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你不是

麦阿斯靠在灰黑色的沙发上，手里摩挲着那个西弗勒斯送他的水晶瓶，那是西弗勒斯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好像也是唯一一件。

  尽管两个人都刻意不去提起那段荒谬的主奴时光，但是麦阿斯觉得那始终是横在他和西弗勒斯中间的一道刺，尽管微不可查，但是大爆发，犹如隔了一道天堑，难以跨越。

  麦阿斯闭着眼，人总得为自己干的事情付出代价，就像当初的自己那样对待西弗勒斯。

  尽管是因为自己情感不全导致的误判，那又怎么样？

  谁会去听解释，不管有什么苦衷有什么万般不得已，但是做了就是做了，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他干的事情——不顶人。

  想起很小时候，母亲在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街边，穿的还是单薄的衣袍，拿着披风冲过来把自己包裹起来后愤恨的骂声。

  “不顶人的畜生，这么小的孩子……”后来的话他是没太听清楚，只记得毛茸茸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拥簇在他脸上。

  他身上从诞生起就围绕的寒气好像被一件袍子驱散了。

  说来可笑，他这么多年没用死亡权柄胡作非为，虽然也没干几件好事，但是也没乱用权柄。

  或许就是那么一件袍子的作用。

  当时有人劝：“现在这年景，把孩子扔了也到情有可原，看这孩子养的肤白粉嫩，向来是尽心照料过得，只不过无奈而为罢了。”

  “管他什么万般无奈，错了就是错了，仗着比孩子大一点就抛妻弃子胡作非为！这和仗势欺人有什么区别！兵荒马乱的灾年景，这孩子们活得下去？就是为自己不想尽心尽力找个借口罢了！”他母亲愤恨的怒骂声现在在耳边环绕。

  好像字字句句都在戳他的脊梁骨。

  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麦阿斯？怎么了。”耳边熟悉的声音把麦阿斯从那片冰天雪地里唤了回来，麦阿斯抬眼看着身边浑身水汽，像是刚从水缸里出来的黑猫，抖着身上的水珠，抬着一双黑眼睛看着他。

  “……没事，你要和我说什么？”麦阿斯笑了笑，攥紧了手里的水晶瓶子。

  “麦阿斯，你觉得……我会怕你？”西弗勒斯身上披着的是白色的浴袍，当时从麦阿斯的角度看过去……好像跟诱惑力，最重要的是，西弗勒斯说话的时候猫耳朵一抖一抖的，淡粉色的耳郭让麦阿斯觉得自己会干些不该的事情。

  “……”麦阿斯没回话，只是稍稍的往后退了退，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你……麦阿斯你觉得你和其他的蛇一样吗？”西弗勒斯发觉到了麦阿斯的不对劲，也退开一段距离，开口问道。

  “……我比他们聪明？”麦阿斯试探性的问道。

  “No你比他们可爱。”西弗勒斯严肃的说道，黑色的耳朵还在一抖一抖，麦阿斯没听进去，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可爱。”

  但是很快麦阿斯回过神，看着西弗勒斯：“谁可爱？”

  “你的眼睛要是再像猫盯着逗猫棒那样，我就把你变成逗猫棒。”西弗勒斯说道。

  “那样会吸引你？”麦阿斯问道。

  然后麦阿斯接受了一个来自西弗勒斯的爱的暴击，“你可爱，你没听错。”

  科研类人员的喜好都这么不一样吗?

  觉得蛇可爱，除了非洲平头哥，应该没谁了吧。

  “我不是那群傻乎乎的蜜獾，第一你是白蛇，第二，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在你还没变成人的时候，你就是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白蛇。”西弗勒斯严肃的说道。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区别。”麦阿斯看着西弗勒斯严肃的脸和头顶的猫耳朵，一种完全不相符的可爱的感觉扑面而来。

  就像一个严肃的在给你讲题的教授，而你的注意力却在他的耳朵和尾巴上。

  “很好笑吗？”西弗勒斯问道。

  “不……没有，西弗勒斯。”麦阿斯回答道。

  “我才在我洗澡的时候你在这里胡思乱想的都是一些谬论？”西弗勒斯敲了敲桌子，上面被麦阿斯用手指写出来的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还在上面留着。

  “因为某个离不了的小蛇在学堂认字导致我不得不留在那条蛇身边，和他一起学？”西弗勒斯冷哼一声，那时候的小麦阿斯还是很可爱的。

  在看了看这个总是胡思乱想的，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一点点信任的阁下。

  他是燃烧脑子长大的？那些粘人的，让自己心软的办法，都被她遗忘在了岁月长河里了？

  “你觉得你在以前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西弗勒斯问道。

  “……嗯。”麦阿斯扫去了桌子上的字迹，按照这个世界的发展轨道，他们还要再有五百多年才会和东方文明碰撞，这些东西不能留在这里。

  “那只是一个交易。”西弗勒斯说道。

  “但是交易的内容……我过分了。”麦阿斯说道。

  “你知道当时莉莉和我说了什么吗？”西弗勒斯问道。

  “……什么。”麦阿斯没什么表情，但是垂在身下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你复活他们，付出了很多代价吧。”西弗勒斯淡淡的说道。

  “没有，西弗勒斯。”麦阿斯说道，但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避开了西弗勒斯深沉的黑眼睛，好像那双黑眼睛可以看透一切一样。

  “她没有直接说，很隐晦，他说你带着给他们铸造好的身体出来时候，身体很糟糕。”西弗勒斯说道。

  “……指一些正常的代价，西弗勒斯，我可以让他们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存活在世间，但是想要像正常人那样……没什么，是我答应的。”麦阿斯说道。

  “所以你在想什么？条约已经完成，而且我当初答应的是二十年，但是现在，才多久？”西弗勒斯问道。

  “本来就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虽然你接受的东方人的教育不太赞同，但是本就是事实，而且你为什么不给我，不给你自己多一点信心？”

  西弗勒斯说完关掉了灯，突然黑了下来，麦阿斯还没适应就被一个很轻的，飞快的吻搞懵了。

  “晚安。”西弗勒斯说道。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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