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情书
傅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过完年后,她从北城回到南城一段时间了,有一天突然看见沈部长带着人出现在了自己家。
虽然这样说会有些夸张,但看到他们的时候傅晶的心里好像真的“咯噔”了一下。
她已经和宋越失去联系快要半年了,从上次通话后,她就再没看见他的头像旁出现过小红点。
最开始,她以为还是和之前一样,宋越又有了任务,所以临时断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冷不丁冒出来一下。但是时间拖得越来越长,渐渐突破了两人失联的记录。
傅晶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也一直在关注丽北那边的消息,华州取得了很大的优势,她猜测宋越应该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便将心暂时放回了肚子里。
后来,时间越来越长,她想起之前那次冲到沈部长那里的样子,考虑了许久,还是没有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无论是程家还是秦家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相信宋越应该没什么事情。这样说服自己后,她便一心进行工作,没准宋越联系她的时候反倒是她没时间呢。
可是,这次回北城过年后,秦中光的脸色却不太好。有其他的势力掺和了进来,虽然他们之前也有小动作,但是这一次手伸得有些长,丽北的局势可能会有变化。当时她还安慰秦中光来着,可是现在看着门口的沈部长,傅晶的心沉了下去……
“您说……失踪?”傅晶疑惑地扬眉,“不好意思,我有点没理解您的意思,是找不到他了吗?”
沈部长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丽北那边局势转变了,宋越和其他人一起出任务,但是中了埋伏,他为了掩护其他人主动留下,但是后来其他人没有在约定地点等到他,只能先完成保证任务。回来后,我们又重新派人去寻找,但是……”
“找不到……会不会是他被抓了?”
沈部长点了点头,“我们也有这个猜想,当时埋伏他们的人是孟同英的下属马俞丹,这个人性格阴险狡诈,很可能就是他抓住了宋越。”傅晶皱紧了眉,马俞丹?
“我们的人深入丽北找寻马俞丹的消息,但没有太多有价值的收获。”
傅晶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情大概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大概三四个月前。”
也就是说,当时秦中光和她说起心中的担忧时,丽北那边的确是出事了。
“为什么现在来和我说这件事?”傅晶有些不懂地看向他,“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沈部长和他的下属眼神有些悲伤,“傅小姐,您是宋越的未婚妻……”
“所以……?”傅晶仍然不是太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用意,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到马俞丹和宋越的消息,而不是和她说这件事吧?
他们看着傅晶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样子有些不忍地低头,“傅小姐,很遗憾和你说出这个消息,但已经这么久了,宋越他……还活着的可能性……太小了……”
傅晶眨了眨眼睛,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是和之前在菱湖宋越泡的柠檬水一样的味道。
“还有希望不是吗?”她笑着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还是比较了解宋越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他肯定会留下信息,但是你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们沉默地看着傅晶镇定的样子,“傅小姐,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接受,但……这终究是事实。”
傅晶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他们半晌,收起了嘴边的笑意,“所以你们今天到底来干什么?就是为了告诉我我的未婚夫在战场上失踪了?”她的话毫不客气。
他们不发一言地拿出手中的档案袋,“这是……保密协议。”
“什么意思?”
“作为他的家属,这是必要的手续。”
傅晶看着他,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不是说失踪吗?怎么还要签这个,这难道不是默认他已经牺牲了吗?”
对面的两人都沉默不语,傅晶无意针对他们,想了想说道:“你们去了程家吗?”
沈部长点点头,“程老两夫妇年纪已经大了,我们已经和程若璎、程栎歆见过面了。”
“那他们也……”对面的人同样缓慢点头。
傅晶深吸一口气,这是规定,由不得自己胡闹,即使心中再怎么认定宋越不会死,但现在人已经找不到了,该走地流程还是要完成的。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局外人,竟然可以冷静分析,得出结论,并且还能配合他们。
沈部长接过傅晶签好的文件,将另外一封文件放在桌上,傅晶疑惑地看他,他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傅晶却低头看向茶几上的东西,心中有了些猜测。
他带着下属起身,马上就要出门时,看着静坐在沙发上不语的傅晶叹了口气。悲伤地说,这样的事他见过不少,有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会直接发泄出来,痛苦也好、辱骂也罢,发泄后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振作。
可是有的人却完全不同,他们不会一下子将所有的情绪爆发出来,而是仿若无事人一般生活。但他却发现生活与之前完全不同,一起居住的房子、谈论的话题、共同的爱好……这些曾经一起完成的事情在之后变成了一种慢性毒药,一点点侵蚀着留下来的人,直到最后中毒的地方腐烂发臭,他们才会将那块腐肉挖出来。可是,这需要非凡的毅力,毕竟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即使疼痛可以挺过来,身上也会永远带着那块伤疤。
希望傅晶不要变成这样。沈部长看着安静的人,心中暗想。
沈部长走了。傅晶听着外面传来的汽车的声音想道。
“嗡嗡嗡”,傅晶拿起一旁的手机,是程栎歆。
”喂,悦歆姐。”
”晶晶,你……已经看见沈部长了吗?”程栎歆担心地问。
傅晶点点头,反应过来程栎歆看不到后,又轻轻应了一声。
那边的程栎歆也沉默着不发一语,过了会儿,傅晶说道:“悦歆姐,我今天在公司工作了好久,现在有点困了,我先去休息了,过两天我去看外婆和你们。”
“哦……哦,好的,那你先休息吧。”平日雷厉风行的程栎歆今天面对傅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牺牲的人也是她的弟弟啊。
傅晶放下手机,又淡淡地瞟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袋,起身回到了楼上。
如往常一般,卸妆、洗澡、护肤……一套流程下来,傅晶换好了睡衣,这才又慢悠悠地下楼,来到厨房后,打开冰箱拿了两个鸡蛋放进锅里水煮着。
她走到沙发旁,拿起平板慢慢回复这白天剩余的一些工作,期间有下属和她交流工作,她却劝人家:【下班时间,不用回复,该干嘛干嘛。】
消息那头的下属都感叹,自己的领导真是善解人意,从来不压榨人,虽然有时候也会加班,但该给的加班费一点不少,他要为晨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傅晶不知道下属心里的心思,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后,厨房的鸡蛋也煮熟了。她将鸡蛋放进冷水里面冷却,等待的时间还去花园里摘了些浆果。
端着鸡蛋和洗好的浆果蔬菜,傅晶走到沙发旁,窝在沙发里打开了投影,选了一部电影,是之前在医院和宋越一起看过的那一部。
时间在借物的小人与人类男孩的相遇、互助、分离中间一点点过去,傅晶也吃完了手里的鸡蛋和水果。
将碗盘放进洗碗机,傅晶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后才回到沙发上。
听着片尾曲播放的声音,傅晶终于拿起了那份文件。
打开之后,里面果然她想到的那样东西——遗书。
宋越的字很好的诠释了“字如其人”这个成语,如他本人的样貌一样,宋越有一首好字。虽然字迹不同,但他们两个的字却还是有很多相同之处:尖锐、锋利,好像写字时手中拿的并不是笔,而是一把刻刀一样。
致我的阳光、我的挚爱、我心脏的一部分——傅晶:
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封信,但还是要说上一句见字如面,毕竟如果你真的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很可能已经见不到了。
很抱歉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但这也是事实不是吗?我知道在真实和虚幻的选择间,你一定会选择更加残酷的现实,我了解你正如你摸透了我一般。
在写这封信时云城已经不再下雨,久违地迎来了晴天,似乎是在为我们即将进行的任务做准备一样。其他人早已经写好了这样的信件,其实我也早就写好了,但每一次在新的任务前,我还是想重新再写一次,“遗书”?笑话,这明明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我们多年前按照应有的路线走下去的话,我很可能在当年就会给你写情书,尽管那时我们的关系会有点复杂。
你曾经和我说过你觉得那个时候的我像是一个太阳一样,那如果我给你写情书你会不会开心呢?我知道我可能有点大言不惭,但那个时候确实有些女孩子是给过我这样的东西的,虽然我义正言辞地和她们说清楚了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但那个时候的我毕竟不成熟,还是伤过一些人的心,如果我给你情书你也这样对我,我觉得我应该会很难过。
还是要说一句,晶晶,对不起,再次相遇时,我不是当年的那个像是太阳一样的少年了。我变得冷漠、阴郁,手中已经沾染了鲜血,即使我可以保证那些人都是罪人,但我和刽子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不是在菜市口挥刀罢了。
这样的我,绝不是什么太阳,甚至也不是你口中的月亮。听到你在睡梦中说起了月亮,趁着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悄悄问你,月亮是谁?你说是你的爱人宋越。不得不说,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无比满足,原来这样做不成太阳的我也可以变成月亮。说实话,心中有些惭愧,我不过是个孤独的普通人,甚至是一个可怜虫,只有你会这样看我。
但晶晶,你知道吗?其实你才是我的太阳。你的名字里有“三个日”字,当年程老师就说,你像一个温暖的太阳照耀了自己,我绝对认同这句话。
就像她说得那样,你把自己养得很好,而且,你也把我养得很好。
和你的相遇,是我在寒冷孤寂的世界中找到的宝藏,感谢你,把阳光分享给我。当然,也很抱歉,我不得不离开你来到这里。
我们已经找到了马俞丹的踪迹,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可以结束了。等我回去,说不定花架上的鲜花还没有爬满呢!
云城的鲜花也很好看,我收集了一些种子,我们可以种在南城和菱湖的花园里,也可以带去北城,种给爸爸妈妈看一下,只是不知道它们在寒冷的冬天有没有办法坚持下去,我们可以一起在北城观察他们的情况。
还有一件事,晶晶,我来到这里之后没办法像之前一样监督你的作息,你要自己做好规划,别总是一天天不吃饭,这样健身的时候都没有力气了,要是你的胃疼起来我又不在你身边,你肯定连药都懒得吃。
你总是这样,懒得起床、懒得吃饭、懒得做好多事情,这样怎么行呢?等我回去之后,你可别让我发现你又有了那些坏习惯,不然我会带着你去秦老爷子那里告状,爷爷肯定唠叨你!
好好吃饭,晶晶,很抱歉不能直接照顾你,我知道这样的文字很苍白,但相信我,我很快会回去的。
战友们已经开始进行准备了,我也要去和他们集合了,这封情书就先写到这里吧,等我再看到好玩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信号,我会直接给你发消息的。
你的爱人——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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