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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分道扬镳


  

<p>何莞尔好歹在警察大院里长大,放学时候经常拉着冯昔和含章,看院子里一堆退休领导为了下象棋吵成爆眼子老头,其中还不乏厅局级干部。</p>

<p>上学那阵子,他们院的孩子还和隔壁政府家属大院干过架,被她揍过的庆州市领导的儿子孙子都不止一个,打不赢的都觉得“辱没了祖宗颜面”,哪里敢回家告状?</p>

<p>所谓的半罐水响叮当真是亘古不灭的真理,往往背景越强大的人越是低调,不需要时时刻刻把自己的家世拉出来彰显存在感,即使骨子里刻着高高在上的倨傲,也习惯用谦和的外表来掩饰。</p>

<p>反而越是小地方的人,越对所谓人情关系迷信,也越是有一种迷之自信,就像苏荷这样的,以为有一个在县级市横着走的副处级老爹,哪怕捅出天大的篓子也有人给她兜底。</p>

<p>看来不给她一点教训,今天还真解不了气。</p>

<p>于是,何莞尔朝前走了一步。</p>

<p>苏荷吓了一大跳,指着何莞尔:“你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告你抢劫!”</p>

<p>说着,她急中生智,竟然将手机、钱包、包括身上的项链和首饰,扔了一地。</p>

<p>何莞尔笑了笑:“平时没见你多聪明,这时候倒是机灵了。”</p>

<p>她一边说着,一边跨上前,反手就是一耳光。</p>

<p>还顺便把苏荷的扔在地上的耳环,狠狠地踩进泥里。</p>

<p>她扇耳光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在场的人甚至觉得空气中留下了她的残影。</p>

<p>苏荷耳朵嗡嗡直叫,好一阵子脸上才有火辣辣的痛感,不敢置信的捂着脸:“你,你敢打我!”</p>

<p>“打你怎么了?”何莞尔淡定地卷了卷袖子,冷笑道,“萍水相逢,我把爪子收起来而已,你们还真以为我好欺负?”</p>

<p>说着,又逼近两步:“两个,再加你一个,也不算什么。说到毁尸灭迹,我可是专家。”</p>

<p>苏荷脸蛋上已经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眼看着就要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你!你敢……”</p>

<p>李泽坤倒是比刚才冷静了一些,他怕苏荷再惹出来什么事,大着胆子拉了她一把,让她离何莞尔远点。</p>

<p>他刚才挨了重重的一击,好半天才能爬起来,再看何莞尔手里把玩藏刀玩得如此纯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p>

<p>对方是霸王花就算了,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说何莞尔有胆子杀人,他也是信的。</p>

<p>再说了,苏荷家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他还得下来核实一下,这几年为了讨她换新,在她身上花的钱少说也有几万,可别收不回来本。</p>

<p>于是拉起苏荷绕着圈走,一开始小心翼翼害怕惹恼何莞尔,之后越走越快,甚至跑了起来。</p>

<p>马路这边,只剩下郑治还立在原地,满脸惨白、呆若木鸡。</p>

<p>“听说你们认识三年?”何莞尔冷笑一声,转头看着郑治,“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李泽坤不会和你共进退的,他只是想羞辱我,讨好苏荷。如果今晚的事按照你们的预想进行,一旦事发李泽坤必定推你出来当主犯,苏荷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p>

<p>“我……对不起……”郑治早已明白过来,嗓子有些干哑,但终究还是知道道歉。</p>

<p>何莞尔气消了些,认真看他:“我看你还有救,最好少和这对人渣厮混,对你没好处的。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p>

<p>说完,将刚才捡起来的藏刀收了起来,转身回了房间。</p>

<p>几分钟后,她听到了郑治离开的动静。</p>

<p>四周再次安静如初,惟有远处山脉上卡车经过的轰鸣声。</p>

<p>何莞尔靠在木门上,站立了片刻,之后稳了稳心绪,将桌子和椅子拉到墙边,抵上了门。</p>

<p>再一次检查了窗户没有被捅开的可能,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p>

<p>她摸了摸额头,果然,一头的冷汗。</p>

<p>明明那心怀不轨的人已经被她吓退,明明她也知道他们再没胆子来骚扰她,可是,她心里没来由地恐惧,指尖再一次凉透。</p>

<p>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涉及到那两个字的犯罪,就会让她产生没来由的恐惧,如跗骨之蛆一般,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被什么激发,就会占据她的整个思绪,让她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p>

<p>比如,五年前的某一天,她一边颤抖着,一边把那人打得血肉模糊。</p>

<p>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那血肉淋漓的画面。</p>

<p>何莞尔捡起刚才被她扔掉的暖手器。</p>

<p>暖手器还有些微的温度,她将它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温度的渐渐扩散,渐渐地,也止住了颤抖。</p>

<p>————</p>

<p>清晨,何莞尔收拾好东西出来,一车的人已经结了房费,在大厅等着她。</p>

<p>苏荷和李泽坤都在,他们坐在一起,都垂着脸不敢看她,李泽坤眼神飘忽不定,侧脸上的一道血痕尤其明显,苏荷戴着口罩,显然是想遮住昨晚被何莞尔打的巴掌印。</p>

<p>郑治则远远地站在门口,背对着屋内,似乎在看远处的雪山。</p>

<p>何莞尔故意看了李泽坤一眼,拉长声音:“怎么受伤了?晚上起夜太黑,摔跤了吗?”</p>

<p>李泽坤自然不敢接话,撇过脸去,嘴里囫囵着不知道什么意思。</p>

<p>“你呢?感冒了?”何莞尔又问苏荷,声线似结了冰凌。</p>

<p>苏荷眼里的怨气一闪而过,平时反应有些慢的小果,都察觉到了空气似乎不对。</p>

<p>何莞尔淡漠了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小果的大学同学。</p>

<p>那女生被何莞尔一盯,慌乱地移开了视线。</p>

<p>何莞尔忍不住冷笑,看来,又有一场好戏等着她,只有小果还被蒙在鼓里。</p>

<p>何莞尔等着看表演,然而没等到苏荷开口,司机就迎了上来,面露难色:“何小姐,他们……他们……”</p>

<p>他吞吞吐吐地说,视线聚集在苏荷几个身上。</p>

<p>“您不好说,我来说吧。”</p>

<p>刚才还有点心虚的苏荷,这时候开始阴阳怪气:“我的朋友出现高反,马上要治疗,我们要下到平原去。”</p>

<p>“高反?什么症状?肺水肿还是脑水肿?”何莞尔一边挽着袖子,故意问。</p>

<p>苏荷跺了跺脚,因为戴着口罩,有些瓮声瓮气:“反正就是高反,我也感冒了。所以我们要走了,不去什么玖须海,我们要回平原地区。”</p>

<p>何莞尔看着她心虚又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了何一笑。</p>

<p>也不知道何一笑会不会也熊成这个样子?看来她回去得好好管一管何一笑了,如果真成了和苏荷李泽坤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只管自己高兴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事。</p>

<p>她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事,司机则满脸的愧疚一直和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好了要去玖须海,结果……”</p>

<p>何莞尔自然明白他的难处。</p>

<p>她只给了包车的一份钱,另外的五份,都是这一帮学生出的,如果有什么分歧的话,司机自然要听他们的话。</p>

<p>小果却急了:“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何姐也同意回平原了?原来她都不知道这事!那不行,必须大家达成一致才能走。”</p>

<p>她还没说完,就被同行的女生拉了拉袖子,示意不要管这摊子烂事。</p>

<p>何莞尔则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没事,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好。”</p>

<p>昨晚发生的事,让她再与败类同车,她是万万不愿意的,正巧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她倒落得清闲自在。</p>

<p>厚道的小果着急起来:“你一个人?那怎么行?这里晚上林区里还有野兽,人又少又乱,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回平原吧!”</p>

<p>何莞尔但笑不语。</p>

<p>禽兽就在你们的队伍里,她独身一人,反而更安全。</p>

<p>仅凭小果一个人,自然是没办法改变整个队伍的意见。何莞尔知道此车不去玖须海已经是定局。</p>

<p>经过这一场,她是打定主意一个人上路的。</p>

<p>小果去了车上放行李,不知道听了什么,几分钟后回来,拉着何莞尔的手:“我知道是他们故意为难你,故意不去你想去的景点的。我也没办法劝他们了,但是何姐姐,你也不要和他们置气,这一次不去就算了,你还是跟着我们回平原吧。”</p>

<p>何莞尔安慰小果:“我再向前一百多公里,就是伍珑县城了,那里海拔低,气候比这边好很多,县城几万人,也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你放心。”</p>

<p>小果满眼的愧疚,临走前趁着一行人收拾整理准备上车,小声地和何莞尔说:“对不起。”</p>

<p>何莞尔冲她挥了挥手,忽然瞥到李泽坤朝她们这边看了眼。</p>

<p>没来由地心生不安,看着左右无人,她拉着小果转了个弯,躲开其他人的视线。</p>

<p>接着低声地吩咐小果:“你记住,这里是民族地区,有事情和平原上不一眼。在这里,你千万不要落单,不管起夜也好出门买东西也好,一定要找人陪。实在没人陪,你就找司机大哥,千万别找那两个男学生,甚至,苏荷都不可以。”</p>

<p>小果还不明就里,懵里懵懂地问:“什么?”</p>

<p>何莞尔紧抿唇角,郑重其事地回答:“照我说的话做就行,萍水相逢我也不会害你。你凡事多留个心眼,别轻信别人的话,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报警。”</p>

<p>小果终于有了几分警觉,想起之前何莞尔单独住在马路对面,又想到早上气氛的古怪,忽然脸色一变:“昨晚,难道有人想……”</p>

<p>何莞尔笑了笑,摸出昨晚捡到的藏刀,交到她手里:“这个你偷偷拿着防身。另外,你怀疑的事不能问也不要说,不要节外生枝,直到你安全回到平原地区。万一有什么事,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p>

<p>说完,她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小果,捏了捏她的手心:“小果,祝你一路平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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