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祖父的愧疚
当第六声铃音传来,江远知道他快要离开了,这场梦境之旅让他收获满满。
他想在离开时好好和十三岁时的慕容嫣告别。可慕容嫣却把他带入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里。
这段记忆连慕容嫣自己都不记得了,就像慕容昊之死一样,他们都被埋在心底最深处。随着心魔被除去,这段尘封的记忆像是被解除了封印,清晰的展现在眼前,给他们讲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山坡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顺着小路来到了山顶,前方就是悬崖峭壁,悬崖峭壁的前方就是京城,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京城有宵禁,可依旧挡不住万家灯火阑珊,犹如一片星海。站在这里俯瞰整个京城的景色也是十分的壮丽。
老国公牵着慕容嫣的手带她来到悬崖边上。此时的慕容嫣神色恍惚的还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江远也跟着他们来到了山顶的悬崖边上,站在他们对面。
老靖国公慕容狄望着眼前灯火阑珊的京城,心中怅然若失。
“祖父将来有一天也会长眠在这片山里,可如今我不敢闭眼呀!就怕哪一天我动弹不得时,护不了你们。可我老了,已经不中用了,终究还是护不住你们了呀!”
慕容嫣呆呆的看着前方,她听到了,可是她被心魔缠绕,无法回应。
“当年我把你大伯二伯两家送出京城,就是想要保存慕容家族的实力,只要西北军权还在慕容家族手中,靖国公府就不会倒。”
江远心想,三年后正是因为西北战败,靖国公府才会覆灭。可陇西之战确实打得蹊跷,他一直在怀疑是皇上和西周联手要除掉慕容家族在西北的军权,想要把京城里的靖国公府一网打尽。
可这样一来就是引狼入室,自己打开大门让贼人进来肆意掠夺。西周人一旦占领陇西,便会直捣汉中,大魏国谁还能阻挡得了他们。这事宣帝要是有一点脑子就不会去做。若不是宣帝,又会是谁?
老国公继续诉说:“我把你们最弱小的一支留下来,就是为了跟靖国公府共存亡。等将来国公府不复存在时,你们也过够了荣华富贵的日子,此生也不冤。”
江远和慕容嫣同时震惊,他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江远却是想到了上一世和这一世国公府的覆灭。
上一世,并没有陇西之战,也没有慕容家族在西北的军权被毁之事。所以说,上一世慕容嫣就是靖国公府的替罪羊吗?是用来保全国公府实力的牺牲品?
可这一世,有人挺而走险,故意打破了这个局面,就是要靖国公府从根部瓦解,然后是枝枝蔓蔓都会随着大树一起倒下。
江远茅塞顿开,许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没有想明白的事,今天终于想通了。
“这是慕容家族百年来的家规,历代家主都要留一个儿子在京城,随时准备被舍弃,保留家族的实力。可手心手背都是肉,祖父也舍不得呀!”慕容狄一脸悲伤仰天长叹。
江远听了心中像是窝了一团火,怒不可遏。他十分的敬重老国公,上一世对他有养育之恩,可他还是愤愤不平,为什么他的嫣儿就应该被牺牲掉。
“我们慕容家的人都不是胆小怕事之辈,也都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兄弟永远被困在京城,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只能做个碌碌无为的富贵闲人,对志向远大之人何其残忍,还要随时被牺牲掉。可身为慕容家族的人,却又身不由己。”
慕容嫣从神色恍惚中回过神来,她抬头看着悲从中来的祖父。慕容嫣乖巧的用脸蹭了蹭祖父的手背,以示安慰。
老国公感叹道!他的乖孙女,永远都是这么懂事!
“当年,我让他们兄弟三人自己选择,他们都要留在京城,吵得不可开交。”
提起当年老国公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也许在那一刻,他们才拥有短暂的天伦之乐。
“最终,还是你爹站出来劝说了他的两位兄长。他说,人生来就有自己的责任,二位兄长的责任就是出兵打仗,守护大魏国的疆土。我的责任就是待在家里,守护靖国公府。若是论起牺牲来,难道你们不比我更危险?”
“最终你爹留在京城,可我知道他是一个文治武功都惊才绝艳之辈。偏偏要一辈子当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还要随时为整个家族牺牲自己的小家。”
江远想到了嫣儿的父亲慕容泯然,上一世的慕容泯然,和这一世并没有太大区别,他醉心书法字画,他的山水画在京城小有名气,听说他的书法造诣堪称大家。可惜他不爱功名,从来也没有参加过科举。京城里的读书人都羡慕他,谁让人家出身好呢,不用参加科举一辈子也有吃有喝的。
可这样一位钟灵毓秀之人,谁能想象到他的才智与抱负,永远要被埋没在国公府的光环之下,永远都没有机会施展。
说到此老国公已经两眼通红,慕容嫣更是泣不成声。
“昊儿也是如此,他天资过人,只能把一腔热血寄托在江湖。”
老国公铮铮铁骨,仿佛在此刻间碎裂满地,他痛苦不堪又无能为力。
“你爹说的也没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责任,慕容家族有慕容家族的责任。靖国公是大魏国的中流砥柱,我们几代人守护的不只是西北边疆,还有大魏国的江山,大魏国数千万的百姓。”
老人的脸上带着荣光,更多的是百折不挠绝不屈服的气概,还有一点点遗憾的愧疚。
“祖父只能很愧疚的把你们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老国公轻轻的抚摸着慕容嫣的头,慕容嫣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她怎么会怪祖父呢!既然是他们的使命,即使最后要被牺牲掉,她也不会对祖父有任何怨言。
“我已经老了,眼看也不能再守护你们几年了,你二哥也许还有生的希望,可我也不能看着我的嫣儿去送死。”
“祖父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慕容家族世代守护的秘密,只有历代家主口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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