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兄妹，上篇
三天后，穿过驻马店到达平顶山，
十二月三日，河南已经飘起来鹅毛大雪。距离演习目的地只剩下不到一百公里了。
晚上雪越下越大。虽然所有的卡车都裹上防滑链，但是路面早已结冰，轮胎几乎失去了摩擦力，完全无法继续前行了，眼看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到了晚上九点多。大部队不得不停下来做休整。
梅班长跳下车喊醒车厢里还在沉睡的众人，这么冷的天，还睡在车厢里会被冻出病的。
李辉跟着战友后面跳下车。眼前一片银装素裹，卡车都靠在侧边打着双跳，路灯下能看到大片的雪花在风中打着转落在马路上。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鞋子，快到脚踝了。
好大的雪～～
顾嘉明站在李辉身旁，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是啊～～
李辉仰着头，望着漫天飞雪。喃喃自语。
毕竟在南通，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也没见过这么美的雪景。。。。
南方。
凌忆和舍友今天去了小汤山泡温泉，几个人脸上还泛着红晕，一脸的开心的坐在地铁上聊着天。
蔡虹虹靠着栏杆趴在宿舍的阳台上，和火鸡正煲着电话粥，都打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个点，章鱼哥已经跟在学生会的学长后面去宿舍楼查寝了。自从加入学生会后，几乎没有了闲暇时间，开不完的会，各种活动，各种任务。毕竟章鱼哥是有自己想法的人，要想以后入党，留校读研，现在这些是必须要做的。
负的还是老样子，既没有认识女朋友，也没有找什么新朋友，一个人老时间老地点准时出现在第二食堂，买一份煎饼果子，坐在那里看校园的夜景。
徒弟在学校外面的网吧,一局战罢，赢啦！几个人瞬间激动的跳起身激情的大喊NICE!。自从火鸡恋爱后，也没空找徒弟玩了，徒弟现在成为了QQ对战平台的常客，天天和舍友一起打澄海3C。
只有室长好像还是没有习惯新的生活，下了课就早早的一个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戴上耳机听着收音机。
苏州的夜晚，久违的飘起雪花。室长靠近窗户用手擦了擦上面的雾气朝外望，细小的雪花，如羽毛般轻盈，几乎还没落地，就融化消失不见了～～
室长翻着李辉的QQ空间。
一年前的今天，李辉入伍的那天。
如今～～～
果然时间不说话。
却回答了一切。
收音机里响起主持人甜美的声音。
下面播送一位听众点播的歌曲。他想告诉远在外地的女友。自己很想她。一首《越长大越孤单》送给听众朋友们。也祝大家晚安！
多年以后你回到我身边
不安全充满了你疲倦的双眼
看着我也告诉我
你是否依然相信童话
你曾对我说每颗心都寂寞
每颗心都脆弱都渴望被触摸
但你的心永远的燃烧着
永远的不会退缩
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
～～～～～
室长慢慢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
李辉，咱们好像都老了。。。。。
已经回不去了！
两天后，演习前的动员。然后就是正式三天的演习。
李辉作为一年兵，按理说是不能去最前线的，但是今年演习规模比往年更大，所有的兵种几乎都参加了。人也多于往年。李辉和顾嘉明还有几个一年兵都破例参与进来。担任各个营的通信兵。负责电台的通讯和联络。
晚上。李辉和顾嘉明各自整理着物品，他们现在要前往不同的营地，三天的演习时间是要在别的营同吃同住的。
李辉翻着行李箱，带上几粒药片应急，再带几卷绷带，至于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要带的了吧～～
刚准备合上行李箱。夹层里的手链掉了出来落到地上。李辉望着手链。嘴唇动了动，俯下身捡了起来。这还是入伍前吴之给他的。
这可是保佑平安的，可灵了，你千万要带在身上啊！
李辉摸着手链，沉默不语。忽然想起来自己真的好久没有再见过吴之，也好久没有联系过她了。
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李辉，你好了没有！
顾嘉明扯着嗓门喊着他。
要出发了啊！
来啦来啦！
李辉攥紧手链把它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合上行李箱快步跑了出去。
等我回来给你报平安！
吴之！
十二月六日早上六点十五分。演习开始！
第一天的红蓝方军事演习对抗。涉及大兵种十二个。小兵种四十五个。总人数一万三千人，动用运输机，轰炸机，坦克，装甲车。以及战斗后勤补给，医疗团队及各类武器装备不计其数。
李辉咂着舌，一边惊叹的看着眼前的场面。当真实的飞机，坦克，装甲车呼啸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竟然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
要知道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样的场面，从没想到有一天会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居然置身于其中，而且还参与了进来！
虽然子弹是空包弹，但是轰炸机炸毁山头的时候，是真的导弹啊！
眼睁睁看着远处的山头被导弹空袭击中，瞬间夷为平地。
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让李辉呆若木鸡，几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实在是太震撼了！自己浑身上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都挪不开腿。
第一天演习结束的时候，李辉只觉得两腿发软。浑身跟散了架一样爬都爬不起来了。自己分在装甲师坦克营，背着电台跟着坦克后面跑了一天，腿都快断了。
晚上，李辉把电台频道调回初始频道。临行前班长叮嘱过。到了晚上每个人都要调回频道汇报情况。
只不过，没想到才第一天。自己班里十五个参加演习的已经出局了一半。新兵几乎是全军覆没，仅剩下李辉和顾嘉明两个人，梅班长在电台那边也沉默了。
这次演习的难度确实太大了，而且新兵们根本没有经验。。。。
班长最后提醒着这俩人，让他们后面两天一定要保护好电台，对于通讯兵，电台就是生命。万不得已遇到特别危险的情况，首要任务就是保证自己人身安全，千万不要莽撞！
李辉满口答应。然后关掉电台。大喘一口粗气。刚想趴下来休息。外面的空袭警报瞬间拉响。吓得李辉一个激灵，站起身背着电台就跳出战壕往外冲出去。
边跑边调整频道。还没等他回过神，对面蓝方的新一轮进攻又开始了！
这些人，都晚上了也不休息的嘛！
李辉心里暗暗叫苦，忙不迭的回到作战位置，跟坦克连接好开始播报敌军装甲车数量，夜幕下，所有人全神贯注，无一人敢掉以轻心！
这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没合眼，蓝方俘获了四名士兵，一辆装甲车，李辉跟在坦克后面疯狂的跑了一整晚，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光山头都翻了好几座。
最后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战场才平静了一些，但是李辉完全不敢休息，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压抑的透不过气，自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观察着周围，以防有隐蔽在树林里的敌人跳出来抢夺自己的电台。
就这样，李辉斜靠在装甲车边上，裹着迷彩伪装，硬是扛到了天亮，这时的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敢抱着电台眯了一会。
经过此役李辉才知道，原来演习中间是没有休息这个说法的，只要没到宣布演习结束那一刻。不论昼夜，都有可能吹响战斗的号角！
但此刻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休息了，山里的雾还没散开，蓝军的第一波攻势已经来袭，十几辆装甲车越过战壕，不断向前推进，后面紧跟着三个营的步兵兵力。
敌人如潮水一般，朝着正面袭来！
电台里收到消息，放弃第一座山头，战略性后撤。
李辉忙不迭的带上耳机开始播报，在战场，时间就是生命，容不下一点点拖延。
根据部署，侦察营和步兵营断后，其他的人全部撤回至十五公里外的第二军事根据地。李辉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背起电台就跟着大部队撤退。
不同于原来他们外训的时候，当时就他们一个营在山里面。
而此时有好几千人，还有数不清的装备，还有各种车辆，坦克。
可想而知这个撤退有多么壮观。
既考验行进的速度，也考验军纪！
演习的过程中，几乎是没有时间吃饭的，每个人都发了军需干粮，一天一袋，别看袋子不大，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浓缩的饮用水和滤水装置，两包压缩饼干，两个罐头，还有一盒火柴和五根香烟。
李辉以前压根就没吃过这些玩意，看着压缩饼干就那么大一块，心想这玩意怎么能填饱肚子，一次直接吃了一整包。
可想而知，不一会，李辉胃差点涨破，要知道压缩饼干一次吃一块就差不多了，李辉一口气把三块全吃了。
你不难受谁难受啊！
李辉只觉得胃里像装了一袋石头，一晃都会丁玲桄榔响个不停。自己的水壶里水也喝完了，还没到根据地，也没地方找水喝。
正当自己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递过来一个水壶，李辉回过头，是一个不认识的战士。
喝吧！
李辉迟疑了一下，对方好像看出了李辉的心思，把水壶塞到李辉手上。
放心吧，一会到了补给处还能在装满。不用担心！
李辉这才感激的接过水壶，余光看了一眼对方的军衔，是个士官，但是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午休时间很短暂，又要出发了，两个人也慢慢熟络起来，李辉得知他老家就在山东，家里住在海边。
蓬莱嘛？
李辉好奇的问，对方笑笑，不啊，在海阳，算是一个小地方！
李辉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本还想再多聊几句，这时候新的军令下来，就地伪装埋伏，各个兵种散开。
两人匆匆告别，李辉都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就看着他渐渐远去。
只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巧妙，当然，现在的李辉还不知道，一年后的自己海训的地点就在海阳。
李辉跟在坦克营后面，穿上迷彩伪装隐蔽在树林里。也是巧了，顾嘉明所在的装甲师就在隔壁，两个人在这里相遇了。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俩人激动的抱在一起，要知道他俩是无线连仅存的两个新兵了，最后的火苗。
能不能撑到最后就看这两天了！
只不过，这一仗的艰难，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三点整，蓝军大部队突围过来，先锋营首当其冲，此刻埋伏在山里的红方将士也纷纷卸下伪装，顿时，整座山头陷入了一片混战。
因为这个地点非常险隘，是无法空袭的，而且两座山之间仅一条路可过，装甲车坦克根本无法进入，只能在外面的平地上干瞪眼。所有的装备营都在下面，一个在山南，一个在山北。都无法面对面作战，大家只能等到山上的人们分出胜负。谁赢，谁就能占下这个根据地。
李辉跟顾嘉明俩人，真的是运气好到爆炸，因为都跟在装甲师和坦克营的身后，两个人都在山下，坐山观虎斗。
不得不说，战况非常的惨烈。两边都有不少人挂了彩，看着不断有士兵被击中，身上有了红色和蓝色油墨，这场战斗从下午持续到了黄昏，两边几乎耗费了所有的近战兵力，红方把后方根据地的炮兵营还有侦察步兵都调了过来。蓝方也不甘示弱，把基地所有的近战兵都集合往这边支援。
眼看天都黑了下来。李辉跟顾嘉明俩人愣是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直到最后一声枪响后，山谷陷入了久久的平静。
由于天色太暗，无法分辨哪一方阵亡的人数更多，蓝方选择了撤退，撤回大本营，休整准备明天最后一天的决战。
李辉他们在红方，也在短暂的片刻后收到了电讯。
急行三十公里，返回主战场，准备明日的决战。
主战场也就是第一天所在的位置，也是红方的其中一个根据地，面对的正好是蓝方的大本营。
双方都想把胜负留到明天的最后一刻。
趴了好半天的两人，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两人约好了一个频道用来联络，以备突发情况，便各自分开跟着各自所属的部队往回赶。
夜幕下的山峦，清冷的星光。李辉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地上的雪还未融化，是真的冷，不禁想起高适那首诗。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好不容易连夜奔波，众人返回到根据地，就地休整。李辉累的一下子瘫软在地，看了一下时间，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真的好快，演习都过去两天了。
这两天几乎昼夜不停，加起来睡了都不到几个小时。
虽然就是这样疲惫，但是一到早晨，第一声反击号角吹响，自己还是立马会振作精神爬起来投入到战场。
不知不觉，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能吃苦了。
李辉抱着电台，享受着大战前最后的休息时刻，他知道，明天一早，就要吹响总攻的号角了！
东方泛起一点点微弱的霞光，刺破山间的浓雾，笼罩在黑暗下的群山，也渐渐显露，一声鸟啼穿破山谷，回荡在山间。
李辉猛地睁开眼。
他知道，决战开始了！
此刻的吴之早早的爬起来，为了避免和父母早晨相遇，她刻意的每天早起。虽然还和平常一样上下学。但是她的性格一下子就变了，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不再与任何人说话。也不去参加集体的活动，她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谁也无法接近。
父母还没察觉出女儿的异样，因为最近医院工作繁忙，每次父母回来的时候都过半夜了。和吴之几乎打不到照面。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就在吴之也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一切都会归于平淡，自己也会慢慢忘记这发生的一切，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
命运狠狠的给了吴之一记响亮的耳光！
十二月八日。自己上课的时候忽然犯恶心。胃里跟翻江倒海一样，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跑去厕所呕吐不止。自己当时还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等到下午的时候，又开始犯恶心。这次实在没憋住直接打报告去了厕所，把中午吃的全吐了，吐完吴之才隐隐的感觉到不对劲。
毕竟自己就是学医的。不可能察觉不到身体的异样。
自己大姨妈已经晚了好几天都没来了，如果是以前的话，自己是不会在意的，但是现在，再结合这两天身体的反应，忽然心中有种不安的预感。
难道。。。。。。
李辉此时也心中有一股不安的预感，今天是演习的最后一天了，两边都已经打了两天两夜没停过，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一上午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风平浪静啊。
李辉趴在战壕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白天等到了夜晚，战场依旧平静，平静的似乎有些不正常。这时距离演习六点结束就剩下不到一小时了。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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