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九号房间
在殡仪馆工作的谢亮很有经验,他一方面安抚彦文,另一方面悄悄查询了九号房的使用记录。
当年确实有一个叫做小雪的姑娘,而且谢亮也有印象。
小雪是警察送过来的,以正常的程序来说,直接火化就行。
可警察说尽人道义务,出钱给小雪安排了相关的民俗程序,烧纸烧香烧牛车仆人啥的,还请了殡仪馆最有名的风水师操办。
谢亮也觉得奇怪,不管是无人认领的尸体还是枪决的犯人,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就算是被执行的犯人家属想操办一下葬礼,警察也不允许,在监狱见完最后一面后,家属会被告知来殡仪馆的窗口等,收到的只有骨灰。
所以,小雪那件事,在殡仪馆也引起了不小风波。
但小雪停灵和火化的时候,都没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谢亮问:“小伙子,我看你气色不错,找个师父给看看,没事的,别想太多。”
“不对,我肯定会死,我不怕死,我愿意死,我想找她。”
“你还有父母呢,别想不开。”
彦文突然跪下道:“哥,求求你,要是我死了,让我也进九号房吧。”
“你咋死呀?”
“小雪说了,最近来接我。”
彦文越说越没谱,谢亮也害怕呀,于是报了警,把人交给警察,剩下的事就和自己无关了。
警察很快来了,带走了彦文。
彦文讲述的故事,让谢亮也觉得后怕,回想起来,当年小雪的事,警察的处理也很奇怪。
于是,谢亮去找了当年对接小雪的风水师,此人正是朱开泰。
一听到是小雪,朱开泰也很惊讶,打哈哈道:“亮子啊,你问她干啥?”
“朱哥,当年小雪身上发生啥怪事了吗?”
“能有啥怪事,正常走流程呗。”
谢亮看出朱开泰是在打哈哈,于是就把彦文说的事给重复了一遍。
朱开泰大惊,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朱哥,彦文说这几天要过来,我寻思是不是咱这......”
谢亮没明说,意思是停灵的礼数啥的有差错。
“那是一具凶尸?”
“啊?啥意思?”
“这件事只有我和馆长知道,小雪的尸体在公安局的停尸房就诈尸了,躺在尸床上突然坐起来了。”
“啊?”
“这尸体是我接回来了......”
朱开泰说了过程。
警察叫殡仪馆过去接人,给出的理由是尸体抽筋了,可朱开泰知道是闹鬼了。
将尸体带回殡仪馆后,朱开泰直接用红绳捆绑住了尸体,还在尸体口中放入了压口钱。
正常的压口钱都是用铜钱,取义去另一个世界也有钱享用,但小雪的尸体太诡异,朱开泰拿出了祖传的朱砂压口钱,想要困住小雪的魂魄。
为了以防万一,朱开泰直接住在了九号房,可再怎么小心,诡异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停灵的当晚,朱开泰去换香的时候,小雪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朱开泰赶忙给馆长汇报,然后开始寻找。
二人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殡仪馆后墙的树上发现了小雪的尸体。
馆长怕事情弄大,影响自己的地位,想尽快解决。
那时候,馆长可是个肥差,求着馆长晋升,馆长都不愿意,殡仪馆的小卖店、饭店、花圈纸活和骨灰盒啥的可都是真金白银的收入。
于是,馆长让朱开泰保密,二人直接将尸体推入了炼人炉,之后朱开泰依旧装模作样在九号房中守灵,守的也只是空棺材。
此后,九号房几乎就封闭了。
“亮子啊,这事你别管,也管不了,阴差都抓不了鬼魂,咱们能有啥办法,怨气太重了。”
“那,那,咱,哎......”
朱开泰警告谢亮不要多管闲事,他说那小雪的怨气太重,死后也变成了凶尸,她的事,谁碰谁倒霉。
在殡仪馆的工作的人,早就看惯了别人的生死,黄泉路上无老少,一些事情也是无力改变的。
谢亮战战兢兢等了四天,彦文果然来了,还真是横着来的。
单位发现彦文没上班,然后去宿舍找,彦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扒拉几下,人已经硬了。
警察带走了彦文尸体,确认死因是突发心脏病猝死,彦文的家属在赶过来的路上,尸体暂由殡仪馆保管。
谢亮犯了难,彦文活着的时候,说过要在九号房停尸,可馆长原来定过规矩,横死的人先从六号房开始用。
此事非同小可,谢亮直接去找了朱开泰,朱开泰也不敢做决定,如实汇报给馆长。
馆长也害怕呀,本不想安排九号房,可这是小雪的意思,如果违背了,整不好要被报复。
三个人一商量,决定用九号房,尸体入棺后,直接用上锁,然后用秤砣押棺。
也不知道是不是秤砣的原因,彦文的尸体很稳定,唯一奇怪的点,只有彦文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满嘴的笑容。
谢亮给会议室的人说完,周围变得静悄悄,身处殡仪馆,又听到如此诡异的故事,所有人都脊背发凉。
苗老汉更是吓的不轻,开口道:“老朱大哥已经没了,可这咋办呀?”
谢亮咬牙道:“现在,现在,只能等晚上了,看看能不能找到尸体。”
“这可咋办呀?”
事情因苗老汉看错了数字而起,然后馆长还把人都关会议室了,所有人都不爱搭理苗老汉。
当天晚上,一群人在殡仪馆搜寻小蓝的尸体,从黑天找到了天亮,也没发现。
而且,小蓝的家人也失去了联系,就好像小蓝从来没来过一样。
一连找了好几个晚上,找不到尸体,也没人来闹,这件事渐渐过去了。
馆长说所有人都恢复了本职工作,苗老汉也没被辞退,估计是馆长怕苗老汉出去瞎说。
殡仪馆主动给朱开泰办了工伤,除了相应的赔款,馆长还拿出来二十万作为补偿。
九号房也彻底成了禁地,连周边的房间也不让使用了。
正当工作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苗老汉却病了,给人家主持葬礼的时候精神恍惚,有的时候连性别都搞错了,男性烧纸毛驴,女性烧纸牛,苗老汉弄错了好几次,不断被投诉。
越忙越乱,越乱越错,除了精神方面的,苗老汉的身体也有了变化,腿软,站着的时候全身发抖,最后没办法,主动和殡仪馆请假了。
苗老汉的讲述让我脊背发凉。
马师傅也是有些为难。
“老仙儿,你说说,我这是犯点啥?”
马师傅寻思了一下,缓缓道:“啊,没啥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啊?不是招啥了吗?”
“没有啊,那些事都和你无关,找也找不到你身上。”
“那没虚病,你看看我用不用吃啥药?”
“整点补肾的中药就行。”
说完,马师傅招呼道:“行,你好好休息,我看了,没啥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千万别再找人看了,你歇着,我们先回去了。”
马师傅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我觉得苗老汉身上有事,但马师傅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回家后,我找到马师傅,疑惑道:“苗老汉真没事吗?”
“没事,这事咱看不了,越看越乱。”
“苗老汉会不会死呀?”
“和你有啥关系?”
和我有啥关系?
那是我未来的老丈人啊。
“小蓝相当于闯入了小雪和彦文的婚房,苗老汉是无心办错事,惩罚一下就行了,不会了有大事,我也去他家了,要是小雪不肯放过,我能让她魂飞魄散。”
我希望马师傅没在吹牛逼。
“许多啊,有些事能管,有些事咱管不了,能不伸手就不伸手,朱开泰说得对,那是个凶尸,谁渊源深,谁倒霉,越参与,事越多。”
马师傅果然是道家的,完全秉承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
事情办完了,也不算办完了,也就是过去听个故事,花了几十块钱车费,马师傅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你小子,要不要和秦婶学学?”
“不学。”我回答的毫不犹豫。
马师傅咂吧嘴道:“还挺犟。”
“那玩意太复杂,学也学不明白,得有缘分。”
“没让你小子学明白,学学表面的东西,看看秦婶怎么上仙,怎么看事,肢体动作,语言神态,学会这些,即使以后没仙缘,用道家的方法,也能看事。”
“那还不如直接学道家的。”
“完蛋操的玩意,这是东北,你得研究出马仙,道士不管用,没人信,你说一个出马仙去西藏给人看事去,有人信吗?得因地制宜。”
“咱爷俩干诈骗去吧。”
“行呀,你出个路子。”
“咱俩去县城,你往地上一趟,白布一盖,我跪你旁边哭,一天咋地都能赚个百八十的。”
马师傅呵呵一笑,开始教我中医的学问——刮痧。
许某人稚嫩的脖梗子被马师傅薅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其实,我也想学出马仙,尤其想来个捆全窍的,那玩意,就是咱把身体借仙家了,仙家上身咔咔一顿看,许某人小睡一觉,醒来有钱拿,这不就是出租身体的活嘛。
卖身?
这个想法让我有一些羞耻。
胡小醉也不知道去哪修炼了,我还真想体验一把胡小醉上身。
到时候,她让我怎么着,我就怎么着,绝对配合。
“许多呀,三奶奶那不要你.....”
“我也不想去。”
“听我说完,三奶奶不要你,秦婶你不想去,你可想好了,蟒家仙可遇而不可求,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没事,我还有胡小醉,以后我俩闯荡江湖也有伴。”
“你他妈好像娘娘家客(qie)似的,净他妈事。”
我寻思了一下,有胡小醉在,我能看一些小事,跟马师傅学了这么久,送个替身烧个纸啥的也会,能有点事,但也不厉害,真得学学出马仙这一条。
关键是仙家用语很复杂,我感觉记都记不住,和学门外语似的,比如热孝人、棺材子、百草山等等,很多事物,在出马仙中都有单独的称呼。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复杂的概念,很多人都知道烟魂或者清风啥的,知道代表鬼魂的意思,其实这俩词也有区别。
横死鬼、冤魂称之为烟魂。
而清风则代表年少而亡或者没有子嗣的亡人。
除此之外,还有碑子和碑王,不详细解释了,反正很复杂。
所以,出马仙并不是结了仙缘,然后烧香上贡,立个堂口就能给人看事,其中的门道多着呢,要经历的事也多,三灾八难、过三关啥的,蒸腾一圈下来,啥好老爷们还得脱层皮。
再说说给人家看事,马师傅给人看事很简单,根据经验,选择方法,而到了出马仙那,给人看事有一整套流程,并不是上个香那么简单。
点香或者敲鼓请仙、仙家落身、黄家探路、汇总信息、指点迷津、兵马离身、安抚苦主。
这才是出马仙看事的步骤,复杂程度堪比上学。
尤其是最后一步安抚苦主,绝对考验人的心性和情商。
不管是看出来好事,还是坏事,出马仙都得平静地和苦主说,要是很坏的事,还得拐弯抹角地渗透信息,能让苦主接受。
就像古代中医看病似的,明明看出来绝症了,活不了几个月,要是直接和病人说完犊子了,那病人都得吓死在医馆,有经验的中医都会和病人说啥事没有,身体好着呢,然后私下里告诉家属,赶紧准备后事。
以许某人的心性和嘴损程度,能干得了出马仙?
我自己心里也清楚,以我目前的状态,学了出马仙也不会有成就,因为心性不定。
纵观整个东北,有几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出马的?
因为心性不定的时候,结了仙缘也是互相磨。
再说了,出马仙也讲究师徒传承,我承认有人仙缘硬,能直接出马,但大多数都是跟着师父学,师徒传承,接替师父仙根,然后再出马,其过程有点像是古代给瞎子领棍的小孩,一边长大,一边跟着瞎子学手艺。
许某人心眼多,反正得磨三观,还不如等成年定性了再说。
马师傅着急让我学东西,纯粹是想让我先了解,然后逐步深入,可惜,许某人慧根浅薄,记不住那些东西,有那脑细胞,还不如多看点光盘学习。
“你小子寻思啥呢?贼眉鼠眼的,还他妈傻笑,进屋,看书。”
“师父,不看历史了,你总逼我看历史干啥,我连块地都没有,您还指望我打天下呀?”
“小逼崽子,等你长大了,用到历史的时候,你得给我磕头。”
“要不给你上坟也得磕头。”
马师傅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呵呵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我倒真希望你用不上历史知识。”
用不上?
许某人必须得用得上,咱看重点看的都是搞破鞋的桥段,这门手艺,咱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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