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宁柠和宁宁
奶奶似是陷入了回忆，目光里充满了怀念：
“那段时间，小卖部后门在修路，每天尘土飞扬的，是有一些工人会敲后门买东西。可那天晚上，下了大暴雨，雷鸣电闪的，按理来说后街应该没人的，可门还是被敲得震天响。我把门打开一条缝，漆黑的雨夜，可门外日头亮得刺眼。我都以为我是出现幻觉了……”
“等等，奶奶……”宁柠打断。
这段她听过了，第一次带奶奶回她安全屋的时候，她就听奶奶讲过一遍了。
她想听的不是这些，而是：
“奶奶，你能讲讲捡到我……哦不，捡到她以前的事情吗？”宁柠手指向卧室，门内坐着一脸气鼓鼓吃饼干的另一个自己。
奶奶顺口就来：“以前啊，以前就是，我初中毕业就自己来城里打工嘛，供弟弟妹妹上学。好不容易快把他们俩供出来了，爹又得了肺癌，我就接着打工攒医药费……”
宁柠在心里几乎能准确预判奶奶下句话是什么。、
宁奶奶语速很慢地讲，每个字都几乎要耗时大半秒，每句话之间也会有一两秒的停顿，可即使这样，不到三分钟，奶奶贫苦艰难的一声，也在这慢悠悠地讲述间，结束了，进行到她打开门的那一刻。
再之后的事情，宁柠就知道了。
不想让奶奶多想，宁柠没有继续追问。
她已经意识到了，奶奶的人生，在开启出入门前，也是没有细节的。
宁柠现在急需更多的信息进行验证。
回到安全屋里，宁柠翻出来上个任务世界收集到的一堆芯片，挑选了半天，找到涉及到季风和林德的视频记载，一个个地看。
林德的视频记载，是从他三十多岁后开始的，在那个时间之前，只有些奖项和照片记录，叙述他贡献斐然的前半生，充实又空虚。
三十多岁之后，他步入政坛，宣讲自己的政治理想，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直到成为国家的元首。
宁柠估算了一下，这个时间段，约莫就是他成为守门人的时间。
也就是说，林德也是在成为守门人后，才拥有了可以被记录的真实人生。
而季风，自始至终，就没有留下过什么视频影像。
整个国家都知道，林德有个叫做季风的宠物，他很喜爱自己的宠物，也见过他和林德为数不多的合影，可是，他从未留下过任何影像。
至于成为守门人之后，因为身份原因，季风也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
现在任务已经结束，想要再找目击证人，也没有办法了。
不过，这些已知信息，已经足够宁柠证明她的猜想。
寻找系统任务的真相，不是做实验，不需要反复求证，也没有机会给宁柠反复求证。
她只需要大胆假设。
不出意外，所有守门人，在绑定门之前的人生，都是假的。
或者说，是被灌输进脑海的。
系统给了每个守门人一个人设，一个不怎么详尽的简历。
简历里，记录了对守门人而言，影响较大的事件。
这些简历里，与守门人并不亲密接触，或不需要长时间陪伴的人，都被一笔带过。
而日夜相处的人，或是说对守门人人生、三观、日后发展影响深重的人，则较为详尽。
如宁奶奶，她的人生大事件是，远离家乡，外出打工，供养弟妹，赡养亲人。
因为年少离家，她的人生中并没有对她而言意义深远，陪伴一生的人，所以她对绑定门以前的记忆，都遥远而模糊。
如宁柠本人，人生大事件是，品学兼优，体弱多病，奶奶离世。
大量的病例，许多荣誉证书，是她经历的证明。
而所有人生细节，都是空白的。
仔细回想，宁柠也只是记得自己每年都有半年躺在病床上，半年在上学。
医院是什么气味呢？病床是否柔软？输液针头扎进血管里痛不痛？
明明要躺在病床上那么久，自己是怎么抽出时间参加了那么多课外竞赛，又拿了那么多奖的？
宁柠不记得。
现在想起来，不合理的地方有太多了。
这些隐约不记得过程，只记得结果的事件，似乎都只为了一个“体弱多病、品学兼优”的人设。
只有与宁奶奶的相处，每个细节，都印在宁柠的脑海里，清清楚楚。
因为宁奶奶对她来说，是最、且唯一重要，影响她人生的人。
宁柠一心二用，一边继续看林德的相关资料，一边继续思考系统这样做的目的。
她在这之前，确实偶尔会对任务世界是否真实有些动摇，唯独从未怀疑过自己所生存世界的真实性。
可在发现自己绑定门之前，所有记忆都是被灌输到脑海后，她开始犹豫了。
既然记忆是假的，那么世界又怎么会是真的呢？
正翻看着，宁柠瞳孔一震，目光定在一页资料上。
那是林德的人生简历。
【姓名：林德】
【曾用名：季风】
这简历，宁柠在研究林德的时候看过几次，注意力全被他的人生经历吸引，忽略了出生日期后那一行小字。
林德的曾用名，是季风？
他自己曾经叫季风，后面给自己改名叫林德，又在人生的晚年，养了个宠物，给宠物取名叫季风？
这是什么事儿啊？
宁柠难以推测林德的动机，只觉得奇怪。
这事不是巧了吗？
那个世界，接连两个守门人，其实都叫季风。
想着，宁柠“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名字倒霉吧，叫“季风”的都要被门选中。
就像叫“宁柠”的人也都会被选中一样。
自己，庄园宁柠，都是守门人，这样看来，门后那个被自己困在卧室里出不来的宁柠，说不准也还是逃不过。
宁柠是记得的，奶奶叫宁招娣，死亡证明还是自己去给奶奶开的，自然不存在这么离谱的可能性。
宁柠在资料里没有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就放弃了。
至少，宁柠几乎可以确定，守门人的人生经历，是被设置好装进脑子里的。
那么这样想来，系统的目的，可以窥见一角。
宁柠猜测，系统挑选一些人，给他们灌输不同的人生经历，即便是相同的两个人，如自己和庄园宁柠，也是如此。
系统背后的人认为，不同的人生经历，可以造就不同的人格、性格，和应对事件的方式方法。
他们互相成为对照组，在面对末世任务时，会产生出不同的应对思路。
而系统似乎就是在观察这样的过程。
宁柠的猜测，在得到另一个让她震惊的信息时，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什么？”
宁柠和门后的自己，以及奶奶，正坐在门后的家里吃饭。
奶奶的一句话，让她夹菜的手一顿。
“季风”这个名字很神奇，“宁柠”这个名字也同样神奇。
就像疑惑林德给自己宠物取名叫季风一样，宁柠第一次好奇为什么奶奶给自己取这个名字。
奶奶一边给两个一模一样的孙女夹菜，平静地说：“我叫宁招娣，出来打工以后，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不让人叫，就让别人叫我小名，娣娣不好听，就叫宁宁，后来捡到你，本来要给你叫宁宁的，可又想，你身体不好，树木繁茂有生机，想让你也能茁壮生长，就加了个‘木’字旁，叫宁柠。”
宁柠听完，面色复杂。
她掩饰地低下头扒饭，心乱如麻。
所以说，其实奶奶，也曾经叫宁宁。
虽然不是户口本上的名字，字也不一样，但叫出口是一样的啊。
难不成……难不成，奶奶跟自己也是拥有不同经历的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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