孤独终老，多大仇啊？
不等她劝说顾参商改变主意，两人已经进了录音棚，杜锦屏拼命冲她打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其实翟天宝压根没想开口，因为一听见柳莺声的声音，她就被代入到故事中。
“万流归引，势如飞瀑，福泽无边，随我心愿行——开！”
伴随一声娇叱，无数光流自坚吾山中涌出，萦绕在水月身边，又自她指尖迸出，如箭矢般直冲笼罩在山上的厚重阴霾。
天地震撼，群山耸动！
一阵地动山摇后，封闭千年的山门轰然洞开。
被怨念之力裹挟的山神羿阳缓步走出，抬眼望向水月，猩红的眼中倏忽闪过一线清明。
水月定定地回望着他，忽而嫣然一笑。
“又见面啦，不过你大概不记得我是谁了。”
她的声音缥缈而哀伤，瞬间被山石滚落的轰鸣吞噬……
随后是一场令天地为之黯然的激斗，直到最后，羿阳在厄运之神的蛊惑下，诈死倒地。
顾不得主角惊呼“小心”，水月立刻冲向羿阳。
……
“别过去！”
录音室外，翟天宝慌忙喊道。
明明是烂熟于心的情节，可柳莺声和侯鸣亮的演绎那么真实，她情不自禁地被代入剧情中，不顾一切地想要阻止这场悲剧。
可她们都失败了。
一枚黝黑的箭矢穿透水月的心脏，箭尾被羿阳牢牢握在手中。
“你输了。”山神冷冷地宣布结果。
不知为何，他一定要置水月于死地，仿佛只有她消失，才能让他狂躁的心得到安宁。
可内心深处，一股无法抑制的哀伤却丝丝缕缕地蔓延开。
“是吗？”
水月忽然握住他的手，似是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方才平静的大地忽然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主角自水月身后一跃而出，将一枚石子打入羿阳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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