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老夫妻夜话
晚膳后，苏惟安拿出新研制的火枪交给步惊鸿。
“惊鸿，这是我新研制的火枪，一次可以同时放五枚火药，你看看。”
步惊鸿惊讶地接了过来，满脸惊喜地看着苏惟安：
“可以呀，小二哥哥，竟然连这玩意都搞出来了，你这设计天分万中无一啊。”
她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苏惟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
“倒也没有那么厉害，我只是希望我这些设计能帮上你一些忙。让你今后能少受一些伤。”
“这个恐怕有点难，上战场就没有不会受伤的。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避开要害，只要不是致命伤，我都能坚持到最后。”
步惊鸿为自己感到骄傲，她终于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可是她没想到，那的话传到家人的耳朵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潘大娘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阿爹，有没有办法让惊鸿死遁？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娘子。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我这个做阿娘的，心里实在是痛得很啊。”
“是啊，咱们潘家也不缺她一口吃的，何苦要这般拼命，就算保不住这齐国公的牌匾，又有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幺儿她这个人啊。”
潘老夫人也跟着说道。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答应夫君那个荒唐的决定，就应该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让夫君想办法安排幺儿死遁的。
这一耽搁，就又过了两年多。
“别啊，祖爷，您可千万不要答应祖母和阿娘，我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成就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了。我还想着，有朝一日能以女子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朝堂上呢。”
步惊鸿急了，难得回家一趟，好好的聚会怎么就变成她的批斗大会了。
潘椋看了她一眼，孙女儿脸上的焦急不似作伪，看来她确实很喜欢待在军营里。
他又看了苏惟安一眼，对方对孙女儿所言之事也并无反感之意，反而是一脸欣赏，只凭这点，他就胜过无数男子。
潘椋清了清嗓子：
“你们先别急，死遁也罢，堂堂正正地站到朝堂上也罢，都不是一蹴而就能办成的事。所有的事都需从长计议，哪有你们说咋样就能咋样的。这世上除了圣上，还有谁能让幺儿心想事成呀，咱们只能等。
不过，你以后也别总是冲在第一线，当初你不过是一名小兵，需要军功来晋升你的官衔，可如今你已经是正四品上的将军了，过两天上朝受赏，想来还能往上晋一级，今后你只需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即可，无须自己上场杀敌。”
“祖爷，我这叫身先士卒。身为将军怎能躲在士兵们的后面……”
“嗯哼。”
她说了一半，发现祖爷正在拼命的对她使眼色，于是立马改口道：
“哦，我知道了，我会的。”
“行了，时辰不早了，你身上还有伤，要早些休息，子卿也该回家了。”
潘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锤定音，再聊下去，老妻和儿媳今夜怕是要难以入眠了。
“那子卿便先行告退了。祖父、祖母、义母多保重，子卿改日再来探望诸位。惊鸿，我先回去了。”
“小二哥哥我送你呀。”
“不必，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好。”
步惊鸿挥了挥手，向苏惟安道别。
目送着他离去之后，步惊鸿和潘大娘子也在侍女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主屋只留下潘椋老夫妻二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潘老夫人问道。
潘椋笑了起来：
“何以见得？”
“我哪日不是到了戊时末才休息，如今不过才戊时初，你便说时辰不早了，我该休息了，借机将他们赶回去，想来定是有事要与我商量。”
“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怎得这般开心？有什么喜事？”
潘老夫人颇为不解。
“来，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潘椋牵着老夫人的手坐到了桌边。
“刚才，子卿向我提出，等幺儿恢复身份之后，他欲娶她为妻。你意下如何？”
“这事……你已经应下了吗？”
“尚未，不过你是觉得不妥吗？”
“那倒不是，子卿这孩子，也算是咱们一路看着他走到今天的位置的，这孩子本性纯良，心性也好，若惊鸿当真能嫁给他，确实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孩子目前深得圣意，在朝中气势如日中天，我听大娘子说，有不少世家贵女都盯上了他，他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再过两年便是弱冠，可惊鸿如今身份未明，两年之内不一定会有结果。
我倒是有些担心会因此耽误了他。”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是他说他此生非惊鸿不娶，若是惊鸿一直不能恢复身份，他甚至愿意以契兄弟的名义留在他的身边。”
“……这怎么行？苏家只有他与小宝，他若是当真提出这样的要求，外头那些人的口水都能将他给淹没了。怕是从今往后，他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
“谁说不是呢？而且我还有一个担忧，圣上如此看中他，会不会有朝一日，会让他尚公主？”
“这……八公主今年不过十一岁，想来还有几年时间。不过，子卿在朝中以匠造的手艺着称，论才学他虽不输旁人，却从未在人前刻意显现，想来不见得会是圣上心中最佳的女婿人选吧？”
“你错了，正因为他是以手艺着称，而非才学，工部一直以来在六部之中的位置又是最低，若是圣上当真要为他的爱女选一名优秀的驸马，那子卿还真是最佳人选。
苏家式微，无长辈可依靠，子卿眼下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这个位置，但是再想往上，却是要动到不少人的利益。保不齐就会有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向圣上举荐他。”
“那怎么办？”
潘老夫人急了，抓着潘椋的胳膊问道。
“他是苏家的顶梁柱，一旦尚了公主，此身富贵荣华不缺，却再也不能成为实权大官。你想办法帮帮他？就算不为了幺儿考虑，子卿好歹也是咱们潘家的义孙，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吃这个亏。”
“我懂，子卿一向以来都很聪明，他自己应该也有心理准备，他一直与我强调，自己从未有过尚公主之心，我怀疑，他早已有了应对之法，只是未与我言明。”
“若真有法子，倒是好事。”
“嗯，言归正传，若你担心的那些事，子卿都能解决，你是否愿意让咱们的小孙女儿嫁入苏家呢？”
“我愿意有何用，你还得想办法问问大娘子和幺儿的想法。
尤其是幺儿，这孩子本就主意正，她一直以来都唤子卿为小二哥哥，若是她的心里当真只当他是一位哥哥，并无其他任何念头，那咱也不能勉强了她去。”
“旁人家中但凡有了待字闺中的闺女要说亲，不就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怎么到了咱家，就得让幺儿自个儿拿主意了？当初琼儿，你也没让她自个儿拿过主意呀。”
“那能一样吗？幺儿从小被人拐了去，与咱们的感情没有琼儿那么深，平日里又时常待在边境，离家甚远，你看她今日的言行举止，那就是一名妥妥的武将，没有一丁点小娘子的斯文。
她这样的性情，你若是不由着她的想法来，我怕她呀，将来在这个家里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以后再回京，保不齐就直接回她那个步园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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