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郎才女貌
“客气了，我随便看看就成！”单萱可不喜欢被人跟着的感觉，当即就婉拒了。
那店小二听到单萱这么说，作了个揖，也就站到一边去了。
单萱这才发现，似乎每隔一段距离的货柜边上，都有一个小二哥守着，大概是在客人选购的时候，能为之说解又或者是推荐吧！
单萱拎着鸟笼，摇头晃脑地上了二楼，笼子里的楚葵和幼林都安静了很多，可能是目不暇接，没工夫吵闹了。
刚到二楼就听到了悦容的声音，虽然比她之前的嗓音稚嫩了，但客人们大多都矜持着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除了他们这一行人。
“她，就是她，很衬她的肤色吧！”
单萱刚一露面，就发现许多道眼神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还在愣着不知道咋回事呢！为瑞秋、悦容两姐妹介绍的那个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说道：“果然合适，两位姑娘的眼光实在是高。”
而瑞秋则一溜小跑到了单萱的面前，拉着单萱赶紧到了悦容和那店小二的面前，“快拿过来给我姑姑试一试！”
店小二当然是忙不迭地将瑞秋指的两只白玉手镯拿了出来，又有一个婢女上前说道：“请客人伸手！”
竟是要单萱试戴的意思。
单萱想着，难道是这对九尾姐妹想送她礼物？
看到这婢女长得还眉清目秀的，就是一楼好像没有女侍者。
单萱的手当然还是伸了出去，玉镯不能买太大，所以多少有些吃疼。
暖玉的玉镯，若是不闲麻烦，女子戴着除了好看，还能养人，倒也没觉得不好。
“挺好的！”单萱感叹了一句，她不太喜欢这些繁琐的东西，即便喜欢，她也未必会戴，比如她一直都很喜欢各类发簪，但是真正戴过的却仅有她收藏的三分之一不到。
所以，若是看对眼了，单萱不介意买着收藏，哪怕她用不上。
瑞秋和悦容一听单萱这么说，齐刷刷地问道：“这款玉镯还有几只？”
店小二当然是赶紧热情地推荐，“这款玉镯选用的是上好的昆仑暖玉，没有一点瑕疵，我们开采的那天，恰逢天上…”
“我们是问还有几只这样的玉镯？”瑞秋和悦容又是齐声打断了店小二滔滔不绝的介绍语。
店小二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单萱便恭敬回答了一句，“这款总共只有两只！”
“行了，两只都包起来吧！快去！”瑞秋大手一挥，让小二哥和婢女赶紧去打包。
店小二看了看单萱手中的那只，单萱也看了看，她这时候难道还能听不出来这两姐妹的想要独占的意思么？
单萱对婢女说道：“将它取下来吧！”
婢女轻轻点头，手上用了些巧劲，没一会儿就将玉镯取下来放回了匣子里。
瑞秋和悦容对视一笑，“你也下去吧！等会我们若有再看中的，会叫唤你的！”
店小二听到，自然是作揖离开了，但也并没有走多远。
等那两人都走远了，瑞秋才拉着单萱小声说道：“这玉镯我和妹妹都喜欢，就让给我们了，你要是喜欢别的，我买给你。”
单萱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啦！”
却也没将这话当真，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仍是各看各的，单萱要尽量将鸟笼提高一些，这样楚葵和幼林的视线才不会被货柜挡到。
这第二层，虽然几乎都是玉器，但更多的也是女子用的发簪首饰、胭脂香料等，不仅仅瑞秋和悦容在这层，就连离鸾和碧鬟也在这层。
服务于这层的侍者有五人，四男一女，分别站在不同的角落，而那婢女大约只专门负责像刚刚那样，为女客人试戴一类，需要身体接触的工作内容，然后就是打包一类。
好似真正开口帮助客人选购的，反而还是小二哥居多。
单萱总以为同为女子，当然要更清楚女子的喜好，这样才能更好推荐一点。
可看到别的女客，被两位小二哥左一句右一句哄得心花怒放的，大约也就懂了。
还真是别具一格的店啊！
瑞秋和悦容看上了什么，都说是给姑姑买，那小二哥看一次两次怎么都是这样，便多嘴说了一句，“不若也送你们娘亲一些礼物吧？”
“我们没有娘亲！”瑞秋和悦容又是齐声说道。
店小二顿觉说错了话，可瑞秋和悦容根本就没在意这个，仍然是在开开心心的选购。
幸好是虚惊一场，店小二最担心得罪顾客了，若是弄不好，是会被辞退回家种田的！
经历了这一问，店小二便再也不敢多问了，也知道瑞秋和悦容虽然还是小丫头，但口气大，要什么便也给她们全都包好了，反正等会结账的时候，要是付不出来钱，也不是他能管到的事情了。
若是有个同伴，单萱也能逛得一身劲，可惜没有。楚葵和幼林虽然偶尔会兴奋地飞来飞去，但毕竟不能开口说话，单萱也听不懂她们想说干什么，便直接忽略了。
要说这几个女妖听话吧！她们在孔雀岭总爱偷听亡垠讲话，违背亡垠的命令。
可若说不听话吧！亡垠让她们不许使用法力，楚葵、幼林和晓谙这三个可怜的小妖，连密语传音给单萱帮忙她们买个什么，都没敢那么做。
单萱也没力气拿起一件件首饰问她们三个买还是不买，毕竟二楼虽然客人比一楼更少，侍者也少了接近一半，但毕竟还有那么多外人在。
单萱可不想别人看她的时候，发现她正在神神叨叨地跟鸟笼子喋喋不休呢！
大概看了一圈，单萱就想着先去三楼看看了，临上楼的时候发现离鸾和碧鬟询价的时候，店小二都是爱理不理的。
气得离鸾脸色都变了，却也没有办法。
只这一眼，便让单萱对这所谓的万宝阁没有好印象了。
但单萱也并没有干预她们的事情，仍然是继续往三楼上去。
虽然手里仍然拎着鸟笼，但眼前已经看不见那四只小妖，更看不见亡垠了。
要是逃的话，这时候绝对是个好机会，单萱到三楼的第一时间就是冲到窗边看了看，这个高度，是单萱即便不动用法力跳下去都没有问题。
但是看到外面阳光明媚，人群熙攘，单萱想逃的心情又突然烟消云散了。
或者也可以说，这个想逃跑的念头不过是闪电之间的事情。
三楼的侍者更少，一男两女，才不过三人，这一楼全都是木雕的精品。
单萱不过走了半圈，又上了四楼。
这万宝阁唯一的好处恐怕是，虽然自单萱一出现在新的楼层，就势必会引起那些侍者的注意，但是若他们没有看到单萱有所需求，基本上是不会理会单萱的。
四楼珠光宝气，耀眼夺目，全都是金银饰品，珍珠翡翠之类，却仅有一个婢女。
而到了这一层，除了单萱竟然也别无任何一个客人了。
二楼的玉器，三楼的木雕单萱都没怎么看，这四楼唯恐闪不瞎人眼的‘好景色’，单萱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了。
然而单萱刚准备上五楼，那名婢女却上前拦住了单萱，“五楼乃是兵器，姑娘若无需要，大可不必上去。”
单萱不过侧耳听了听，便觉得五楼好像很热闹的样子，“我正好需要一件趁手的兵器，放心吧！我肯定会选购一件的！”
说是选购，其实单萱也不过是想上去看看而已，虽然她大可以不必上去就能知道五楼都有些什么，但她这都站在楼下了，被人拦着不给上去，也觉得心里不爽快啊！
那婢女皱眉想了想，便也让行了。
单萱对这些婢女的样貌也不过都是匆匆一瞥，但也明显觉得，这四楼的这位婢女，明显比二楼的那位要好看得多啊！
上了五楼，还真全都是兵器，不过…这五楼竟一反常态地有十二名婢女，且每一位都穿得十分裸.露。
而五楼的客人竟也比下面四楼全部的客人累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单萱刚一露面，又是好几道视线全都看了过来。
单萱并没有往里再走上那么一小步，立即调头就往回下去了，走了两步想到她还没买兵器，又回去就近拿了一把折扇。
四楼的婢女正等在楼梯下面，看见单萱下来了，福了个身，“姑娘是选中了这把白羽铁扇么？”
“嗯！”单萱说着便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了，“我就这样拿着吧！等会找我结账就行。”
“那请姑娘小心一些，这白羽铁扇里面暗藏银针，别误伤了自己。”
单萱扇了两下，觉得这扇子很轻，铁片也很薄，看上去很亮，款式也很秀气，却不知道原来这么危险。
“好，我知道了！”
拎着鸟笼，单萱便打算一层层地下去了，大概看过一遍就行了，何况她还买了个扇子，虽然是随手选的，这天眼看着也越来越凉快了，但这扇子却是越看越耐看的感觉。
然而那三位可不干了，鸟笼里的那两位折腾着飞来飞去的，就连白蔷薇也挠了单萱的手心两下，都想让单萱再多看一会儿。
单萱下到二楼的时候，只得随手指了三样小玩意，指使店小二赶紧包起来，等会儿单独找她结算，嘴里还叨叨念着，这是给我侄女楚葵的，这是给我表妹幼林的，那是给我堂妹晓谙的…
那三位这才安静了下来，可察觉单萱还是很快到了一楼，楚葵还是不高兴了，激动地连羽毛都撞飞了几根。
单萱带着她们三个玩儿了一圈就算客气了，她可不想委屈自己一直当个移动的鸟笼支架。
刚到一楼，原来询问过单萱可需要推荐的那个店小二又上前道：“夫人，我帮你拎吧！”
单萱想当然地直接拒绝了，她又不是拎不动。
可她刚刚还听到四楼的那婢女称呼她为姑娘，怎么到这里就变成夫人了，他们都是胡乱叫人的吗？还是她今天的发髻盘得有些问题？
然而单萱并不想多争辩什么，让店小二改个称呼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单萱实在是不喜欢为难别人，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能不计较也就算了。
走到亡垠的身边，单萱将鸟笼放在亡垠的脚边，也就顺势坐下了。
那三位一接触到亡垠的视线，立马变乖了，安静到还以为楚葵和幼林都僵硬着死掉了。
亡垠和那中年掌柜也没说什么，只是中年掌柜为亡垠上了茶之后，便也和亡垠坐在了一起，闲聊了几句，此时看见单萱先回来了，便问道：“只看中了一把扇子么？”
单萱仍在把玩着白羽铁扇，这扇子里的银针似是被放在了特殊的卡槽里，从外面看不见，但摸着一片片扇叶，明显感觉那婢女口中所说的银针，确实有那么粗。
“还有别的。”单萱应了一声，其他后来挑选的，估计都还没包好呢！单萱说完，后来干脆将白羽铁扇直接扔到了桌子上，亡垠的面前，“这个送你了！”
亡垠看单萱研究了一番，却又突然这么干脆地送给自己，直觉有些奇怪，“送我？”
“嗯，我用不上！”单萱这说得倒是实话，惯用剑的人，给她一把扇子，她也只能用来纳凉。
亡垠还未拿起那白羽铁扇，中年掌柜便热心的介绍道：“这白羽铁扇乃是大师唐欢喜的诚心之作，最符合像公子你这样谦谦君子的气质，平时拿着它显得温文尔雅，然而面对凶险的时候，这把铁扇又是最佳的暗器。”
中年掌柜口中所说的唐欢喜是谁，亡垠和单萱都不知道，不过听上去就像是很有来头的样子，何况还顺带夸了亡垠一通。
“哦？暗器？”亡垠不过是随意看了两眼那铁扇，还不知道这扇子原来也是个暗器呢！
对于武器一类，亡垠向来能不用便不用，不过暗器嘛，还是颇得他心的。
单萱皱了皱眉头，并不是因为中年掌柜的说辞，而是因为亡垠在听到暗器一词，突然提起了兴趣。
“是的！”中年掌柜说着，将白羽折扇拿在了手里，动作熟稔的开合，突然的横扫一下，咚咚咚三声，有三根银针射在了房梁柱子上。
那三根银针插在房梁上之后，距离针尖的位置，瞬间开出了三朵银花。
这样的暗器射在体内，要想拔出来，恐怕得剐掉一块肉才行。
“设计精良的上品！”亡垠道。
中年掌柜又示意站在他身后的店小二去将房梁上的银针取下来，又亲自为亡垠示范如何装入银针，怎么巧力才能让银针射到最远…
单萱坐在一边，冷眼旁观。
取银针的那名店小二轻功不错，动作麻利地取完银针就回来了。
这一楼的货物无非就是上面四楼的一些精品，又因为将近五分之一的区域都用来做成了会客用的茶座区域。
所以再看一遍，只觉得柜台很大，上好的黒木雕成的繁复花角，各类摆设奢华贵重，其他便是这一楼的店小二似乎都身手不错。
直到中年掌柜和亡垠五六句话说完，白羽铁扇这才到了亡垠的手中。
中年掌柜说道：“看来公子也很喜欢这铁扇，大师唐欢喜还有额外制作了一些花开铁莲，我再多送公子十根。”
对了，所谓的花开铁莲便是指藏在那白羽铁扇之中的暗器银针。
有人说要白送，亡垠当然是立即笑纳了，“那就承蒙照顾了！”
“客气！”中年掌柜看亡垠和单萱这样连价也没问的架势，便知道他们这一行肯定不在乎钱银的。
中年掌柜正这么想着，单萱先前为安抚楚葵、幼林和晓谙所选的三样小玩意儿，便全都包好送下来了。
一名店小二将三个小小的锦盒放在了桌子上，又一名小二捧了张纸条到了单萱的面前，“夫人，这是清单，请查看。”
单萱一听这声音，怎么又是那个乱叫人的店小二，他难道就盯上自己了么？
不过单萱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只看到清单上面写了名称，却没写价格，便问了一句，“这些多少钱？”
送东西的店小二很快便上楼去了，那乱叫人的店小二立刻答道：“夫人，这里有一把白羽铁扇，一块红玉腰坠，一根翠翘金雀玉搔头，一串暖玉手链，共计四样，共一百七十二两白银。”
这绝对是单萱人生这么多年，第一次买东西花了这么多银子。
然而单萱不过是皱了皱眉头，指了指白羽铁扇道：“那扇子我不要了，去掉它。”
小二愣了一下，看了看掌柜的脸色。
中年掌柜当然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刚刚还说得好好的呢！客人也很满意啊！
倒是亡垠开合了两下白羽铁扇，觉得很顺手，何况刚刚单萱都说送他了，“她不要我要了。”
单萱嫌恶地看了亡垠一眼，却也没说话堵他。
中年掌柜见状当然是点头同意了，那店小二又对单萱说道：“那么是三样，共计一百二十二两白银，夫人。”
单萱当即便从意识海里取出了一袋鼓囊囊的钱袋，装作从袖口里拿出来，拎了两块黄金给了那店小二，店小二收钱后便去柜台找零钱去了。
中年掌柜看单萱的钱袋那么鼓，眼睛倏忽一亮，更高兴了。
单萱从长乐殿带出来的金银珠宝全都兑换成了更实用的黄金，然而单萱苦恼着她这只出不进，大概快要喝西北风了。
收起钱袋后，单萱还难过了一小阵。
那时候和文渊真人下山历练都没带银子，一点也不方便，后来因为玉浓成亲，单萱回天仓山后还是没记得，以至于和亡垠在天水城时，必须得卖掉亡垠的玉佩才买得起防冻的棉衣。
今年六月，从雪女那里驱逐魔魂偷偷回到天仓山的时候，虽然主要是为看文渊真人，但单萱还是顺手牵羊，带了不少金银珠宝出来应急。
要是早知道她到现在，都还一直得靠着那些金银珠宝换来的黄金过活，当初应该再多拿点，还不知道以后怎样才能挣得到钱呢！
何况这些都是师父给她花的银子，竟没有为自己买点什么，就花去了这么多！
亡垠看单萱肉疼的那个小脸色，觉得十分好玩，心里便有了一个坏主意。
又和那中年掌柜说了两句如何保养白羽铁扇的话，那店小二便将零钱送了过来，“这里是七十八两白银，夫人，请点收一下。”
单萱那叫一个郁闷啊！这人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夫人，还没完没了了，接过零钱放进袖口里，便挥手让那店小二退下了。
中年掌柜虽然猜不透单萱的心情，但觉得像单萱这样出手大方，亡垠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看公子和夫人真是郎才女貌，夫唱妇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番能来我万宝阁，尤让我万宝阁蓬荜生辉啊！”
亡垠进店后，中年掌柜便有意无意地询问他是从哪儿来的，要去哪里去，身边的几位都是他的什么人等等这些带有打探性质的话，亡垠都是笑而不语，点头或者摇头，敷衍掉了。
那店小二喊了单萱这么多声夫人，看单萱都没有反驳，此时又听到中年掌柜说得这句话，亡垠更觉得浑身舒坦。
“哈哈…”
然而亡垠的大笑还没怎么舒展开来，就被单萱一句话给堵死了，“掌柜的眼力劲似乎不怎么样！你觉得我们像是一对么？”
单萱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因为她这时候已经怒了！
‘店小二乱叫人就算了，你掌柜的跟亡垠说了这么多话还没摸清楚关系么？当她们的伪装是骗自己人的啊！再有，亡垠你笑什么啊？不辩驳竟然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还郎才女貌，夫唱妇随，天生一对？说姑娘我貌美就算了，亡垠有没有才，这么几句话工夫也看不出来的吧！啥叫夫唱妇随啊？我怎么就夫唱妇随了？而且哪里天生一对了，就算月老打瞌睡了，也分得清仙妖的好吧！’
“这个…”中年掌柜看了看亡垠还没收起来的高兴笑容，又看单萱一脸阴鸷，只得圆滑地说道：“是我胡言乱语，只是刚刚听那小二唤你夫人，便这样自以为是的以为了。”
其言外之意自然是，不是一对，人家喊你夫人的时候，你咋不知道说一声呢？
单萱本意当然是不想白费功夫纠正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店小二的称呼，然而还有一个原因是，若纠正了，她就不得不这样解释了：“我们是兄妹，我是他妹妹…胞妹！我还没有成亲呢！”
中年掌柜一脸了然的表情，实则还是不太相信。“那真是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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