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1夜—3

就在那位陌生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之时，马蒂尔达猛地抬起头来，双眼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惊恐万状。

  “不……不……他怎么会来这里？！”她压低嗓音，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不行，决不能让他看见这些……决不能……”

  说着，她开始踉跄着朝着房间的角落挪去，仿佛要把那些残破的器具和壁饰全部掩藏起来。可是很快，她的动作就渐渐无力起来，最终只能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没……没用的……都完了……”马蒂尔达低声呜咽，“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位英俊老态的男子闯了进来，面露焦急之色。看来他就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了。

  “马蒂尔达！你没事吧？”他快步走到马蒂尔达身边，搀扶着她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就被地上的残骸和墙上诡异的壁画吸引住了。我也看见，他的目光在扫视室内这些怪异景象的瞬间，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复杂、阴郁。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缓缓开口，语气变得低沉而威严，“马蒂尔达，你难道又在搞那些……你答应过我的……”

  马蒂尔达却只是无力地垂下头，好似已放弃了所有解释的欲望。她枯槁的双手在微微发着抖，嘴里只是重复着“都完了”几个字。

  “那个……老爷……”见马蒂尔达毫无回应，我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向那位先生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我讲述了马蒂尔达是如何邀我前来，又是如何准备了一场疯狂的仪式，企图“窥视这个世界的本源”。我并没有隐瞒那个仪式最终成功的部分——确实，马蒂尔达的行为让我们两人得以窥见了这个世界背后骇人的“本源”。只是当她发现那“本源”的真实面目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过错。

  “我见到了……一些人类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的存在。”我咽了口唾沫，继续讲述，“那是一只……半透明的怪物，无尽巨口永不停歇地吞噬一切，它的肚腹间无数畸形面孔在挣扎、扭曲……马蒂尔达告诉我，那就是造化万物的‘本源’……”

  随着我的述说，我看到那位老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现出来。等我讲完，他长长地沉默了一阵，似乎陷入了某种巨大的痛苦和纠结之中。

  “马蒂尔达……”他最终开口，双手捧着脸，声音几近绝望，“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劝告？为什么就是要去窥探那该被封存的……禁忌之物？”

  马蒂尔达虚弱地抬起头，凝视着他的面容，只是默默地流下了泪水。

  “我当年就是这般……试图去一窥那不可窥的神秘，结果也是辗转受尽折磨。”那老者哽咽道，“难道你一点教训也没有吸取吗？难道你就真的不知道，那只会给人类带来毁灭性的绝望？”

  他的愤怒似乎终于爆发出来，双拳在地上猛击，发出几声闷响。马蒂尔达被这股力量惊到，不住地瑟缩发抖。

  “为了给你们开解愚蠢的好奇心，我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不惜与那邪恶的存在们周旋、斗智斗勇……就是为了封锁那扇通往疯狂的大门！可你们就是不听，就是不听！”老人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他像疯了一般大吼大叫起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下场？！你看到了吗？那才只是冰山一角，才只是一丝一缕的一角！那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那将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显得疲惫不堪，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绝望的气息。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有一小摊深红色的液体，从马蒂尔达的鼻孔中缓缓淌了出来。

  “噢……上帝……”见状，老人立刻脸色大变，慌忙扶起马蒂尔达已几乎奄奄一息的身体。不知为何，不祥的预感突然在我心头油然而生——马蒂尔达，她会不会……

  “撑着点……马蒂尔达……你别离开我……”老人焦急地呼唤着，语气中满是哀求，“你还有机会……能够重新开始……我们会一起找到出路的……求你了……坚持住……”

  然而马蒂尔达已是神智模糊，她死死盯着老人的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马蒂尔达摇头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口中开始不住地咳嗽。那些咳嗽声越来越剧烈，似乎要将她的整个肺部都咳出来一般。老人惊恐万状地搂着她，一次次喊着她的名字，企图唤回她的神智。

  而我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被眼前骇人的景象彻底摄住了心神——马蒂尔达口中咳出的，竟然不是血液，而是一种黏糊糊、半透明的物质！它们缓缓从她的口鼻处涌出，宛如一条条软塌塌的肢体，在地上蠕动翻滚。

  “马蒂尔达！坚持住！振作点！”老人现在已是目眦欲裂，他把马蒂尔达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仿佛在用最后的力量保护她。而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晃动突然传来，整个房间开始摇晃不已！我下意识抓住了墙边的一个椅子以稳住身形，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吓呆了。

  只见地上那些软塌塌的物质开始疯狂扭曲、汇聚，组成一个更大、更恐怖的肿块！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膨胀生长，形成了一种仿若章鱼触手般的形体。而更骇人的是，在这些扭曲的触手缠绕之处，竟然露出了一个个狰狞、歪斜的面孔！它们在无声无息地张开血盆大口，好似要将整个房间吞噬殆尽！

  “啊啊啊啊啊——！！”看到这一幕，老人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叫。他用双臂拼命护住马蒂尔达的身体，好似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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