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杀心起
“榕树寺？在哪里？是和尚念经的地方吗？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呀？”
紫苏温声说道：“在店里吃饭时，就有邻桌的人窃窃私语，提到了这个地方。刚才你与洛涯说话时，来往的路人也在议论。”
“是霜符的同党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吗？”
“也许吧，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去一趟，一探虚实。”若水说完，买了点梨花酥，又向店家打听了去榕树寺的路，便带着紫苏和红樱离开了。
上山的路越来越崎岖，随着太阳慢慢落山，山间飞鸟也都藏了起来，不发出一丝声响。
若水意识到有人在暗处操纵着整个棋盘，静候坐等已然并非良策，主动向前走一步，方能放长线钓大鱼。
一阵阴风袭来，吹灭了红樱提着的灯笼。她随手一挥，又被山间的花草划伤了手指。
若水心里清楚，有人按捺不住了。
“紫苏，红樱，跟紧我！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被影响心神。一切皆为幻象，万万不可当真。”
紫苏极为认真地应道：“姑姑，我们定会静心凝神，绝不会被外物所干扰。”
若水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地走在了最前面。紫苏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红樱则无所畏惧地跟在最后面。
等走到寺庙门口时，若水叹了口气，便推门而入。
寺庙里面没有烛火，没有人的气息，阴森可怖。
此时正值盛夏，即使是夜晚，也不该如此冰冷难熬。屋里门外，冰火两重天。这是一座寺庙，但里面却没有供奉佛像，也没有香火贡品，有的只是无尽的寒冷。
一阵琴声传来，漫天飘雪。
若水见过雪，但她不喜欢雪。每当到了下雪天，那些原本被刻意遗忘的过去，又会不断地在脑海里重现。棉衣棉被和炭火，可以驱走身体上的寒冷。但心理的创伤呢？又该用什么来温暖和愈合呢？
“姑姑，这个雪是蓝色的！”若水来不及开口阻拦，红樱便伸手去接，雪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刻，一阵蓝光闪过。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红樱便消失不见了。
紫苏满脸焦急：“红樱！快出来！不要躲起来吓唬人，我会生气的！”
“出来吧！阁下无需躲躲藏藏，既然有心助人，又何苦藏于暗处呢？”
漫天飘落的蓝色雪花，随着琴声的戛然而止，瞬间消散了。
一道蓝光闪过，若水拉着紫苏的手，追了过去。
红樱本来在庙里待的好好的，就因为用手碰了下蓝色的雪花，便被传送到了这荒郊野岭。还没等她缓过神，一支长箭射了过来。还好她身手敏捷，否则就要受伤了。
红樱低头看了眼地下躺着的人，原来是李家那个痴傻少爷。她踢了一脚，发现他纹丝不动，好像已经死了。
有人从不远处，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身形高大，身着紫衣，神色悠然，仿佛只是个过路人。
红樱慢慢抬起头，怒声质问：“他已经够悲惨了，你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你是霜符的同党？”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多管闲事。赶紧离开这里，我今日不想大开杀戒。”紫衣男子声音极为冰冷，仿佛在俯瞰众生。
红樱见不得有法术的人虐杀无辜百姓，便与他打斗起来。暗处突然窜出来一个男子，想要用刀结果了昏迷不醒的李子归。红樱见状，立马折了回去，却因为分神，被紫衣男子趁机偷袭，打落在地。
红樱吐了口血，捂着胸口大骂：“亏你也是修道之人，怎么品性如此下作不堪？”
紫衣男子挥挥手，想偷袭李子归的人便站在了他的身后。
“一丘之貉！”
“别骂了，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不过我今日真的不想杀人了，你走吧，不要多管闲事。”
“我不会见死不救，今日，这个人，我救定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好得很好得很啊！既然你爱多管闲事，那就注定了死无全尸的结局。”一道火光向倒地不起的红樱飞驰而来，还没等红樱反应过来，就被人瞬间拽了过来。
红樱慢慢地睁开眼睛，见来人是紫苏，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紫苏抱着她，声音发颤：“红樱，你还好吗？”
“我没事，快看看李子归，他好像没气了。”
若水眉头紧锁，蹲下身，探了下鼻子，发现他还活着，便没有继续理会。
“区区一个凡人，值得你们这些修仙者舍命维护吗？”来人以法术遮面，悬在半空，声音冰冷又傲慢。
若水叹了口气：“你不也是个凡人吗？只不过有幸学得法术而已，又何苦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他不过是个痴傻之人，又不能开口说话，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跟错了人，找错了方向，并且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男子依旧冷漠傲慢：“你不用在这里故作玄虚，今日，他的命，我要定了！而你们，因为多管闲事，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也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红樱吐了口血，不以为意地擦了擦嘴角，慢慢站了起来，挡在了李子归前面，语气极为坚定：“有我在，没人可以伤他！”
“呵呵，你自己都性命难保，还在这里逞什么英雄呢？要不是你这两位朋友来得及时，你早都化为了灰烬。他与你非亲非故，值得你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危去舍身相救吗？”
紫苏虽然沉着冷静，但看见自己的挚友差点被人暗害，不由得怒火中烧：“你又替谁卖命？你是想为霜符报仇吗？我劝你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不要滥杀无辜。整个事件中，福雪和李子归是最无辜的，霜符之死，只能说是种恶因得恶果罢了。”
男子见紫苏如此义愤填膺，便摇了摇头，还呵呵一笑:“对于陌生人，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正直善良。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就要承受激怒我的后果。”话音刚落，他便飞身而上，与若水打了起来。
有人从夜色中走了出来，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拍手叫好。
“今夜真是太精彩了！看来晚上不睡，是正确的，因为能免费观赏两位能人异士一较高下。”
“你又是谁？等等，你的脸！”
“吓到你了吗？霜符当时也被吓到了，不用担心，不会传染给你们的，只不过不太美观而已。提到那只蝙蝠妖，我不得不站出来澄清下，是我杀了他，与旁人无关。冤有头，债有主。”
“你杀了他？”
“对啊，是我杀的。虽然我其貌不扬，但是内心还保持着一丝良知，见他如此屠戮无辜，便替天行道了。李子归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即使你再植入般若花，也没什么效果了。若水说你寻错了方向，是真的，并非虚言。”
紫衣男子低头思虑片刻，轻叹道：“她教导我一心问道，切不可滥杀无辜，我确实答应了，可是今日，我要食言了。”话音刚落，他便向洛涯袭来。
洛涯早有防备，并没有被打个措手不及。打着打着，洛涯发现了不对劲。紫衣男子也发现了端倪。
这两人已经离若水她们很远了，便停下手，看向彼此的眼神中，皆透露着怀疑以及凝重。
紫衣男子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也会‘拾叶成风’这一招式？”
“你，你的师父是谁？”
紫衣男子见若水她们追了过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皱眉说道：“看来我们确实缘分不浅，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便会真相大白。”
“等下！不要对他继续出手了，他只是个可怜的凡人，痴傻又不会说话，确实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今夜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残存的记忆使然，并非故意偷听你们的计划。他的痴傻，我也有点责任，我会在暗处保护他。”
“好，我信你！”
紫苏发现紫衣男子和他的手下全都不见了，只有洛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双拳紧握，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苏凑上前来，扶着洛涯的胳膊，开口问道：“洛涯，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洛涯缓过神来，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我还好，他们跑了，是我无能。”
“不怪你，这两个人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红樱都遭到了暗算。天太黑了，我们先回去吧。”
洛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紫苏是个聪明通透之人，自然懂得审时度势。眼下李子归昏迷不醒，红樱受伤，洛涯又不知因何缘故而沉默寡言。敌暗我明，没必要恋战，及时撤离才是上策。
待赶到李府时，洛涯突然停顿下来：“诸位，我就不进去了，有缘再会！”
若水没有过多挽留，只是点点头。
紫苏温声道：“洛涯，后会有期！还有，这里有梨花酥，你要不要带点吃？”
洛涯笑了笑，但紫苏能看到她眼中的疲惫之色：“不了，年纪大了，不能总吃太多了，偶尔吃撑还可以。诸位，珍重！”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姑姑，他怎么办？”紫苏扶着红樱，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李子归。
还没等若水回答，红樱便抢先说道：“姑姑，我们把他送回去吧！他躺在这里，不安全。一时那波人又杀回来，我们也不在这里，他该怎么办呀？”
“他怎么从李府出来的？又怎么跑到了这么远的地方？”紫苏有些不解地问道。
若水用手指了指前方：“这河水，倒是汹涌湍急。”不远处，有条河流，水势澎湃，仿佛在黑夜中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多说，便参透了其中玄机。
李子归变得痴傻又不会说话，已然成为了一枚无用的弃子。但有些事刻入骨髓，即使按理说应该被遗忘了，但残存在他脑海中的模糊记忆，还是支配着他，又回到了这个改变他命运的地方。
可惜在这里等他的，不是霜符，而是要取他性命的人。
紫苏轻叹道：“蓝色的雪花，美丽冰冷，真是让人难忘啊！”
那个躲在榕树寺的人，琴声扬起，雪花飘下。
“为什么只有我被传送到了这里？难道我和弹琴之人有什么不解之缘？”
紫苏解释道：“可能是你用手碰到了雪花，那时你心中挂念地正是李子归，雪花感应到了你的所思所想，也知道他正在被追杀，便自作主张把你送到了这里。”
“那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呀？”
“是姑姑开口，打断了琴声，弹琴之人没有露面，让一道蓝光为我们带路，我们这才找到了你。”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给了我提醒，以后我可不能再瞎摸瞎碰。如果蓝雪有毒，那我就惨了。”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注意就好了。姑姑，红樱已无大碍，我扶着李子归吧。”
待大家赶到李府，见府内众人还在安睡，没人发现李子归失踪之事，便把他悄悄送回了房内，紫苏还喂给他吃下一颗丹药。
“姑姑，那个紫衣男子，会不会半路杀个回马枪？”
若水摇摇头：“不会，他知道霜符之死，与李子归无关，且在李子归身上，也确实没搜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不会多此一举了。这次若不是李子归偷偷出府，也不会遭此一劫。”
紫苏面色凝重：“姑姑，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霜符同党。”
红樱好奇地问道：“那他到底是谁？如果不是霜符的同党，为什么要杀了李子归？”
紫苏根据前因后果，进行了合理的推测：“紫衣男子站在那里与属下密谋大事，恰巧李子归也在那里，他可能以为李子归在偷听他的计划，此时又在李子归身上闻到了妖的味道，所以认定此人必是敌对势力派来的耳目，便想除之而后快。”
“后来经过洛涯的解释，紫衣男子也发现了端倪。李子归曾与大妖合作，但结局却是两败俱伤，一人一妖，都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场交易，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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