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吾心安处是吾乡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没想到经历了连日的大雨，雨水泛滥成灾，转眼却又来到风沙弥漫，穷山恶水的大漠。

  “没想到，翊哥哥竟然姓闻人。这个复姓很少见诶，比百里还少见。”白清酒嘴唇干裂，顶着烈阳，和闻人翊在荒漠中寻找出路。

  “因为我不喜欢闻人这个姓，我......讨厌我的家，讨厌我的家人，我的一切。”闻人翊攥紧双手，眼神锋利而冰冷。

  白清酒看着闻人翊孤单的背影，嘴角微扬：“但这个家里，还是有你喜欢的人吧？艳阳不就挺好的？”

  “艳阳，他一出生就带走了娘亲。”

  闻人翊突然停下脚步，面对漫天风沙，神色落寞，那挺拔的身影，好像随时会倒下。

  白清酒心下一紧，没想到那么可爱的艳阳，对闻人翊来说，也是伤痛。

  “我不怪艳阳，我只是恨，恨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好娘亲。娘亲的死，不仅仅是因为生下艳阳，更是因为后宫中那些女人对娘亲的迫害，还有......闻人萧将娘亲推倒在地！”

  闻人翊咬牙切齿，突然转过头来，顶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紧紧抓住白清酒的肩膀。

  “清酒，我虽然说会永远保护你，但我也是越国的七皇子！你治好了我的伤，帮我恢复断裂的经脉，我失去的武功和内力全都回来了！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要回到越国，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杀了闻人萧！”

  白清酒满脸震惊，他猜到闻人翊这个名字不简单，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闻人翊会是越国的皇子。原来他还背负着沉重的深仇大恨，该有多辛苦？

  “清酒，我知道，你的家人对你不好。但是回到越国，你会和我一起吃苦，因为我被闻人萧陷害，骄奢淫逸又暴躁疯癫的父皇根本不相信我。我这条路，会走得很艰难。”

  闻人翊神色悲伤，和白清酒相处得越久，他越害怕，怕自己保护不好白清酒。纵使武功盖世，可人心险恶，这又注定是一条充满鲜血与死亡的道路，他实在不想把白清酒牵扯进来。

  “这就想把我甩开了？我不是说过，赖上你了吗？我娘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白家根本不在乎我，就算我死在外面，他们怕是连我的尸首都懒得找回来。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会死在世间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白清酒满脸破碎，猩红的眼中泪水闪烁，他心情激动，扑进闻人翊的怀中。

  闻人翊眼神慌乱，紧紧抱住颤抖的白清酒：“对不起，是我太懦弱。我曾以为，只要我武功盖世，就能护住所有想保护的人。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害得艳阳也跟我颠沛流离。所以我很害怕，怕你也会被我连累。”

  “傻翊哥哥，你都那么强了，若是还保护不好我，一定是我的问题！再说了，我白清酒虽然不会武功，但我会下毒啊！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抓住你！”白清酒握住闻人翊的双手，笑得无比灿烂。

  “可是......清酒，皇宫太脏太乱，我真的不想把你卷进来。你等我五年，不，三年，等我成为太子，就把你接到我的身边，让你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闻人翊心下动容，再艰难的路，有心爱之人一起走，自然会变得轻松许多。可清酒不但是自己的盔甲，也会成为自己的软肋，他不敢赌。

  “翊哥哥，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我只想一直牵着你的手！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甚至可以帮你！”白清酒脸上急出了泪水，他声音哽咽，整个人抖得厉害。

  “我已经......没有家了，吾心安处是吾乡，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一直有家！”白清酒神色动容，清澈的双眼，似一汪满载真心的清泉，令闻人翊情不自禁沉溺。

  “好，清酒，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不论天有多黑，路有多远，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闻人翊眼神坚定，捧住白清酒清秀纯真的脸，吻上他婆娑的泪眼。

  他们牵手走过无边无垠的沙漠，终于回到越国。路途虽远虽坎坷，却成了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尔虞我诈，权谋算计不断。白清酒本想当一个悬壶济世的好大夫，可为了助闻人翊成事，他不得不研制出剧毒之药，杀死一个又一个人。

  为了一个人，将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甚至连心都变成黑色的，值得吗？

  值得，因为世界之大，除去他身边，再无栖身之所。

  一步错，步步错，白清酒不断沦陷，违背良心杀死了无数人，他以为，光明终究会来到。

  可是，闻人翊却再次落入闻人萧的陷阱之中。闻人翊伤重入狱，他必须为闻人翊找到一条生路。

  为了救出闻人翊，白清酒将自己送上了越皇——闻人宴的床。至此，他的身体也被玷污得肮脏不堪，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是黑的。

  虽然救出了闻人翊，但白清酒知道，自己和翊哥哥再也回不到从前。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可他们的心早已远隔天涯。

  闻人翊因为没有保护好白清酒，还让清酒受了这么多苦，越发痛恨自己，变得不愿再碰白清酒。

  白清酒也因此嫌弃自己，助闻人翊重新得到越皇看重后，便提出自己要去仇九霄身边，帮他拿到夏国的城防图。

  “我的身边，再也不是你的家了吗？”闻人翊苦笑，他站在阳光下，好似被万丈光芒吞噬，整个人黯然失色。

  “不，吾心安处是吾乡，你的身边，永远是我的家。可惜，我的身边，不是你的家。”白清酒脸色惨白，置身于阳光背后的阴影中，泪水被黑暗吞噬不见。

  “翊哥哥，你想复仇，你想让天下归一，再也没有战乱，再也没有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你的愿望，就是清酒的愿望，清酒一定会帮你实现！哪怕是罪孽深重，万劫不复，清酒也认了。等你登上高位的那一天，再来接清酒吧！”

  白清酒擦去眼角的泪，决绝地转身，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为了自己跌入尘埃，失去所有。闻人翊心痛不已，他慌张追了过去，却在被黑暗吞噬前，被光明拉走。

  他们终究，放开了彼此的手。也许一开始的相遇，就注定是场悲剧......

  两个千疮百孔的人，连自己都治愈不好，又怎么温暖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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