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你走吧
也许这些话对季悠宁唯一的慰藉，就是许渡最后一句礼貌性的拒绝，听上去像是在为她考虑吧。
可她骗不了自己，这种装饰着客套的疏离让她更无措地站在原地。
连一点点机会都不能给她吗？
许渡把抽完的烟轻手扔在脚边，从裤兜里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喂，渡哥。”
“她在书店这儿，你来接她一趟。”
听着许渡打给曾丘的电话，季悠宁忽地笑了，笑里是对自己满满的嘲讽。
看到没，自己数年的付出和陪伴，得到的就是他打电话让别人来接她。
季悠宁明白，许渡现在更不想看到自己了，她也没有必要继续在他面前扮做小丑碍眼。
她收拾好自己支离破碎的情绪，再次看向他时，眼里却多了些狠绝，让整个人看起来都陌生起来。
“许渡，在一切都没尘埃落定的时候，任何事都会变的，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她深深看了眼许渡，像是要把此时他少年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当许渡正因为她的坚持而皱眉时，却看到面前的季悠宁拾起自己最后的尊严转身离开。
她自己来的这里，就不需要任何人接她回去。
季悠宁大步离开，在他的眼中越走越远，可他却分外清楚，自己没有任何想要挽留的想法。
他甚至，更想让她决定转身离开后就别再回头找他了，一刀两断，对他们两个都好。
两个人的谈话结束，一直在角落里的池时笙却没有勇气站出来。
隐在黑暗中，她本来白皙的小脸更白了几分。
原来她一直拥有的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幸福，在这一刻，善良带来的负罪感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偷了别人的幸福，抢走的是别人的人生。
如果她没有出现，会不会许渡和季悠宁也能走到一起？
她蹲下身，将满心的纠结埋进了双膝。
在知道一切后，她该如何面对许渡啊，她真的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和他相处。
或许，这个女孩的出现就是在告诉自己，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时候放手了。
就算季悠宁没有出现，自己和许渡也没有结果，所以……就不要耽误别人了……
可是光这么想一想，自己就已经无法接受的泪流满面了，她悄悄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一道透明的屏障却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她一直没有站出来，许渡心里烦躁地又抽完了一颗烟，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向通往书店的那间小门走去。
昏暗中，地下停车场的两个人擦肩而过。
他没有发现她。
池时笙不着急回去，她现在只想捋好自己的心绪，她想知道以后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许渡才正确，她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清楚。
许渡回到书店，整个一楼却只有顾洛屿一个人沐浴着阳光画油画，他环顾了一周，却没有发现池时笙的身影。
顾洛屿听到开门声看过去，当看到是许渡一个人回来时，他不禁也疑惑地停住了笔。
“小池呢？”
“小废物呢？”
艹！
许渡忽然觉得自己凉了半截。
“刚才小池去停车场找你了啊，你没看到她啊？”
顾洛屿担心的是池时笙会不会迷路，可得知池时笙去找自己的许渡，却恨不得能把时间扭转回去。
他似乎已经料想到什么了。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如果池时笙真在停车场，说听不到他俩说什么了纯粹是扯淡。
他头疼地扶住了太阳穴。
在顾洛屿还没来得及诧异时，却看到许渡又转身走进了那边的后门，随手“彭”的一声摔上了门。
他有些莫名其妙许渡为什么忽然会生气，可是他几乎不用想一定是因为池时笙，他叹息一声，又拿起笔继续完成自己的油画。
情侣之间的小把戏，不碍事的。
可顾洛屿显然低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
等许渡再次返回停车场时，正好遇上失魂落魄的池时笙走回来。
在有些刺眼的灯光下，她眼中的光在看见自己的一瞬间完全熄灭，空洞洞的瞳孔里再没了往日的情绪，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没遇见自己的日子 。
她没有说任何话，可就是光站在那儿用苍白无力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足够让许渡慌了。
第一次，他有了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
“笙笙……”
“我们谈谈吧。”
她第一次打断了许渡的话，他微张的唇有些无措地颤抖，似乎池时笙下一秒钟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让他彻底失望。
可是她的眼神满是不容拒绝的认真，是他无论如何怎样想办法都逃脱不了的现实，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全部溃败，他只能点头应允。
他没有率先开口，只是依旧站在原地等待池时笙的审判，他现在甚至在幻想池时笙会跟他开玩笑说是在吓唬自己，可是……
显然不可能。
“许渡，遇见我后悔吗？”
“不后悔。”
“可我后悔了，我们不该遇见的。”
一句话，破灭了他仅存的希望。
许渡忽然笑了下，这结果并不在自己意料之外，可他的眼眶却在低头那一瞬间红得彻底。
不该遇见……
不用说别的了，他都懂了。
接下来的话，也不会是他想听的内容。
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池时笙只说完这一句话，面前的许渡就转身离开了。
没有任何的解释，也没有任何申辩。
池时笙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一场梦好像就这么醒了。
仓皇，无助。
他现在应该很难过吧，毕竟连自己都这么难过。
在听到楼上关门的一瞬间，池时笙终于绷不住情绪，蹲在地上大哭出声。
她只能放手，趁还没有完全沦陷，他们本就应该保持一定距离的啊。
池时笙无助地抱住自己，不住的地安慰自己，试图接受着自己又回到一个人的世界。
当她全然投入到悲伤情绪中时，全然没有注意面前站了一个人。
许渡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忽然失去了继续向前的勇气，就这么离开了吗？
他明明是不甘心的。
她也是不情愿的。
可他早已不确定自己是否准确的把握着池时笙的心，他现在心里很乱，乱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似乎现在做什么决定都不会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失望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到了池时笙在停车场无助的哭声。
她哭的时候向来是没有声音的，可是……
这次的她哭得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在经历了三十秒的心理波动后，许渡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向楼下跑去。
她后不后悔有屁用！
救她的是自己，哪儿有她说结束的份儿！
他还不想结束呢，她凭什么说后悔！
一道大力把自己提起来，池时笙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紧紧拥入一个怀抱。
鼻间是再熟悉不过的薰衣草香，混合着浓郁的烟草味儿，池时笙一瞬间眼泪决堤，不由自主地驱使再也没忍住地抱住了他。
为什么要回来啊，她好不容易做了决定……
“池时笙，你给我听好了，第一次在巷子里救你的是我，第二次在学校门口救你的也是我，听你说自过往的还是我，你后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遇见我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告诉你，你就是欠我的，咱们两个之间该不该结束是我说了算，你说什么都不管用！”
许渡强硬的手臂将她环抱得愈紧，紧到让她真真切切地听到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让她明明白白地知道她现在是在自己怀里，被自己偏爱着。
她没资格自作主张放弃现在的一切！
听到他的话，池时笙有一瞬间的发懵。
原来，第一次救她的人，是许渡啊。
真是造孽啊……
池时笙又哭了。
她欠的真的还不清了……
许渡闭上眼，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有些东西言语是说不清的，反正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以后会怎样，就以后再说吧。
她哭了好久，久的就像是遇到了世界末日，久的让许渡都以为她快要晕过去了。
在天黑的时候，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的池时笙终于抹了把眼泪，慢慢挪动着已经麻了的双腿退出许渡的怀抱。
她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已经快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怕许渡看到自己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她堪堪躲避许渡的视线。
她越躲，许渡反而越想看她。
可是转念一想她好不容易不哭了，要是再把她惹哭，今天晚上就真的不用回家了。
许渡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扶她站起来，甚至还把领口挂着的墨镜摘下来递给她。
“快带上吧。”
语气里有点嫌弃。
池时笙没忍住瞪他一眼，然后憋着小脾气接过墨镜戴上，顺便还把凌乱的刘海捋了捋。
太丢人了，显得她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她这一哭一闹算是把今天的事翻篇了，许渡摸摸她的小脑袋瓜，说话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今天这事算是过去了，以后这样的话不允许再跟我说了，听到没？”
池时笙有点不甘心地装作没听到。
许渡没忍住抬起手赏了她一颗爆栗。
“听到没？”
池时笙没想到许渡竟然会对她动手，她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没多想，拽起许渡打她的那只手上来就给了一口。
“嘶……”
许渡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其实没多用力，就是那颗小尖牙嵌进了一点点肉，激灵一下比给他一拳头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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