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选择
那只手柔软却冰冷，那双眼睛温柔却残忍。
少年小鹿般的眸子聚起一点寒冰：“可是，我不想死。”
“他”露出了獠牙：
“你们那么多人几百年都没做到的事情，让我来，我也会死的，大人！”
“你不一样的，孩子。”奈何温柔得像是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你是天选之人，你拥有最为契合的能力，你一定能成功的。那时候，你就是唯一、第一，你就是神明啊！”
少年却没有被温柔的话语蛊惑：
“我能站在您面前，是我自己一步一步从泥潭里爬出来 了，不是因为什么狗屁老天的天选。”
“我从来不是天选之人。我没有狂妄自大到认为，一直堕入泥潭的我会是几百年来唯一的例外。”
“大人，我们期望的神明，还很遥远。”
奈何的神情一寸寸地冰冷下来。像一团火，慢慢走进了冰雪。
他后退了一步，默默地走到实验台边，调出方才记录的全部数据，然后开始工作。
每一条数据，他都没有出一点错。
没有怒火，没有训斥，没有坚持。
花常乐却遍体生寒。
喜怒不形于色，极端情绪迅速切换，突然的绝对冷静，神秘的敏锐感知……
这个人，实在可怕！
“过来。”奈何转头道了声。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从冷冰冰的模样，切换成第一面的疏离淡然。
花常乐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抗拒，那有可能真的会激怒他。
更何况，对于阿九来说，会认为这个方法困难，却不一定完全抗拒这个方法。
奈何神色自如，指挥着她帮忙。
忙碌的时候，他就会很随意地说一句：“阿九，我刚才说的是认真的，你记得好好考虑下。
第一次，花常乐选择沉默。
等再过一会儿，她快沉浸到工作中去的时候，奈何又说了一遍：
“阿九，面对任何未知的事情都不要太害怕，你越害怕，就离它越远的。”
花常乐：……
这一次，少年沉默之后，看了他一眼，但在对上他的视线之后接着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到临走的时候，奈何取出一件扣在小臂上的便携高能枪，送给她，道：
“你本身不是强战系，这基地里杂七杂八的人多，这个小玩意儿你拿着防身用。”
花常乐当然是做出犹豫模样。
奈何又道：“不是什么贵重的小东西，你是我重要的助手，你的安全我自然要负责的。”
花常乐这才收下，当着他的面将东西扣在手臂上。
微型枪的环套状基座立刻像玩具啪啪尺一样，两侧延伸出半圆金属套，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臂。
她在心中立刻招呼了422一声。
奈何见她收下，点点头，道：“这才对嘛。”
“阿九，放心，无论你最终做怎样的选择，我都会陪着你，保护好你的，小助手。”
第三次提起，少年这次微微弯腰行礼：“谢谢大人关心。”
说完，少年转身离开。
奈何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等那身影拐过拐角不见，他的笑淡下来，最后消失不见。
他走回深处的实验室，越走，脚步越快。直到，两步跑到实验台前。
他按下按钮，实验台台面整个平移挪开，这实验台竟然内有乾坤！
两具冰棺，就在实验台面板之下，里面，躺着一大一小两位女子。
两人被封在冰棺之中，毫无血色和生气，仿佛被冰封的人偶。
“呵、呵呵……”
奈何怔愣地站在那儿，忽然喉咙深处溢出几声笑。
低笑滚出喉咙，化作如癫如狂的诡异笑声：“嗬嗬哈哈哈……”
他笑到缺氧扶住桌面，笑到喉咙里只剩下风箱一样的气声。
然后，弯下腰去。
“老婆。”
他俯身，温柔地亲吻那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子，眼中的温柔是不曾有过的：
“我们，已经有一千五百六十八天没有见过了。快了，老婆，别急，别急……”
之后，他又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旁边小女孩儿的冰棺，像父亲抚摸女儿的额头。
“囡囡小宝贝，爸爸很快就能成功了，爸爸相信，你也相信爸爸，对不对？”
奈何在冰棺旁边坐下来，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又轻声哼唱起童谣：
“哼~
春芽待生发，
惊蛰黄鹂唱，
春日暖阳醒，
是，春之序曲啊……
春芽儿，
平安长大啊……”
——
花常乐走出碧落实验室，走到没人的地方。
“兔兔？”
【检查过了，武器没问题，没有智能系统，没有任何监测设备。】
花常乐这才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伸舌头“yue”了一声。
“什么人呐！这才是个疯子吧！”
花常乐咧嘴。
什么“让自己成为伟大的神明”，画大饼谁不会？
什么“越怕离神明越远”，起码离远了不会死翘翘！
还什么“永远陪着你”，光好听，有屁用啊！会死的又不是他？
这人心机忒深！
看着一副好脾气，但里子绝对是个阴的！
【你知道他不怀好意，最后还回应他干嘛？】
422语气危险：【花常乐，你又想干什么？】
花常乐沉默片刻，将胸腔的气缓缓呼出：“我知道他不怀好意，但是……我想，跟他试试。”
【你他妈疯了吧！你找死呢花常乐？你脑子有坑啊还是被刚才的狗吃了？你为你谁啊，哪来的勇气上赶着找死？！】
【我告诉你……】
422劈里啪啦一通训，花常乐苦着脸无奈地全听下来。
等422累了，她才开口：“那轮到我说了？”
“我只说跟他试试，不代表让我自己沦为那只双头犬一样的实验‘材料’。”
【你说不就不啊？这是人家的地盘，你说了又不算！】
“不，你说的不对。他的确是碧落最高权限的人，但，碧落不是他一个人的私有物。”
花常乐望着平静明媚的天空：
“造神派像碧落这样的实验室有很多，像奈何一样地位的人也不止一个。
而能够【造神】的我，却是唯一一个。
造神派其他人不会让我死，奈何不可能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422幽幽开口：【但这前提是，你所谓的其他人，要同样清楚你无可替代的作用】
花常乐轻笑：“所以，我这只‘小狗’，在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前，应该先听取‘主人’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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