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挖墙脚
方才稍显活络的氛围骤然退去。
碍于乐朗平的行业地位,哪怕是参天物华发起的项目,也没有哪家工作室的人敢帮顾参商说话。
可应付这种人,顾参商根本不需要帮手。
他微微抬眼,目光从乐朗平身上一扫而过,接着慢条斯理地问道:“我没有对你们的争议定性,哪来的嫌要避?”
不料他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乐朗平!
他成名已久,向来受人尊重,此次来比稿,本就打算带团队来走个过场,对于项目更是志在必得。
谁想不但和一个草台班子小作坊撞了创意,还被顾参商质疑!
乐朗平实在受不得这气,当即冷笑一声,傲慢地说:“那我就要对这次比稿的公正性提出质疑了。”
“啪!”顾参商重重合上平板电脑,寸步不让,“请便。”
他是真动气了。
除了唐澍云那个蠢货,在座的还有谁看不出翟天宝是被冤枉的?
但她非但没有一味叫屈,反而有理有据地给出解释,甚至破天荒大胆地暗示了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他不信有人会看不见。
乐朗平要是有胆直接冲着孙善妍去,顾参商也不会插手,但他就是见不得乐朗平仗势欺人,非要把翟天宝往绝路上逼!
可就在事态即将升级之际,忽然,昏暗的会议室瞬间明亮起来,接着他听见陈墨竹一声惊呼:“卧槽!”
原来,趁乐朗平不注意,翟天宝偷偷将她的数位板连上主屏幕。
一幅绚烂的画呈现在众人眼前。
顾参商也下意识地循着光亮的来源望去——
服饰华美的月宫仙子,衣袂蹁跹,有如被风轻柔托起。她轻舒手臂,丝缕轻柔的月光在她如葱般纤细白净的指尖萦绕,又飘向远处的男子。
那男子剑眉星目,挟不怒自威之势,蓄力弯弓,直指身后烈阳。
嫦娥与后羿,日与月之恋,这就是翟天宝为这次比稿交出的完美答卷!
这一次,就连乐朗平也无话可说。
看见画作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光是萦绕在嫦娥身上的那些宛若无风而动的线条,就是他学一辈子都画不出来的!
沉默许久,乐朗平突然长叹一声,接着冲翟天宝一拱手,低低说了声“惭愧”,便快步冲下台,带着登月计划的人匆匆离场。
业内标杆一走,剩下的小工作室更明白自己根本没可能胜出,只能苦笑着询问参天物华的工作人员,先前许诺的比稿费能不能兑现。
在座的人各怀心事,倒是把真正的主角翟天宝给忘了。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台上,完全不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该如何收场,直到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她才讷讷地说:“大家有什么想问的?”
“是你独立完成的吗?画了多久?”陈墨竹率先提问。
翟天宝盘算了一会,才犹豫着说:“不算找资料的时间,20个小时吧……”
但她又担心这个效率和完成度达不到参天物华的要求,赶忙补充:“背景和有些细节还没来得及抠,抓紧的话,最多再一个工作日就能完成了!”
殊不知,这话在旁人听来,简直是凡尔赛本赛!
20个小时就能有这样的完成度,这是什么绝世卷王?
反倒是陈墨竹咧嘴一笑:“这么有自信,我们会选用你的作品?”
翟天宝压根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极其耿直地回答:“跟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想画的。”
陈墨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接着暗暗感慨,上天果然是公平的,上帝在创造这妹子的时候,八成是把眼力见全抠出来,挪到才华和容貌上去了。
直到这时,唐澍云才想起来他是来干嘛的,赶紧招呼翟天宝下来,陪着笑说:“我们公司的人都这样,会做事,不会说话。现在演示也结束了,不如继续走流程?”
对翟天宝,大家无话可说;但唐澍云方才的不作为,实在没法让人信服于他。
像翟天宝这样的业务骨干,放哪家公司,都是要被当成神仙供起来的。可她刚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唐澍云都没帮她说话,现在倒是跳出来邀功,属实膈应人。
不过翟天宝倒是管不了那么多,能从窘境中解脱,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真没想到,顾参商又一次帮她解了围……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当面道谢,“唰”的一声,她的手账本被推到她面前。
下意识地抬起头,她与顾参商恰好眼神交错。
顾参商的目光依旧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倒是翟天宝瞬间红了脸,微微一点头算是答谢,之后赶忙收拾好手账本,心慌意乱。
他好像有点高兴,是因为看到她的画吗?
可翟天宝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参天物华当初就是靠过硬的美术实力,从趋于饱和的市场杀出一条血路。这样的业务部门,要什么能人没有?
况且她蹉跎三年,技术上毫无精进,这次能够脱颖而出,也不过是占了熟悉题材的便宜,真论硬实力,顾参商能看得上她?
刹那间,心头那点掺杂着茫然的喜悦消失了,加上困意袭来,翟天宝不得不强打精神,直到顾参商宣布比稿结束。
会议室明亮的灯光总算让她清醒了一瞬。刚要起身,她忽然听见孙善妍等不及地跟唐澍云撒娇。
“登月太霸道了,”她抱怨道,泫然欲泣,“那些都是公用素材,他们用了,就不让我用,什么人嘛……”
唐澍云做财务出身,本来就对美术行业就懂点皮毛,何况他向来拿孙善妍没辙,闻言便稀里糊涂顺着她的话往下讲:“嗨,他们就那德性,谁还不知道呢……”
翟天宝收拾东西的手却忽然一顿。
不是这样的,她想道。
就算是开放授权的素材,也仅限于非商业用途,而游戏公司的征稿,显然不在此列。
如果孙善妍连这都不知道,要么她说谎,要么就是她对行业根本一无所知……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委婉地问出真相,忽然看到刚才向她提问的人快步朝她走来,人还没到就笑着说:“嘿,你叫翟天宝,对吧?有空没?”
翟天宝一脸疑惑:“您是……”
“参天物华的主美,陈墨竹,”他友好地伸出手,“幸会。”
稀里糊涂同他握过手,翟天宝实在困得不行,只想开溜,便使劲拉拉身后唐澍云的衣袖:“小唐哥,有人找我……”
她满心盼着他能代为推辞,不想他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孙善妍,连她说什么都没听清。
“啊?哦,行行。”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替她答应了。
无奈,她只能不情愿地跟着陈墨竹来到对面的小会议室。
“之前跟云想合作的时候没见过你,刚入职?”陈墨竹一边问,一边给她倒了杯水。
翟天宝点点头。
“我这人不会兜圈子,就直说吧,”陈墨竹大方地坐在她对面,“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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