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历史的车轮碾脸而过

如此“热闹”的年节结束后，吴有用等人，包括蔡瑁都觉得再待在张府有些尴尬了，毕竟主家都是心力交瘁的，他们现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适合。

  就在蔡瑁准备和老夫人辞行的时候，老人家当然是万般不舍，暗自垂泪。在其百般挽留下，众人只有答应上元节过后再出发，还好也就十来天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黄月英就天天陪着老夫人，而吴有用他们也没心思出门，就在张府呆着哪都没去。

  这一日，曹操在节后第一次上门拜访，和张温宽慰几句后，曹操来到蔡瑁他们的小院。

  等曹操，蔡瑁和吴有用三人在中堂落座后，曹操先是屏退了下人，对二人说道：“此次朝局变动，说实话我之前多少听到些风声，可谁知来得如此迅捷猛烈，唉，当真世事无常呐。”

  蔡瑁说道：“我观崔烈此人如此登门，似是早已得到消息了？”

  曹操嗤笑道：“很明显，他当然是早知结果才会来显摆的，不过他也高兴的太早了。”

  见两人不解的望来，曹操继续说道：“我父前些日子得到一个消息，说朝廷有计划设置西园八校尉。同时他给正在扩建的西园捐了一亿钱，不然你们以为上次宴席我说我要当西园八校尉之一，这个消息哪来的？”

  两人听后倒吸一口气，好家伙，这么多钱的么？吴有用则是心想：这得贪多少呐！接着他心思电转，接口道：“所以说孟德哥的校尉有了着落，听你话里的意思，崔烈的太尉也可能不稳了，对么？”

  曹操赞许的点点头，笑着说道：“贤弟果然一点就透，正是此意，那崔烈还不知道，待八校尉建立之时，就是他下台之日。”

  吴有用感慨，这皇帝卖官赚的钱比抢钱还快，光从太尉这个职位上就捞了多少了？

  曹操接着说道：“不过都传崔钧这小子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名满洛阳，可此次一观，呵。”

  吴有用凝神道：“孟德哥，你说这崔州平此次是否算到了接下来曹伯父那可能取他爹而代之，才故意有此一闹，先抽身而出，望从外破局？”

  曹操听闻此话先面上一惊，接着陷入沉思。

  吴有用又问道：“孟德哥可知此时崔州平身在何处，有无其他动静？”

  曹操想了想说道：“他在袁绍那里，他那我熟，听说现在崔州平说要脱离崔府，他俩父子关系现在很僵，而他和袁绍关系打得火热，通过袁绍还见到了袁家家主袁逢……”

  说到这，曹操叹了一句：“唉，可不敢小瞧了天下英雄呐。”

  吴有用笑道：“大哥也不必过于担心，你比我了解当今圣上，你觉得老臣的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

  曹操苦笑的摇头，确实，有这么个掉进钱眼里的君主，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蔡瑁突然说道：“昨日刘表，刘景升送来拜帖，说要拜会，我让他明日再来，不知他此次前来是何打算？”

  曹操听完若有所思，嘴上却说道：“无他，估计是相互走动，增进感情而已。”

  而吴有用听得心里就是一惊，这刘表现在就打算布局了么？果然乱世的各方霸主不管结局如何，就没一个简单的。

  三人又闲聊一阵，约好几天后去搓澡，曹操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日，刘表上门拜访，蔡瑁本来准备拉上吴有用的。不过吴有用琢磨现在还没娶月英这丫头，名不正言不顺的，过早掺和进去，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就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未随他一起去见刘表。

  蔡瑁，刘表二人在室内密谈了整整一日，天将黑才由蔡瑁兴高采烈的将刘表送走。

  看着蔡瑁喜形于色的样子，吴有用知道，这是达成共识了啊，看来刘表画的饼不小，没看到把蔡瑁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翌日，下午时分，后宅一个婢女找到吴有用，说蔡小姨有请，有要事相商。

  一路和婢女走向后宅的吴有用心里一阵纳闷：这个未来的蔡夫人前段时间未有任何动作，差点就忘了她的，今日相邀不知所谓何事。

  待入得蔡小姨所在的小院，婢女很有眼色的止步，让吴有用一人入内。进到厅堂内，只见蔡小姨慵懒的依在美人榻上，看到吴有用进来后，一笑百媚生的说道：“三靖来了？快坐，秋菊，看茶。”待得侍女上完茶后，蔡小姨纤手一挥，屋内众侍女退的是一干二净。

  屋内就剩二人，吴有用感觉心跳的有点快，口有点干，顺手拿起茶喝了一口，什么味没品出来，倒是蛮解渴。

  看到吴有用局促不安的样子，蔡小姨噗嗤一笑，娇媚的看着吴有用道：“难得见到在众名士间都能侃侃而谈的吴三靖也有紧张的时候，怎么？我这是龙潭虎穴？让你如此紧张？”

  狗蛋尴尬的笑笑，说道：“好茶，好茶。”

  惹得蔡小姨又是一阵捂嘴娇笑，这木头，怎么和婉贞相处没看到他如此拘谨的。

  笑完后就是一阵沉默，不待吴有用开口，蔡小姨轻轻一叹，望向吴有用道：“三靖，你会娶婉贞的，对么？看你二人感情甚笃，将来你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对吧？”

  吴有用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能凭本心答道：“我对婉贞之心日月可鉴，日后定不相负。”

  蔡小姨美眸看着吴有用，那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味，接着轻声说道：“今日早些时候，小弟来我这，告诉我昨日刘景升和他承诺，如若他去荆州，必让我蔡家荣升诸家之上。而且他发妻已逝，留有两子，刘景升答应娶我蔡氏女为正妻，眼下嫡女待字闺中就我一人。”

  说话间，她慵懒的起身，轻移莲步，来到吴有用身侧坐下，以手支颐，歪头看着吴有用的侧脸。

  当看到狗蛋正襟危坐的样子，她轻笑一声说道：“我已答应小弟，会嫁与他为妻，这个世道，我们女儿家身若浮萍，又有几人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闻着身旁沁人的馨香，吴有用心中呐喊，老天爷呐，你把这妖精收走吧！给我说这个干啥？我能娶你还是咋地？

  看吴有用汗都下来了，蔡小姨娇媚一笑，说道：“好了，不逗你了，在荆州，武有小弟德珪撑着，而大姐夫又是个不爱出仕的性子，这个我比你了解。若刘景升去荆州，除了我蔡家，为了制衡，文上他定然寻找其他世家帮助。而我想最有可能的就是蒯越的蒯家了。”

  这次蔡小姨认真的看着吴有用道：“蒯家虽和我家关系不错，但毕竟亲疏有别。可若你娶了婉贞，就是一家人了，那么……你会帮我的，对么？”

  吴有用缓缓的转头，第一次近距离看着眼前这张让人窒息的，倾国倾城的精致脸庞。娇媚的眼中波光流动，轻抿的嘴唇显示她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狗蛋这时也不紧张了，深吸口气，缓缓道：“小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为了婉贞的蔡家，我也会全力以赴的。”

  蔡小姨喃喃道：“为了婉贞的蔡家么？”随即她展颜一笑，轻轻起身，回转到美人榻旁慵懒的躺下，玲珑的曲线诱人无限。

  她轻声开口道：“别忘了今日你所做的承诺，三靖啊，你说这人呐，为什么就如月亮一般，总是阴晴圆缺的，没有一直圆满的时候呢？”

  吴有用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告辞，待得他将要出门之时，蔡小姨轻声唤住了他。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三靖呐，记住哦，我叫蔡开妹。”身后蔡开妹的声音传来。

  吴有用身上的汗毛都炸开了，不敢回身，忙点头匆匆出门了。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会贴身侍女进屋指挥人收拾，自己则贴着塌侍立一旁。

  “秋菊啊，你说人吧，是不是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可如今看这吴三靖，定力确实不错，确是个能成事的。”蔡开妹此时哪还有刚才的风情万种，一张俏脸冷静的过分。

  侍女秋菊没敢接话，蔡开妹继续说道：“文武双全了啊，这荆州呐，说小也不小了，可说大呢，和天下比，也就不算什么了。回头记得给德珪说，就说我说的，婉贞岁数也不小了，该准备的也要准备了。咱们蔡家家大业大的，嫁妆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说完她轻轻的摆手，侍女秋菊躬身应诺退下。看着窗外的风景，蔡开妹怔怔出神，刚才的冷静一点没剩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

  吴有用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让许褚打来一盆凉水，稀里哗啦的给自己洗了把脸才好了一些。

  刘景升已经落子了，看来他对去荆州是信心满满，现在就知道铺路了。蔡小姨，呃，蔡开妹那看来野心也不小，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和蒯越的关系。

  历史的车轮已经转动，可你开车就开呗，这么调戏我，不就是从我脸上碾过去么？吴有用现在很无语，说实话，他真分不清这个蔡开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毕竟这个段位的女人，对他来说已经超纲了。

  还是我月英妹子强呐，吴有用心里感慨道。其实他哪里知道，也就是黄月英没把聪明才智用到他身上，不然到时候不会比蔡开妹差多少。

  随着上元节的临近，吴有用他们做着回襄阳的准备，先是通知蔡邕一家，许劭和张仲景出发的具体日期，然后再和曹操出去聚了一次。

  这次聚会也就去了何顒，傅巽和钟繇，其他人是均没来。这次相见何伯求和傅公悌对吴有用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有了深交的样子，而钟繇，钟元常和曹操是相谈甚欢。

  想起一两年后何顒会被董卓所害，吴有用隐晦的提到，希望有一日，何顒遇到困难，可以去襄阳找自己。

  何顒惊异的看了眼吴有用，随即大有深意的笑道：“三靖不说我也会提出来，待得有难之时，我定会去襄阳叨扰你一番的。”听得一旁傅巽是若有所思。

  明日就将出发回襄阳了，吴有用叫上众人一起出去看看花灯，毕竟洛阳再迟暮，过个上元节花灯还是有的。

  吴有用一边和身旁的许劭，张仲景聊着，一边看着前面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众女，人多易出事，他的盯着点。

  蔡邕在吴会之地都是躲着，何况京师重地，所以他只是让昭姬，贞姬出来散散心，自己还躲小院里呢。

  蔡贞姬真真的小孩心性，早想开了：你个衜哥哥和人家都成婚了，我还想你做甚，今天就是出来开心玩的。蔡文姬则是心情开朗许多，也和黄月英开心的聊着。众女看什么都好奇，一路说不完的话。

  这时，身后的许褚碰到一人，就许褚的块头，只轻轻一碰，此人就站立不稳。

  吴有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但感觉此人脚步虚浮，似有病在身。

  “对不住了，我这侍卫莽撞了，先生你没事吧？”吴有用看着眼前这个中年文士歉意的说道。

  此文士确实脸色微黄，神情委顿，但奇怪的是被撞后一点也不生气，脸色平静，目光深邃的看着吴有用，微微一笑道：“无妨，也是我未注意看路。不碍事，不碍事。”

  一旁的许劭和张仲景均看过来，都是面色一变，张仲景先说道：“这位先生是生病了吧？看你寒邪入体不久，正是发病最重之时，若服汤剂以静养，当不日而愈。可我观之面色似有忧思，可还在为他事操劳？”

  中年文士一听惊奇的问道：“这位是？”

  “在下张机，张仲景。”张神医见礼道。

  文士不敢怠慢连忙见礼，说道：“原来是神医当前，确实我这刚病不久，总不见好。不过现已辞官，不为公事犯愁了，看这洛阳花销甚大，准备回家乡养病。”

  这时许劭笑了，插言道：“你这回去可得小心，汧水氐人作乱，不定就碰上了。不过你贾文和福大命大，些许小劫轻松可过，对吧？”

  贾诩脸色第一次变了，看着许劭认真的问道：“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吴有用连忙道：“此乃许劭，许子将。”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平静，这个可是三国第一毒士，所出计谋从不管他人死活，可以说为达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关中日后大乱，大汉朝最后一点底蕴被挥霍没了和他也脱不开关系。

  “哦？久闻许子将断人相面，点评俊杰从未出错，今日得见幸会幸会。”贾诩不敢连忙说道，这可是位神人，据传看人从未出错过。

  许劭笑笑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吴有用。狗蛋心领神会，介绍自己道：“久闻贾文和大名，在下吴有用，吴三靖，有幸得见先生，实乃三生有幸。”

  久仰自己大名？自己有甚名气，不就是朝廷一个吏员么？待听得此人介绍叫吴三靖时，连忙说道：“可是说出三靖四句的吴三靖么？”

  吴有用一脸纳闷，三靖四句？贾诩一看，忙将为天地立心那四句说了出来。

  好嘛，硬是把横渠四句变成了三靖四句了，再说自己现在这么有名了么？忙谦虚道：“这四句偶然所得，不足为道，不足为道”

  贾诩严肃的说道：“如此远大志向的四句话，何来不足为道，莫要谦虚，今日得见三靖先生，算了却了贾某在洛阳的最后心愿了。”

  吴有用一听有戏，嗯？对自己还挺友善？马上打蛇顺杆上的说道：“不如先生我们一起同游灯会可好？”

  贾诩先是沉吟一下，随答应了下来。

  一路几人是谈天说地，聊的非常投机。吴有用一看时机成熟，遂说道：“贾先生，你这有病在身，我们这刚好张神医也在，你也不必过早回乡，待张神医给你治愈后再返乡也可啊。”

  贾诩犹豫了一下，这时许劭笑着说道：“文和此次回乡是否想好了去处？我妄自猜测一下，是否去投那董卓女婿牛辅，可对？”

  贾诩又惊了，这许子将什么情况？又将自己的打算猜中了？这是今日准备离京才临时想到的，这他都能知道？

  许劭只是一笑，贾诩郑重一礼道：“请问先生何以教我？”

  许子将严肃的说道：“文和你的路以前可能在西北，可现今天时已变，你的路应该是在……”说着往南一指“荆州！”

  贾诩脸色变幻莫测，最终他一咬牙，对张仲景说道：“还请神医尽力医治，刚才听闻你们谈话之中大有去荆州之意，诩愿同往！”

  吴有用听完都呆住了，什么个情况，这贾诩不回董卓那，要和自己回襄阳了？这又是撞了历史一下腰呗？

  当下哪还管那些，连忙亲切的欢迎贾诩一同出发荆州，并约定好明日辰时洛阳南门一起出发。

  等到众人逛累了，纷纷告辞回去准备，一直到回到住处，吴有用都是如在梦里的状态。现在贾文和也去荆州了，朝夕相处下，相信拉他入伙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历史的后轱辘也从脸上碾过去了，不过被自己脸硌了一下，拐了个弯，这个弯拐的好呐！来吧！多碾我几次！哈哈……梦里的狗蛋笑醒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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