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既定之局
苦酒刚下楼就看到折柳弯腰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头低着身子抖个不停。
僧人还以为她是身体出问题了就急忙跑了过去，走近了才知道折柳是在那笑得，什么东西这么好笑？能笑成这样……
小女孩笑得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直摆手。
“哎呦，不行了……我肚子……肚子疼。”
僧人将小女孩扶了起来，拍拍她的后背，问道：“你是中了那什么笑什么癫吗？笑成这样？”
小女孩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走来的一行人。
僧人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嘴角抽搐了几下。
顾秋云他们三人受的伤本来就算不上有多严重，在服用苏子桑给的疗伤药之后基本就痊愈了，倒是顾南尘，虽然内伤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外伤就不好说了，即便用灵力化去淤血，但是淤青却没有那么容易消散。尤其是那张脸，青的青，紫得紫，右眼当时被蔡九韬狠狠砸了一拳，现在乌黑发紫，就像……苦酒在山中偶然看到一次的某种猫一样。
顾秋云他们先进了客栈，顾南尘进去之后又折返回来，回到门前看着一高一矮，靠着门扉才能勉强站立的两人。
小女孩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僧人面色如常，紧紧抿着唇，不去看顾南尘的那张脸。
鼻青脸肿的顾南尘将脸凑到僧人面前，问道：“你是不是想笑？”
僧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出家人有出家人的规矩，我是不会笑顾兄你的。”
“那你睁开眼睛。”
顾南尘作势就要去撑开僧人闭着的双眼。
僧人被迫看着那张……很有喜相的脸，努力压制着不让嘴角上扬。
“大眼瞪……小眼……”
要是在正常情况下顾南尘的眼睛要比僧人大上一些，但是此时就另当别论了。
“嘿，小苦酒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子桑从楼上走了下来，冲门边的三人出声打了个招呼。
僧人听到苏子桑的话，终于不再压制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转身对苏子桑行了一礼，放声大笑。
“哈哈哈，苏前辈，好久不见。”
僧人弯腰行礼，哈哈大笑。
顾南尘的脸都要黑了，还想说什么，但是靠着门站在一旁的小女孩此时瞪了他一眼，顾南尘向苏子桑行了一礼之后便灰溜溜地进入客栈里面。
苏子桑走到小女孩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折柳吧？怎么成这样了？”
小女孩摆了摆小脑袋，一下拍掉苏子桑放在她头上的手，叉腰瞪眼说道：“要你管啊？该来的时候不来，不来的时候瞎问，不该你知道的别问不懂吗？”
苏子桑笑了笑，转头看着笑得要趴到地上的白衣僧人，“苦酒，你丫的别笑了，和我讲讲发生了什么。”
僧人抬起头，先看了一眼一旁叉腰瞪眼的小女孩，在得到小女孩一个你看着办，我不满意你就完了的眼神之后点了点头。
“苏前辈，这里的情况大概是这个样子的，首先，这个好好的聚灵之地已经被那些人变成了集煞之地，然后，我先前将那些煞气入体的低境修士解救出来了，这里的居民也被客栈的那位老前辈派人提前告知从这里离开了。”
“倒是顾南尘那家伙，他不是带着他那些后辈从这里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带着一身伤，不会是您老人家打得吧？”
苏子桑看着面前一本正经与他说着这里情况的僧人，无奈摇了摇头，这和尚还是这么怕那小丫头啊，看来那丫头以后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了。
“不是我打的，是苏言墨手底下的那些人干的。”苏子桑抬手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僧人，“你现在如何了？”
僧人听到苏言墨三个字明显愣了一下，旁边的小女孩有些不解地看着苏子桑。
苏子桑看了一小女孩，开口解释道：“一个……和我们有着不同追求的家伙吧。”
“你们就先待在这里吧，有那家伙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照看好那些孩子们。”
苏子桑说完，瞬间出现在了高空之中，乌云沉沉，遮掩了阳光，低头看了一眼小镇，所有的房屋或多或少都被煞气所笼罩，唯有那间客栈还算干净。
“苏言墨是谁？”小女孩问一旁的僧人。
僧人想了一想，回答道：“一个很厉害的人，也是空山的，但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叛逃出去了。”
“有多厉害？”小女孩又问。
僧人将小女孩抱到肩头，说道：“空山的那位微尘道长你知道吧？苏言墨大概就和那位一样厉害。”
小女孩点了点头，她听说过微尘的名号，能和微尘道长相提并论的，那应该很厉害了吧。
天空中的苏子桑指尖出现几道透明的剑气，青色的电弧环绕在周，弹指而出，朝镇子的四周的那些槐树斩去。
黑红色的灵力缠绕在苏子桑斩出的剑气，将那些剑气侵蚀。
苏子桑面前的空间有些扭曲，一道裂缝出现，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袍人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黑袍人和一个只露出一只眼睛的白发少年。
瘦削黑袍人看着面前的年轻的青衣男子，笑着开口，“苏子桑，没想到来的是你啊。”
“楚影？没想到你还活着啊。”苏子桑看清黑袍人的相貌笑了一声，“你的命可真硬啊。”
楚影狞笑一声，撤去黑袍，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覆盖了一整张脸，“那可不是，这道疤我没用灵力散去就是想做个警示啊，时时告诉自己有一天要将这些都还给你啊。”
苏子桑没有理会楚影，而是看向楚影身后那位只露出一只眼睛的白发少年，轻笑问道：“阳和，你怎么和这些人在一起了？”
白发少年怒视着苏子桑，清脆的女声响起，“要你管？”
楚影也是笑道：“对呀，要你这将死之人管什么？”
苏子桑一笑，悬浮在身后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一道青色剑光斩向楚影。
楚影挡下那道剑光之后对身后的两人说道：“路寻你们两个去下面的那座客栈，将里面的人都杀了。”
见到两人迟疑不动，楚影又说道：“客栈是因为有着阵法才没被煞气侵蚀，里面的那个老家伙现在可没功夫管你们，不然你以为你那师父是去喝茶了吗？”
年轻男子与白发少年对视一眼，朝下方的客栈落去。
在门前看着天空中情况的僧人见到这一幕连忙抱着小女孩跑进客栈，重重关上了门。
苏子桑刚想阻拦楚影就一拳挥了过来。
苏子桑一身剑气流泻，几道剑光朝下方的客栈而去，形成了一道禁制，只是客栈大门处却因为楚影的罡气而出现一道缝隙。
楚影冷笑一声，一把狭长无镡的直刀出现在手中，泛着银亮锋利的光，“苏子桑，你瞧不起谁呢？”
苏子桑握住青色长剑的剑柄的瞬间，长剑上的雪白剑芒流转不定，如雷鸣炸响，百万条纵横交错的细密剑气充斥空中。
剑光如虹，风驰电掣。
阴沉的天空中，布满煞气的大阵中，两道身影不断碰撞在一起。
青色的雷电、黑红色的煞气在天空中纵横交错，一道道青色的雷霆劈向那持刀的黑袍人，每一道雷霆都要强过顾晚以精血画符引动的那些。
又一次激烈的碰撞，空气中传来一声炸响，持刀的黑袍人被一剑斩落，坠向小镇外的山中。
青衫男子持剑立于上空，甩去剑上的血污，直奔黑袍人坠落的山林而去。
雷声阵阵，电光通明，漆黑的夜空在那一瞬亮白如昼。
山林中出现了一个深坑，无数剑气从坑中四散，从深坑周围开始，成片的树木被斩断，雷霆降下，火焰燃起。
青衫男子抓起深坑中的黑袍人丢向空中，手中长剑化为数十柄，雷光绽放，指向黑袍人。
被数十柄长剑指着的黑袍人露出一丝冷笑，一道黑红色的煞气从小镇中的那口泉涌出，缓缓进入黑袍人的身体。
黑袍人以灵力震去衣衫上的鲜血，手一伸，深坑中的直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挥出一道圆月刀芒将那数十柄雷霆长剑全部斩断后楚影呵呵笑道：“苏子桑，你以为我是来送死的吗？”
巨大的法相出现在黑袍人身后，面目狰狞
“在大阵里，我的灵力源源不绝，只要阵不破，煞气不尽，无论多重的伤，都能痊愈。”
楚影持刀看着下方深坑中的苏子桑，“既定之局，这大阵本就是为了你们空山的这些人准备的，不然你以为你怎么得到的消息。”
深坑中的青衫男子双腿弯曲，一跃到黑袍人上方，手中长剑竖在身前，双指自下而上，缓缓抹过。
青色长剑的剑尖好像变成了紫色，弥漫着毁灭的气息。
青衫男子不屑笑道：“那就来啊，看看你还能扛几剑。”
镇中的一座院子内，一白发老人端着一杯茶看着天空中对峙的两人，看了一眼坐在身旁喝茶的一个一身黑衣的高大魁梧男子，出言问道：“你不去帮帮楚影那家伙吗？他能是苏子桑的对手？”
高大魁梧的男子摇了摇头，放下杯子又斟满了，“这次本来就是想看一下空山的那几个家伙的伤养得怎么样了，在煞气的加持下楚影的修为已经不比苏子桑低多少了，要是再打不过也只能说是他自己的问题了，墨主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说你不喜欢空山，但是与空山相比你应该更厌恶我们，我要是出手你会干坐着？”
老人只是笑了一笑，问道：“苏言墨他是想要干什么？”
魁梧男子笑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
总不能告诉你墨主带人去找那个姓许的麻烦了吧？
魁梧男子想了想，说道：“反正你现在也出不去，和你说说也不是不可以，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这次不管空山来多少人都得折在这里，东荒那个家伙也来了，等苏子桑一放松，就会出手。”
“到时候你可别出手啊。”
老人摆摆手，“我巴不得空山多死几个人呢，只是可惜苏子桑了，若不是担心上到客栈里的那些孩子没法用全力，楚影那家伙可能都走不过三招吧？”
魁梧男子点点头，然后嘿嘿笑道：“那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这次的局其实是为微尘那老家伙准备的，所以说苏子桑进入镇子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陨落在此了。”
白发老人端着杯子的手晃了一下，给微尘准备的，那也就是说谁来都不能活着出去了？
唉，可惜了。
——
年轻男子与白发少年一起来到客栈前，不是他们不想将客栈打穿从上面进去，也不是不想直接将客栈毁了，而是客栈上空的禁制他们实在破不开，现在只能从客栈大门那处进去了。
就在他们要从大门进入客栈的时候一个僧人走了出来。
白衣僧人关好门，对面前的二人说道：“两位施主，可否就此退去呢？”
年轻男子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直指着僧人，说道：“苦酒，看在往日的交情之上你可以离去，但是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走。”
僧人无奈笑了一笑，“小僧本来是准备离开的，但是命不由人啊。”
“既定之局，你们还有什么好挣扎的？”白发少年身躯一震，拳意罡气环绕周身，“等死便可。”
僧人看向持剑的年轻男子，问道：“路寻，就不能再谈谈吗？小僧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了。”
回答僧人的是一道剑气。
“唉，看来只能打了。”僧人叹了一口气，然后朝两人伸出一只手，招了招，“来吧。”
白发少年看到僧人挑衅的动作明显动怒了，一拳挥出，遮天蔽日般的拳意如潮水一般朝僧人狂涌而去。
僧人抬起手，很轻松就挡住了那潮水般的拳意，但是两人之间，却出现了一条深达数尺的沟壑。
白发少年见到僧人挡住了自己的一拳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冲上前去，又对着僧人挥出了一拳，拳罡雄浑，如江河滔滔。
僧人双手合在胸前，护体灵力将白发少年的拳头停在了三尺之外。
接着伸出一指，暗金色的光芒在指尖流转，点在白发少年的拳头上，白发少年直接倒飞了出去，白发飞起，露出了一张清秀如少女的脸庞。
年轻男子见状立刻冲上前去伸出手掌抵住白发少年的背，帮助他卸去僧人那一指的力道。
两人一直后退了数十尺才停下来。
年轻男子不可置信地望着嘴角挂着浅笑的僧人，震惊道：“苦酒，你居然入归一了。”
“小僧早就和你们说了我不一样了呀。”僧人摆手笑道，“刚入不久而已，说来还得感谢你呢。”
“就此退去？”僧人摊开手掌，看向两人。
年轻男子犹豫不决，白发少年却是跃跃欲试。
周围一片黑暗，唯有客栈大门处有着寥寥的几盏灯。
“不过是一个刚刚踏入归一，连境界都没有稳固境家伙而已。”
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跟随声音出现在僧人视线中的是一位额头有着刺青的黑袍人。
“杜堂主。”年轻男子行了一礼，他没想到杜堂主也在这里，看来主上很重视这次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一共来了几位。
额有刺青的黑袍人嗯了一声，看向那位僧人，说道：“小和尚，你能在这个年纪踏入归一境，算得上天赋极佳了，你可愿意加入我们？”
僧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小僧前不久才退出你们呢，现在再回去的话，有些跌份了啊，而且你们那组织，很没格调的。”
额有刺青的黑袍人冷笑道：“那就只能送你去见你们那佛祖了。”
言语落地。
整个镇子中的煞气全都汇聚过来，笼罩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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