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碶子
“爷爷爷爷，我们要听故事！”
普通的小院内，一群孩童缠着树荫之下躺椅的白发老头，在孩童眼里，这老头蔫坏蔫坏的。
每次讲到故事精彩的地方总能找到各种理由终止故事的发展。
孩童们听不到完整的故事自然不乐意，每天不厌其烦的缠着老头讲故事。
“别摇了，别摇了，再摇故事都被你们摇乱了。”
躺椅上的老头被一群孩童围在中央，不断求饶。
“那爷爷你今天要把故事讲完整哦！”
“对啊对啊，不能再找理由不给我们讲完整故事了！”周边几个孩童连忙附和。
“你们今天要听什么故事？”
老头露出和蔼的微笑，宠溺的抚摸着其中一个孩童的头发。
“上次那个故事！”一个孩童抢着回答。
“对！上次那个故事！”
“上次哪个故事？？”
这老头似乎自己也糊涂了，不清楚上次自己给他们讲了什么样的故事。
“这...上次讲了什么故事来着？？”
一群孩童被问的摸不着头脑，也许是这老头每次都是讲到最精彩的桥段就停下。
导致他们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上次所讲的故事吧。
“那我们今天讲一个新的故事怎么样？”
老头一边安抚着孩童，另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大把糖果，分给附近围绕的孩童。
“那！那这次一定要把故事讲完哦！”其中一个小娃娃赶忙强调！
“对啊！对啊！”其余的孩子齐声附和道。
“好好好！这次我一定把故事讲完。”
老头浑浊的眸子抬头望向天穹，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韵味。
...
“在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地方有一片浩瀚的世界，名叫苍茫，故事开始在一个叫苍魔域陨圣崖的地方... ...”
传说五千年前仅差一步之遥就能成为天地大贤的云天圣人，被同境的万劫魔主三刀斩于马下。
这一天，天地色变！圣血染红苍穹！
天地降下九天九夜的漫天血雨，大道丧钟彻响疆域，整座魔域都能感受到冥冥之中天地法则的悲伤。
从古至今，一直流传着陨圣崖下存有云天圣人的传承。
探索陨圣崖的强者不知凡几，曾经甚至有三大圣者联手探寻陨圣崖。
至今再未有人见其回归，陨圣崖的凶名因此传开。
此时，陨圣崖上，一对年轻夫妇被逼上崖巅，青年男子浑身浴血。
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数条血线滴落而下，嘴角依旧残留未曾干透的血渍。
胸口剧烈起伏，三尺长剑插入地底，才勉强稳住身体。
一袭青衣已经毁的不成样子，身上多处伤口深可见骨！
腥红的鲜血从数不清的伤口中缓缓滑落，不多时，脚下鲜血汇聚成溪流滴落陨圣崖。
青衣男子冰冷的眼眸却像一把寒刀，死死的盯着前方，青衣男子身后护着一位抱着襁褓的倾城佳人。
此女脸色略微苍白，一席白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绝世容颜上冷色尽显，三千青丝随风舞动。
左手怀抱青色襁褓，右手三尺剑锋自然垂落，清冷剑意于长剑中弥漫。
显然是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陨圣崖前方，六个蒙面黑衣人从虚空踏天而出，身后天地法则涌现。
强悍的气息如沧海般浩瀚，封锁了所有的生路。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滔天气势证明他们六位无一弱者！
“跑？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哈哈哈！大名鼎鼎的九劫剑主！你也有今天！这陨圣崖作为你的埋骨之地也算对的起你的身份。”
“青年至尊？我看也不过如此吧，还不是要死在我等手中。”
“桀桀桀！他身后可是圣族柳家的圣女啊！苍青域最美的仙子！没想到还能尝到她的滋味儿，一定很美妙吧。”
“让他眼睁睁看着我们享用这等仙子，这姜流天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桀桀桀！”
“未来的姜家之主，也不过如此。”
... ...
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从人群中传出，本就重伤的姜流天脸色更加阴沉，身后的柳萱儿连忙搀扶，姜流天看向他们的眼神愈加冰冷。
眼前的六位绝代皇者，随便拎出一个，都能轻易在大陆上开宗立派的存在。
此刻却在回归苍青域的途中联手围杀自己，说没人指使是不可能的。
这六位巅峰皇者也不再废话，显化武器缓缓逼近。
姜流天被逼进绝路，也不再藏拙，勾动天地间的剑道法则为己用，只身迎战六大巅峰皇者。
纵然这六位强者大道有缺，但皇境巅峰的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九劫神剑于手中显现，提剑斩向浑身魔气的皇者。
这尊魔皇也毫不示弱，魔威浩荡！漆黑的魔道锁链激射而出！周边树林化作齑粉。
其他强者也不废话，联手攻向姜流天。
漫天血腥席卷当场，无尽的怨气不断侵蚀姜流天的意志。
“蛮象拳！”
身上流淌紫金之意的皇者携带无可匹敌的庚金法则从上方袭来，充斥着无尽毁灭之威。
苍穹惊雷炸响，银电如瀑！盖世般的剑道法则连接天地，撕裂虚空欲腰斩姜流天！
这是其中另外一位剑道强者，威势不输前者丝毫，更有甚之！
六大皇者齐齐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不再留手，万千道法倾泻而至。
... ...
姜流天身影手持九劫神剑立于虚空之上，一时间天地剑势汇聚此身，漫天剑道法则遮蔽天穹。
姜流天如绝世剑仙般傲立虚空，气势如虹。
电光石火间与六大皇者交手数百次。
天地因混乱狂暴的法则之力动荡不安。
讲到这里的老头顿了顿，孩童中一个懂事的小胖墩屁颠屁颠为老头打来一瓢干净的井水。
“爷爷，爷爷，后来呢？”
“那个年轻的剑客和他的妻子活下来没有？”
“那个年轻的剑客一定要赢啊！不然那个抱着孩子的仙子就危险了！”
其中一个小女孩紧紧攥着手中的糖果担心不已。
“襁褓里的婴儿怎么样了？”
孩童们围着老头叽叽喳喳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
“那六个坏人是谁？如果姜流天被他们杀了！我长大后一定帮他报仇！”
角落里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男孩气愤询问，双拳紧握。
听到小男孩话语的老头似乎有些惊讶，沧桑的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而后耐心给他解释了一番六大皇者的身份。
“他们都是一方大教或者顶尖大家族里的老祖，名号在大陆上都是响当当的。
暗杀皇者是暗杀神朝里面的超级杀手，裂天老魔是一魔教的开宗老祖，血皇也是一邪教的老祖人物。
其中所谓正派高手也去了不少，例如紫金神皇，昊天神锤，以及那浩然剑派的绝世剑修！”
“后来啊，姜流天浴血奋战，拼尽所有底牌才将那六大皇者彻底击杀，那一战不可谓不激烈，可谓天裂道崩，血染陨圣崖... ...”
“众巅峰皇者皆陨！天地间降下的血雨落了数月有余，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而九劫剑主最后依靠柳萱儿的疗伤圣药才勉强保住一命。
老人的摇椅边孩童们听的入迷，嘴里的糖果因不自觉紧张的停止了吸吮。
“为什么那些正派的高手也要杀姜流天，难道他也是坏人？”
“不对啊！那些正派的高手为什么会和那几个邪教的在一起？？应该是正派的高手保护他们才对啊？”
... ...
老头看着激烈争执的孩童们，轻咳一声，眼中流露出晦涩难懂的神色。
孩童们这才安静下来，老头继续讲述着故事。
“那姜流天燃烧本源将六大皇者斩杀过后也是命悬一线，本想带着妻儿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料...
天穹之上传出冷哼，漆黑的焰火烧裂苍穹，这尊突然现身的强者丝毫不掩盖自身的大道气息。
“真是废物！养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有什么用？这么多人拿不下一个涅盘六重天的姜流天？？”
“半圣！！！”
仅仅只是感受到了一缕气机！
姜流天和柳萱儿瞳孔猛缩，脸上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惊恐！
在这天道崩塌的时代，世间法则完整的皇者都为数不多，更何况半圣！
伪圣强者姜流天尚能一战，毕竟伪圣大道残缺，无法随心所欲的展现大道神威！姜流天底牌尽出也未必不能将其斩杀。
半圣可不存在大道残缺这种情况！
半圣强者的道是完整的，有机会九转成圣的存在！
眼前这尊半圣所散发出的威势，修为不下七转！
半圣这种级别的强者，无一不是顶尖势力镇压底蕴老古董般的存在！
“我姜流天何德何能，竟然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杀我？”
“废话少说，你们都得死！”
半圣强者只是随意的拍出一掌，仅仅只是散发出的气息就让姜流天难以抵抗。
修为差距太大！二者根本都不在一个层次。
事到如今，姜流天已经不指望可以逃脱了，遭遇这种级别的强者，他根本逃不掉，更何况身后的妻儿。
“萱儿！快走！”
在还能动身的刹那间，姜流天将仅剩的所有力量注入保命道符之内，这才艰难挡下这一击，并快速催动手中的至宝破界梭！想以破界梭的力量逃脱这方空间。
“哼！”
随意一掌虽被挡下，半圣强者不以为意，姜流天刚经历过六位巅峰皇者的围攻，早已不再巅峰状态。
半圣强者断定这种级别的道符姜流天绝对拿不出第二道，嘴角露出玩味的冷笑。
这片虚空早就被他镇压，区区破界梭就想逃离？这也太小瞧半圣强者的手段了。
轰！！
随着一声碰撞声的出现，姜流天和身后的柳萱儿身影从虚空跌落出来。
“这...破界梭怎会没用！”
姜流天脸色煞白看向虚空冷笑的那尊半圣，心瞬间便沉入谷底。
半圣强者也懒的废话，再次出手，手掌横推而过，掌心浮现大道秩序，自天穹朝姜流天拍落。
只见巨手缠绕黑色火焰碾碎虚空一掌拍落，恐怖到了极致！
似横越无穷宇宙而来，天崩地裂，寰宇崩塌。
“九劫剑！兵解！”
危机时刻，姜流天将全身精血注入九劫神剑，神剑撕裂天穹对上半圣强者的一掌，绽放出它最后的芳华！
姜流天虽然还有其他手段，但对于半圣级别的强者来说都是无用功。
唯有这最后一剑！或许可以创造奇迹！
轰隆隆！
九劫剑在璀璨的爆炸中化为碎片，剑柄无力坠落地面的血水当中。
而虚空镇压而下的大掌印依旧横推无边，仅仅只是略微停顿，丝毫不受九劫神剑兵解所爆发威力所影响。
咔嚓！
半圣一掌落下，姜流天当场倒飞出去，全身血骨内脏尽数粉碎，如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崖边，整个人破烂的不成样子。
这种情况，就算他有再多的疗伤神药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这尊半圣强者不会给姜流天恢复的时间。
“噗！”
夹杂着残破肺叶的血水从口中吐出，身后绝望的柳萱儿脸色煞白，目眦欲裂。
唯有两行血泪从她那倾国倾城的脸颊中缓缓流下。
这种表现也不能怪柳萱儿，毕竟半圣强者所爆发出的威势太过恐怖。
哪怕姜流天天赋卓绝，同境无敌，依旧连一掌都没能接下，两者修为差距太大！如同天堑！
柳萱儿心中的擎天神柱在眼前轰然倒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恨自己修为低微，任人宰割。
绝望！惊惧！痛心！仇恨！......
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充斥在柳萱儿心中。
手中青霜神剑发出阵阵嘹亮的剑鸣！凄冷之意席卷当场，锋利的剑气斩向虚空的半圣。
“萱儿快走！！！”
姜流天倾尽全力也只能喊出模糊不清的四个字。
半圣冷漠看了眼地上无力回天的姜流天，目光缓缓转向已经呆住流着血泪的柳萱儿。
“不自量力。”
“你和他的孩子会陪着他一起去死的，至少你们黄泉路上不孤单。”
在半圣抬手拍向柳萱儿的瞬间，姜流天不知哪来的力气，强行将抱着孩子的柳萱儿撞下陨圣崖。
“天哥！不要！”
陨圣崖中传来柳萱儿凄厉的悲嚎。
半圣一掌拍空，柳萱儿原本所在的位置虚空尽数碎裂，其中散发恐怖的威势。
前方尽是死路，唯有陨圣崖还有一线生机！
姜流天残躯拦在半圣强者身前，想以此阻挡半圣强者的脚步。
“真碍事！去死！”
半圣强者一脚将挡路的姜流天踢向一边的巨石，巨力撕开原有的伤口，夹杂着脏器的鲜血止不住的从姜流天胸口中流出，姜流天生命气息掉落冰点。
半圣强者身影瞬息间出现在崖边，朝着快速下坠的柳萱儿补了一掌！
冥冥中柳萱儿感受到了这一掌的存在，本能的将孩子护在怀中，用背部接了这一掌。
身后血骨尽数炸碎，鲜血染红洁白的衣裙，宛若枯黄落叶般无力坠入陨圣崖。
崖底无数妖邪感受到血腥味，猩红眼睛纷纷睁开，透露着无边的疯狂，嗜血之意！
“不！不！不！！”
姜流天拖着残躯缓慢的往陨圣崖下爬去，地面沙石进入伤口丝毫不在意，喉咙沙哑的嘶吼着。
眼睁睁看着染血的柳萱儿坠入深不见底的崖底，姜流天双目赤红无比，眼角流出两行血泪，目光死寂盯着前来补刀的半圣强者！口中含糊不清的嘶吼着。
“下辈子做个普通人。”
半圣强者无视姜流天的嘶吼，将他的残躯隔空提起，姜流天猩红的瞳孔中充斥着无边的杀意。
面色冰冷的半圣掌心浮现黑色秩序神焰，无尽的大道秩序在其中汇聚，翻手朝姜流天拍去。
姜流天身边所浮现的剑道法则如薄纸般脆弱，刚刚接触便全部崩碎，在姜流天布满血丝的眸子中化为漫天的法则碎片。
半圣强者心思不可谓不狠，杀死姜流天之前还要破灭姜流天有我无敌的道心！
彻底废掉姜家拥有成圣之资的姜流天。
倘若这蕴含大道的一掌命中，姜流天必定化为血雾，神魂俱灭！
必杀的一掌在接触到姜流天的瞬间。
咔——嚓！
冥冥中的两块玉佩同时碎裂。
姜流天和柳萱儿被一股莫名伟力卷入空间乱流不知所踪，连半圣都无法阻止。
至此。
世上再无九劫剑主和苍青域最美仙子。
流传世间的无敌神话与永恒佳话就此终结。
“他们都死了？？都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半圣杀了？”
孩童们眼中尽是悲愤，为年轻剑修夫妇鸣不平。
老头为其中一个孩童擦去掉落的眼泪，依旧不紧不慢讲述着。
... ...
陨圣崖上遍地残肢断臂，鲜血染红崖巅！破碎的皇者兵器灵性流逝，化为凡铁，再也不能承载天地伟力。
半圣强者立于虚空之上，面色阴沉的看着陨圣崖上的空间裂缝，却不敢进去，甩袖冷哼，不久后便消失在了虚空。
半圣强者走后不久，兵解之后的九劫剑剑柄闪过一缕惨白寒光，吸收姜流天夹带着全部负面情绪的精血后似乎还不满足。
满地鲜血被莫名的力量汇聚而来，一柄残破的血剑从中凝聚，猩红！妖异且邪恶！
陨圣崖底。
数不尽的妖邪抢食着崖底的残尸，不远处巨石上染血的青色襁褓格外显眼，与崖底的混乱格格不入。
几头体型巨大的妖邪眼露凶光不断嘶吼着！
见警告无果依旧靠近，几只巨大的妖邪迅速撕咬在了一起，顿时崖底混乱不堪，碎石纷飞！砸死数不清的小怪，血腥味激起更多小怪的凶性！
众多抢食的小怪相互撕咬起来，受伤的小怪被众多小怪围攻，不久后便成了腹中血食。
一只胆大的妖邪悄悄摸到巨石之上，对着襁褓一口咬下！
婴孩怀中陡然显现一团翠绿的流光，这只小怪当场化为齑粉，尸骨无存。
随后翠绿流光包裹着青色襁褓消失不见。
陨圣崖底深处！
一双巨大青色竖瞳于黑暗显现，竖瞳中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凝视许久翠绿流光所消失的空间，张开背后狰狞的肉翅跟随了出去，崖底深处的生灵不敢散发出一丝气息。
“爷爷，后来呢？”
“那柄断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竖瞳的怪物又是什么？”
... ...
“后来啊～”
老头环视周围充满好奇的孩童，苍老的眼眸陷入深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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