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山
天微微蒙白,一个青灰色衣袍的中年人从东边进了镇,身后跟着一个少年,蹦蹦跳跳的,穿着一件子姜色的长衫,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举止之间有一种世家公子的味道。
“三叔,你那故人真的在这座镇子上吗?这镇子很偏的。”少年观察着这座小镇,就那些 比他都高的杂草,要不是有三叔带路,他是真发现不了有一条路,更发现不了这条路能通往一个小镇。
被少年称作三叔的中年人按住少年的肩膀,让他不能再蹦跳着走路,“顾子岑,你多大了?能不能别像一个三岁的小孩一样,有点大人的样子行吗?”中年人没有回答少年的话,反而数落起少年。
顾子岑扭了扭肩挣脱了中年人的手,“三叔,你要想管孩子自己娶个媳妇生不就行了吗?老是管我干嘛?”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你整天除了去那青楼听曲你还知道干什么?你才多大?就总去那种地方。你让陆家那个和你有娃娃亲的丫头怎么想?”顾子岑的三叔恨铁不成钢,“你以后别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了,有点男子气概吗?”
顾子岑早就习惯了自家三叔的唠叨,笑着回答道:“三叔,我今年年底就十五了,再说了,我和我那位所谓的未婚妻连面都没见过,这不都是你们这些老一辈的一厢情愿吗?她怎么看我重要吗?最后还不是得嫁给我这么一个浪荡子?”
中年人指着他的鼻子,被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回去让你爹好好管教你。”
“我爹才懒得管我呢,他只在乎我阿姐。”顾子岑双手抱在脑后,“讲真的,有我阿姐不就够了吗?还要去将小姨的女儿接回来干嘛?小姨和阿姐一样大的时候都没有七境的修为,十五岁的七境,这天底下都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就算小姨的孩子继承了小姨那样的天赋又怎么样,你们就不怕她成为下一个小姨,那孩子都十岁了吧,你们没有从小教起,能放心得了?”
“这是你爷爷他们的决定,我这次出来只是来我故人这里拿一件东西作为那孩子的见面礼。”中年人叹了口气,“你小姨那件事情,是家族的决定,你爷爷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更何况我们。”
“说实话,我感觉,我们顾家能传承下来真的是一个奇迹了。”顾子岑感叹道,这样的家族能传承多久呢?又或者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传承下来吧。
“三叔,那是什么?”顾子岑指着东边那道冲天的剑气。
中年人看着那道几乎要刺破天际的剑气,“九境的强者吧,好像是空山的第九剑,想去看看?”
“想去看看。”
——
“三叔,这两人,怎么一副快死的样子。”顾子岑看着躺在地上的陈初和裴舟。
中年人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那一撮胡子,“一人灵力耗尽,力竭晕了过去;这另一人,好像是走火入魔,导致经脉逆行,气息紊乱 ,被自己暴动的灵力冲击才晕过去的。”
“那刚才,是他们俩在打架?”
“你真傻还是假傻?这明显就是黑衣服的为了保护白衣服的才力竭昏死过去的吧。当然,也不排除黑衣服的帮白衣服的稳定气息导致灵力使用过度。”中年人摸着胡子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别摸胡子了,就你那胡子还一直摸个没完,快点救人吧。”顾子岑捡起陈初手中的长剑就要帮他收入剑鞘中。
“离我师弟远点!”
远方传来一道声音,随着声音一起来破空而来的是一柄长剑,顾子岑正准备收入鞘中的长剑瞬间断成了两截。
裴舟迎风而来,彼时太阳刚好升起,初阳投下微黄色的柔和的光芒,裴舟挺直了因为狂奔而弯了的腰,右手一摊,千山从地上被吸到手中。
裴舟挥动千山,一道剑风划过,裴舟手中的剑指向顾子岑与他三叔,身上的衣袍被狂泻而出的灵力吹得鼓了起来。
顾子岑看着背对朝阳,像一只狮子一样的灰衣少年,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压力,缓缓举起了双手。刚想说了什么就被裴舟一剑打断,剑光破风而来。
顾子岑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裴舟一剑削去了头顶上带着的银质束发冠,若不是自己三叔及时推了自己一把,恐怕刚才那一剑就要将他脑袋给削了去。
“这位少侠,你能否容我们解释几句?”三叔挡住了裴舟的剑,“你这两位师弟受了重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怕命不久矣。”
“当然,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刚到这就这样了。”三叔踢了顾子岑一脚,“你小子说句话啊。”
“对,对,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是看到那剑气才过来的。”顾子岑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真不是我干的。”
裴舟挥剑示意两人离陈初和陆盏远一点,他走到躺在地上的两人的身边观察了一下,收起了手中的千山,背起陆盏,抱起陈初,冲站在一旁的两人道歉,“刚才冒犯了,还请见谅。”
看着裴舟远去的身影,顾子岑心有余悸地问他三叔:“三叔,这人什么来头,差点一剑就给我斩了。”
“应该是空山这一代的首席,看到那柄千山没?空山剑宗这一代首席的佩剑就是空山。”
“千山?千年前那位飞雪剑仙的佩剑吗?不是说随着飞雪剑仙的陨落,千山也遗失在那片海域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他手里?”
“那位剑仙本就是空山剑宗的人,剑仙之剑皆有灵,自动返回空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这快有七境的修为了吧?”
“嗯,快要步入第八境了,他的天赋怕是不输你阿姐。”
“那你说的那位九境的强者是谁?打伤那空山首席两位师弟的人?”
“也有可能是他抱着的那位,虽然说年纪那么小的九境不太现实,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又或者那位少年通过某些秘法使自己短暂地拥有了九境的修为。”中年人又摸上了自己的胡子,空山的第九剑至少得是九境的修为才能使出来,成为化境宗师才能将其融汇贯通,那个少年,很不一般啊。他应该才是空山这一辈中的第一吧。他感觉那位拿着千山的首席不一定能胜得了那个黑衣少年。
见到三叔又摸起了自己的胡子,顾子岑也是理了理自己被削断的长发,一阵心疼,这下肯定会被笑的,这样怎么去见自己那个妹妹啊?不行,得买一顶帽子戴一下,不然自己这个样子真的没脸见人了。
“你不跟上去看看吗?”三叔问正在想着买什么帽子好的顾子岑。
“跟上去看?看个屁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还去送是吗?”顾子岑满腹的牢骚。
“你不是想学剑吗,想学剑就跟上去,把你偷藏的那些疗伤灵药都给人家送去,然后就死皮赖脸地求着人家教你剑。”三叔提着顾子岑追了上去,“那个白衣服的我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那个黑衣少年,和那个拿着千山的首席,未来肯定会在这个天下有一番名气,不说天下第一,至少他们其中有一人会是这北原的第一人。”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的吗?”顾子岑有一些不相信。
“你傻啊,要是那剑气真是那黑衣少年挥出来的,那么不出意外,他未来的所能达到的高度甚至不会低于你阿姐,至于差点一剑给你脑袋削去的那个空山首席,我只能告诉你,空山的历代首席弟子,都会是这北原的第一,甚至是这天下的第一。”
“那你给我送到空山上去拜师不就行了吗?”顾子岑十分不解,他们的本领肯定是他们师傅教的,那他要学剑找他们师傅不就行了吗。
“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这么傻呢?是被人家那一剑吓的吗?老子是真的要你去跟人家学剑?你想学剑,顾家那些个使剑的长老哪个教不了你,还给你送到空山上去,人家瞧得上你吗?”中年人感觉自己会被这小子给气死。“未来的北原第一,甚至是天下第一,你不知道趁现在结个善缘,留个人情吗?”
“三叔,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雪中送炭?”顾子岑恍然大悟。
“不然呢?你心意到了就行,他们身上肯定有不少灵药的,你混个眼熟就行了。”
顾子岑被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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