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没有罪
九千星带的中心星笼罩在阴沉的天幕之下，铁灰色的云层仿佛将天空压得更低。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卷起大地上稀少的尘埃，曾经威严的大领主府邸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那些被迫参与屠杀的亚雌们，正被中心星的警员们粗暴地押解着走向法院，接受那早已注定的审判。
虫族帝国对亚雌的管理一向严苛至极。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几千只亚雌是在圣子令下参与了领主府的屠杀，并在任务完成，恢复神智后没有进行丝毫反抗，可他们仍然要为所谓的罪行遭受最严厉的酷刑。
中心星的警员们用粗重的锁链将亚雌们串成一排排队列，每一步的拖拽都让锁链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锋利的金属环残忍地穿过他们的锁骨，刺穿了皮肤和肌肉，鲜血沿着金属的边缘滴落，染红了地面。
几千亚雌组成的队伍静默地向前行进，街上回荡着锁链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他们的衣服早已被抽打得破烂不堪，暴露出各种酷刑留下的伤痕和淤青。
每走一步，亚雌们的身体都会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们被迫低着头，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痛苦神色，身体也在痛苦中颤抖，但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走在队伍最前列，遭受酷刑最多的梁箫却挺直了身体，神情平静得仿佛还是个恪守亚雌守则的恭顺亚雌。
他的面容已经看不出之前的精致，高挺的鼻梁因为被打肿了的半张脸显得有些歪了，只能在没肿的那半边脸上，精致依旧的眉眼间勉强分辨出这个曾经美貌的少年。
梁箫被认定为这次屠杀行动中，组织亚雌犯罪的首领。
即使命令不是他下的，但在接到纯杉殿下的圣子令，全部亚雌信徒理智全无的情况下，梁箫仍能凭借本能的判断力，阻止了大家一拥而上的冲锋。
他快速设计了一个富有层次的进攻方阵，将屠杀队伍变成了一个高效而有序的杀戮机器，完美地确保了圣子令的彻底执行，没有让城主府内的任何一个目标逃脱死亡的命运。
——大领主府的监控视频记录得很清楚，如果没有梁箫，大领主其实是有好几次机会逃出生天的！
梁箫被大领主的亲信们针对，在治安厅的拷问室里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当时他肋骨断了好几根，每一口呼吸都会为他带来剧痛。但梁箫记得纯杉圣子的圣子令，他下达的命令是“不死不休”，梁萧还没有死，所以战斗还没结束，他必须支撑下去。
“你还真是个硬骨头啊……”押解他们的官员冷笑，他是大领主唯一幸存的雌弟，对梁箫深恶痛绝。
“身为一个亚雌罪犯，死到临头了，还敢在雌虫面前抬着头？”
“我没有罪。”梁箫漠然开口，“作为一个圣子信徒，我完美地执行了圣子令，消灭了圣子的敌人，这是身为信徒的职责和荣耀。”
官员恶意一笑：“你还真信什么圣子？我告诉你，在我哥这种帝国权贵面前，那个纯杉只不过是个狗都不如的工具！”
“圣子是虫族的希望，是我们的指路明灯，没有任何虫族可以把圣子当做工具！”梁箫狠狠瞪了警员一眼，从小到大，亚雌学校都是这样教导他们的。
“那是骗你们亚雌的说法。圣子根本不是虫神选出来的，他们就是些平民雄虫，因为长得好看被圣廷选出来，当做伺候帝国权贵的玩物。”
官员嗤笑，“权贵要圣子去死，就和雌虫要你们亚雌去死一样……你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资格。反抗主虫，就是重罪。”
“……法律不是这样规定的。”梁箫死死咬住下唇，原来圣子殿下们的命运，竟然和亚雌一样不自由吗？
“是吗？那你就好好看看法院怎么判……”
没等那名官员说完，一个意外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几千只雌虫聚集在了法院门口，堵住了押解亚雌们进去的通道。
他们挥舞着写着“亚雌无罪”的横幅和虫神的神像，虫群中还不时爆发出激昂的口号：“服从圣子令无罪！”“亚雌无罪！”
一位看起来颇具影响力的雌虫越众而出，走到了梁箫面前。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向梁箫和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亚雌队伍宣讲：
“你们没有罪，你们只是执行了圣子令。如果执行圣子令是一种罪孽，那我们整个虫族就无一例外，全都是罪犯！”
“你们这是做什么？谁允许你们干扰法院秩序的，多管闲事！”大领主的弟弟气急败坏冲上前去，推搡那只雌虫。
斜刺里，一个巴掌狠狠扇在那名官员脸上，一位军部中将站了出来：“你是什么东西，中央星议会的特使你也敢碰？”
那位特使走上前，握住了梁箫的手：“我是来帮你的。你放心，执行圣子令，是虫神赋予你们的职责，你们没有错。现在全虫族帝国都在关注你们的案件审理。我是中央星律师，今天的审理，我来替你们辩护。”
我们……没有错。
梁箫肃穆顺从的表情终于破裂，感动的泪水悄然滑落。
*
罗天天沉入自己精神海的时候，发现江画和曹障正在神殿里面等他。
这个神殿是罗天天精神海升级后出现的新建筑，信徒的投影可以在罗天天的允许下出现在这里。
由于建筑风格和圣廷很像，于是就被江画他们命名为“光之圣廷”，他们甚至还建立了一整套信徒管理规范，准备好好梳理一下罗天天信徒的资料，方便迎接虫族社会未来更大的异变。
“天天，你来了？”看见罗天天进来，江画老师很是惊喜，“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们‘亚雌无罪’的活动成功了！”
“真的吗？那批亚雌救下来了吗？”
“都救下来了！”江画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兴奋地解释道：“我们在全国掀起的‘亚雌无罪’活动吸引了很多雌虫参与，毕竟圣廷在推进全民信仰活动，雌虫们也都害怕接到纯杉殿下那样的圣子令。”
“中央星最强的律师去九千星带中心星，专门为亚雌做了无罪辩护。”江画老师喜形于色，
“法院妥协了，最后判处那些亚雌的降低评级后，降价出售。
我们已经暗中把那些亚雌都买回来了，凌议员在给他们安排工作。”
“太好了，”罗天天很高兴，“他们本来就没有犯罪，不该受到惩罚的。”
“我还发现了一个好苗子，”曹障召唤出梁萧的精神投影，他此时已经是罗天天的信徒，
“他叫梁箫，就是那个在圣子令下组织进攻的亚雌。看他布置的阵法，我都以为他是个军雌呢。这孩子留在光之圣廷，未来说不定会是个出色的大主教。”
“天……天天殿下！”尽管只是精神海虚影，梁箫还是第一次看见雄虫，他慌慌张张双膝跪到罗天天面前，对他行了信徒礼，
“殿下，我只是亚雌……”
“这里没有性别的区分，”罗天天微笑把他扶起来，“你的身份不会定义你的未来，你的能力和心意才是关键。”
梁箫看看罗天天，迟疑着开口：
“可是，亚雌不是不被虫神认可和祝福的吗？”
“没有那回事，”荧亮的指尖伸过来，轻轻扶起跪在地上的梁箫，
“你成为光之圣子的信徒，踏入了这间神殿，这不就是虫神最大的认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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