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一语成谶————大楼倾
等颜晖返回古城，时间之河以一种缓慢但不可阻挡的姿态流淌，无论是这场变局的每个人都在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颜晖做了复健评估，脚伤恢复的很好，他的锻炼事宜又开始继续进行，阔别了两个多月的球场，上手难免有些生涩。工作上倒是按部就班，这段时间无非是把去年已经列上日程的那些项目一个一个的签回来。除此之外，HR那边又推了几个顶替周章的候选人，但无论是这些人本身就有瑕疵，抑或是鸡蛋里挑挑骨头，每次颜晖都回复了否决的意见。
周章的离职办的很快，两周之后就光荣毕业。在周章办完手续后专门回了古城一趟，颜晖在自己做西服的裁缝铺定做了一条颇为华贵的领带作为礼物，以表示自己对过去五年里周章对自己照顾的答谢，也算是给他的未来职场提供个“统领顺利”的好兆头。两人也和周章的小舅子，也就是郭总一起聚了次，按照周章对于情况的预估，这次这种自上而下的改变会很彻底，今年他们“过一手”的生意要缓一缓，把手头的那几个生意处理完就好。
而Lisa则按照既定的计划，和徐家及另一个合伙人把资金的来源搞定，在具体动作开始前，就让那些资金在原本的银行账上吃着短期利息。这倒是苦了Lisa和徐丽的父母，银行的人天天登门拜访，想让他们用这些钱去投各种各样的理财或者投资产品。
只是这种骚扰并没有持续多久，刚出正月不久，阳历时间也刚刚过了3月，几则新闻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国家出手严厉整治医疗贪腐问题。随着京都和海都几个大院长、大专家突然失联，后面各种新闻解析层出不穷，把医疗设备交易中建立在高额利润率上的那些灰色区域彻底揭开。平时和颜晖来往甚密的几个经销商，比如李轩，比如夏总，比如常总这些，都和约好了一般，跑去国外开始“度假”。
好在已经在招标流程中的那些项目大多已经经过层层审查，这倒对颜晖手上的项目没什么影响。只是随着新闻，一个建立在全国统一信息平台上的招标系统宣布将在下半年开始上线，那么每一单项目的信息也直接暴露在高层的监管之下，大家都知道，这次不是洗牌，而是直接掀了桌子，以后设备采购的高利润率将一去不复返。
基本上与此同时，另一条信息倒没有在民众间掀起什么波澜，商务部将会把各种投资公司的监管权让渡给银监会。专家把这种变化解读为过去几年各种投资公司和县一级财政的各种擦边合作导致各地地方债激增，国家要给这种盲目的增长套上枷锁。O司和P司这种以县级医院做壳，实则给地方政府提供资金的业务立即受到了强力冲击，基本上他们目前的所有项目都被叫停，各地政府的还款也开始陆续暂停。
而在B司内部，见到这种变化发生，不少之前在铆足劲准备在今年大干一场的员工也才开始逐渐冷静下来，思考周章在年后突然离职的行为。说法很杂，有人说周章是未卜先知，有人觉得几件事情无非是凑巧罢了。当然，更多的人并不会去想这一系列变化之间存在的那些并不明显的逻辑关系，而只是在感叹今年大概率是拿不到那笔更多的奖金包了。
Nelson本该能反应过来这种种的变化是B司将要离开的信号，只是另一边的变故让他自顾不暇，甚至需要频繁的往返于国内和B司在欧洲的总部。
远海公司的雷爆了，并且并不是简单的几个项目无法按计划收回预期回款，而是远海公司本身出了大问题。作为这个项目的第一负责人，他第一时间被总部问责，迎接他的也并不是Lisa这个B司在国内的内审负责人，而是B司总部的纪律委员会。
就在民众间正在揣测谁会是在这场医疗交易审查中第一个倒霉的公司或者贸易商时，一则关于远海公司员工讨薪的新闻迅速抢占各种新闻的头条版面，之后不久券商、审计关于远海的评估报告也出现在各种媒体中。随之而来的，关于远海公司绕过招标程序达成设备交易，和医院的合作未能达到预期，以及拖欠各种第三方投资公司款项的消息也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中。
黑料越爆越多，远海公司的各种收到投资公司设备款后拆东墙补西墙的事情也就此不再是秘密，很多医院也发现院方在不知不觉间就背上了一笔近千万的债务。于是在一年半前在行业内引起轩然大波的远海模式迅速沦为笑柄，当时为远海站台的各种专家也被推上了审判席。
而与远海合作最多的投资公司B司，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Nelson因为被审查的缘故，鲜少在国内办公室出现，Cici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洪水决堤似乎并不存在所谓的缓冲期，远海团队所有人的电脑都被公司收回，进入到内审的流程中。
而本该忙碌的Lisa却没有多忙，对于那些只是签了合同回来的不知情者问了也是白问。Cici被吓蒙了，几次照常询问后也挖不出什么信息，那些她所认为的内幕消息在Lisa面前好似已是过期八卦一般。这让Lisa不得不感叹，在B司的这几年Cici是真的没有长进，哦不，严格来说讲PPT说外语的能力倒是有些长进。
等Lisa回到家里冲了个澡后，给颜晖发了信息。
“晖哥，打电话方便么？”
“方便，我在疆省出差，刚回酒店。”
而颜晖等来的不是电话，而是视频通话。接通之后，还冒着水汽的Lisa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嘿嘿，这情况你还出差呢？”
“还好，手头的几个项目目前没有太大影响，上面还是留了窗口期，让把之前的项目快快处理了。你那边呢？”
“很无聊，远海组全员停职中，从Cici那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出来。”
“啊？怎么会？”
“嗯，她倒豆子一般都交代了，无非就是些隐瞒信息之类的皮毛事，至于利益往来，除了一些常规的节日礼品，请吃饭请喝酒之类的也没有不合规的。”
“哎，这姑娘，一点私人好处不落就干了这么多荒唐事，你说是太笨了还是太自傲？”
“二者都有，Nelson有总部的人在过问，目前来看也没有什么利益往来。”
“现在Nelson应该反应过来这次他是纯粹被当刀用了吧。”
“懒得管他，反正这种决策性错误也是公司希望看到的结果，也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这么一来就能坐实B司在法律上是善意第三人了。”
“嗯，远海的新闻我一直关注着，后面会有一波退款潮，肯定会涉及到不少合同纠纷。”
“公司法务和我们家的法务我也都沟通过，后面的事儿交给他们，我会盯着，这么一来这笔钱怎么收回来我也有数。再说你去年就让我评估这些，我也都准备好了。”
“CIci那边你可以再挖一挖，我倒是觉得她做这些事儿有别的好处能拿到，但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刚认识她的时候觉得她实际上很有野心，当时老周是她的直线领导，她都敢直接顶撞，那时候她估计就和Nelson有些什么往来。”
“这种八卦事儿办公室也有人提到过，现在懒得理啦，后面的正事儿要紧。”
“嗯，后面看吧。你准备好和Anderson聊了么？”
“准备好了，这段时间我天天开着家里的好车去公司，在办公室也都是找贵的穿，人设已经立起来了，等一有官宣消息，我就去找他谈。”
“嘿嘿，聪明。”
“还不是你这个老狐狸教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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