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
高二的下学期，科目已经全部精简，除了语数外和选修的两门科目。其他的学科都已经从课程表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毕竟，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了。
音乐，美术，体育这些学科的老师，也是至此以后，再也没见过。
一切都在为了他们的高考让路。
李辉他们几个，也收了心，不再往网吧跑了，各个都强迫着自己刷题，疯狂刷题。
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
当所有人都朝着一个目标，去努力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不会察觉到，时间也在飞快的流逝。
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高考计时牌，每天早上早读，第一个到的人总会自觉的过去，把昨天擦掉，然后写上今天。
李辉望着墙上的倒计时牌子发着呆，他其实都没准备好，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去迎接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时间怎么可能等你准备好再来通知你，在你还说着等会，我再缓缓的时候，就已经直接给你一脚。把你踹了过去。
不管你有没有准备，都已经开始了。
这是最疯狂的一学期，他们这一学期，把整个高三的全部都教完。这样高三才会有足够的时间复习。
但是，时间依然不够，从老师焦急的不断的拖着下课时间继续讲课，再到同学一场接一场的考试，焦灼的气氛下也没有一个人开始抱怨。
时间真的越来越少了。
甚至都没有感觉，就已经高三了。
实在是太快了，因为这一学期，每个人都不停的在奔跑，都停不下来，即使累了跑不动了，想停下来歇一歇，但是你根本没有机会，后面一堆人都在往前跑，你停下来就挡住了他们。
要么被他们推着你往前跑，你不得不强迫自己跟上步伐，要么你就直接放弃，被所有人踩翻在地。
谁都不想放弃。
整个高三的生活，每个人都在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不要掉队，强迫着自己坚持着撑下去。
相比走读生，住宿生的自习室熄灯时间已经从十点，延迟到十一点，再到十二点，直到后来，整晚都不关。
每天晚上自习室都有人挑灯夜读到天亮。
李辉眼睛已经开始上下打架了，看了一眼手表，都过了十二点，他有点撑不住了，想回宿舍去睡觉了。
抬起头看向自习教室，还有一大半的座位上都有人。每个人都埋着头，有的奋笔疾书，有的愁眉紧锁正在思考。
这些人真的是太狠了……
比不了，真比不了！
李辉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回了宿舍。
宿舍里，只有室长和徒弟，其他人还在自习教室没有回来。
室长从床上露出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李辉回来了。
其他人还没回来啊？徒弟看着李辉身后，发现没有人，就他自己回来了。
嗯……估计都在拼命呢。李辉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呼。。。。真的累的一点都不想动了。
徒弟翻了个身，从床上爬了起来。现在已经刷题刷的都吐了，现在一打开模拟题就犯恶心，都已经成条件反射了。
室长也望着屋顶的天花板。喃喃自语。。。这样的日子太煎熬了。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高考。
怕不是还没到那时候，自己已经先疯掉了。
几个人正在怀疑人生的时候。负的和火鸡还有章鱼哥也回来了。
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姿势，直接书放中间桌上，然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一剑杀了我吧……做题做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火鸡趴在床上，一边喘着气说道。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叹息声。这种学习的压力之大，是他们之前两年完全没有想到的。几乎是高负荷的强压。
从早上晨读开始的第一张英语试卷，然后就是连续三小时的英语模拟题的考试和考完的讲解。接着语文老师过来又是一套模拟题，做完直接已经到了中午的饭点，现在高三的学生吃饭时间已经只有半小时，吃完就开始复盘刚刚的语文试卷。
然后一整个下午就是疯狂的数学模拟真题训练。等到老师讲完说下课的时候，已经天都黑了，学生们屁股都快黏在椅子上下不来了。
这还只是白天，不包括晚自习。
连强如章鱼哥这样的学霸，也已经走路走不稳了。每天到宿舍大家几乎都是倒头就睡。有的甚至衣服都忘了脱，直接趴床上一觉睡到早上。再爬起来赶五点半的早读课。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了十月，选修科目大考来临！
作为新教育改革的试点年份，选修科目考试分为ABCD四级，如果考D，意味着直接回家了，没有资格参加高考，如果是C虽然能参加高考，但是不能报考本科及以上的院校。
换句话说，如果想读本科就要考到B，如果要去重点大学就要达到A。
等到考完分数放榜出来，已经是半个月后。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终于到了，大部分人成功过了第一关。但是还是不少人从桥上掉了下去，再也回不来了。
都走到这里了……
就差一步了。
但就是这么残酷。而且也没有时间给他们怀念和伤心了。
十二月。每个人都快濒临崩溃的边缘。
然后一模来了。
不枉这群学子半年的苦读，大部分人都取得了一个自己期望的成绩。当然也有考的不如意的。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难过了，半个月后就是二模。时间在前面一路狂奔根本就停不下来。只能继续咬着牙跟着时间往前跑。
二模结束，直接就放了寒假，已经没有期末考试了。
半年的地狱般的生活终于要告一段落，高三的寒假只有短短的12天就要返校了。
但是，一切都朝着完全无法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了。因为这一年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
一月，寒假开始。
2008年，终于到了。
一月八号，南方开始下雪，到十号的时候，整个南方全部暴雪预警。
有史以来南方最大的一次雪灾悄无声息的来了。一月十四号的返校日，也随着暴雪不断推迟，一天，两天。
到最后整整过了半个月，雪终于停了。高三学生才得以返校。
二月，距离高考还有四个月。
所有的大型考试都取消了，最后这几个月，也不再像上半学期那样用题海战术。而是给学生查漏补缺，哪一门不行，那一块不行，针对每个学生的不同情况，重新定制每个人的高考复习计划。虽然看起来比之前轻松了，不用一直刷题，但是很多人会突然不知道去做些什么，没有安排好的任务，反而不习惯。压力也更大了。
老师给每个学生的建议都不一样，因为确实每个学生的基础，以及学习能力，包括心理承受能力都不相同。
比如语文老师给李辉的建议是，直接去读一些更深层次的文章，杂文，散文。提高自己理解和写作能力，以及对文章的分析能力。英语老师直接让李辉去读纯英文小说。去加强语感。
最后到数学老师这边，数学老师和李辉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沉默了。
最后数学老师拍拍李辉的肩膀。嘴巴硬是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真没办法，这是真没法给建议。
不过数学老师忽然转过了头。
听班主任说你记忆力很好对吧？
李辉有些吃惊。还算可以吧。
数学老师低头沉思了一会。
这样，你把这半年来所有的题型，解答过程都背下来，虽然题目会变，但题型不会，只要你记住所有题型的解答过程，最后考个及格还是有希望的。
说完老师就走了。
半年来所有的题型。各个省份的模拟试卷加真题，少说也得有好几百种……
李辉额头都开始冒汗了。虽然听着都很吓人，但对于自己这种数学白痴来说，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
那就拼一把吧！
三月，四月，五月。
六月！
高考结束了！
李辉蹲在休息点。看着曾经陪伴在身边的同学和老师，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解脱了。
老师宣布完拍毕业照和填志愿的时间。就让大家回去了，毕竟，下次大家再见的时候。真的就是要说再见了。
拍完毕业照，吃完散伙饭。两天后，高考分数出来了。
这一次，运气又站在了李辉这边，他居然分数过了二本线，这个结果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当然数学老师那个建议最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功劳。
后来填完志愿，走出校门。同学们在学校门口挥手拥抱互相告别。
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从走出校门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不再是高中生了。
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
6月15日，高三105宿舍全体男生，最后一次在男生宿舍，一群大老爷们站在里面收拾东西。
这大家朝夕相处，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要和它说再见了！
不会再有这么一群人，会陪你一起疯，一起扛，一起醉，一起笑，一起哭了。
曾经睡过的网吧，吃过的馄饨店，唱过的KTV，还有那些年，追过的女孩……
几个人都不说话。红着眼。
大家抱一下吧。
室长没忍住，哭了，火鸡也哭了，李辉冲上来，一群大老爷们抱在一起，哭的稀里哗啦。
再见了。
高中生活
七月，李辉骑着单车前往南大街，MP3里面，播着林肯公园的摇滚。
今天蔡虹虹请客吃饭。她明天要去国外。虽说自己和她并不熟，但是凌忆也给自己发了信息，与其说是去吃送行饭，去看看凌忆倒才是真的。毕竟谁也拒绝不了美女的邀请。
不同于上一次吃火锅，这次他们在南大街吃的唐闸鸡煲。
这一次大家的碰面就要比上次轻松许多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了未来自己要去的地方。火鸡和徒弟去了南京，室长和章鱼哥到苏州，负的和李辉则还留在南通。
李辉特地挨着徒弟坐着，因为凌忆坐在徒弟旁边，这样就能挨得近一点。饭桌上，李辉侧过身。
凌忆，你大学填了哪里啊？
凌忆放下筷子，也侧过身，我填的南京，你呢。
这时徒弟已经忍不了了。
你俩要不挨一块坐着吧，把我夹中间传话。感觉我跟个传话筒是的。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只有火鸡一直不说话，自顾自的喝酒，一直喝个不停。
室长察觉到火鸡状态不对，碰了碰身旁的章鱼哥，给章鱼哥使了个眼色。
章鱼哥只看一眼就明白过来，拉下火鸡的酒杯。火鸡别光顾着喝酒啊，吃菜，来来来。这个鸡煲味道可好了。尝一块。
火鸡却像没听到一样。依然拿着酒杯不肯放下。没有一点要夹菜的意思。
阿端眼看不对劲。赶忙拉了拉李辉，李辉都没察觉，还在给凌忆讲着他们以前宿舍的糗事，逗得凌忆捂着嘴直笑。
徒弟暗暗心里骂一句不靠谱。
这时，火鸡忽然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蔡虹虹旁边，一把挤开旁边的负的。
负的拿着筷子还没反应过来。
火鸡已经开口了。
蔡虹虹。你能不能别走。。。。
我喜欢你，我第一眼就喜欢你了。能不能别走。。
这时众人都愣住了，李辉也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
火鸡这是借着酒劲表白吗！
眼看火鸡就要失控，宿舍几个人赶忙起身准备去把他拉走。
就在此时，蔡虹虹直接端起水杯，把整杯水倒在了火鸡头上。吓得凌忆直接捂住了嘴。
你喝多了，冷静冷静。蔡虹虹冷冷的说道。
饭桌上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李辉和室长拉回火鸡，把他摁在两人中间，生怕他在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火鸡明显喝多了，酒精上来了，捂着嘴，李辉一看就知道火鸡要吐了，赶紧拉他起身，扶着他去厕所。
呕……
呕……哇，
李辉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拍着火鸡的肩膀，大哥。你不能喝还喝这么多。你刚刚都酒后失态了知不知道。
火鸡一边吐，一边还摆了摆手，我没喝多。
话音未落。又吐了。
行行行，你没喝多。李辉一脸无奈。
等火鸡吐完，李辉吃力的扶着火鸡回去。章鱼哥和徒弟两个人搬来几把椅子。几个人把火鸡抱起来平躺在椅子上。负的还有点不放心。
他没事吧。
李辉摆了摆手。没事，喝多了，已经吐干净了。过会醒了就没事了。
转身准备回到座位上，凌忆悄悄的对着李辉说。他吐你衣服上了。
李辉低头一看，火鸡这小子还吐在自己衬衫上了。
真拿他没办法。李辉摇了摇头，只能转身回卫生间。
但是用水冲了好几遍都没冲掉。这下麻烦了。穿着这身出去肯定尴尬死，忽然想起来楼下有个干洗店，现在送过去洗一下应该一会就能好。想到这李辉赶紧跑下楼。
老板娘，这个能洗掉吗？
李辉双手拉着衣角问。
15分钟。10块钱。
老板娘看了一眼直接回答道。
好嘞。
李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老板娘看他裸着上半身，直接扔给他一件蓝色工服。
把这个套上，别坐门口人家看了还不知道你是干嘛的。
李辉忙不迭的谢过老板娘，套上工服，心想要不要上去看看火鸡怎么样了。刚走出门口，看到室长和蔡虹虹也在一楼。李辉正想走过去打招呼。冷不丁的听见蔡虹虹说了一句。
他也配？
李辉当时就停住了，赶忙侧过身。想听听他俩到底在说什么。
我都说了，不管是你写的还是他写的，这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
我意思是火鸡他真的很喜欢你。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就算不接受，你直接告诉他就行。你这样吊着……
我吊着他？他喜欢我，我就得答应他吗？
我不是这意思……
张晨晨我告诉你，追我的人从我们学校排到南大街。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能让火鸡坐在桌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说完，蔡虹虹转身上去了，室长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李辉靠在墙边。忽然一拳打在墙上，手直接流血了。
妈的！
李辉咬着牙。
餐桌上，众人已经准备结束了，负的看的李辉穿了一个蓝色工服顿感惊讶。
你哪里的这个衣服。
穿的跟炼钢厂工人似的。
李辉笑着说，刚刚在楼下干洗店找老板娘借的。一会我衬衫干了还得还回去。
凌忆看着李辉的手直接声音都变了。
李辉……
你手在流血，出什么事了。
没事。李辉摆摆手，刚刚摔了一跤。然后他转过头。
蔡虹虹。李辉喊住她。
怎么啦？
李辉笑容满面的端起酒杯，你请我吃两次饭，我还没谢谢你，我来敬你一杯酒。
蔡虹虹也开心的站起身。这么客气干嘛！
说完也端起酒杯。
李辉走到蔡虹虹面前。两人碰了一下酒杯。
就在蔡虹虹拿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李辉直接把酒杯举到蔡虹虹头顶，
李辉微笑着，把整杯酒倒了下来。
瞬间，蔡虹虹这整个人都懵了。
李辉！
你干什么！
蔡虹虹一边拿纸一边大声喊道。
所有人也被李辉惊呆了，是真惊呆了，都没人做出反应。
李辉放下酒杯，走到门口。又停下转过身。
你喜欢任何人是你的自由，但请你不要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火鸡是我兄弟。你把他当小丑一样耍。我忍不了。
说完又看了凌忆一眼。
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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