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哥哥
许妤不置可否,没有立马回应许愿。
按着她原来的想法,只要许正松的态度是顾着自家的,那她就可以放下大半的心了,以后找机会时不时地在许正松面前念叨一些有关借贷的事,让许正松心里有个底,那周家人就算是想再来诓他,他多多少少也该有个警惕。
只要许正松稳住了,这个家就能稳住。
周家人贪得无厌,妄想损人利己,也该让他们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可现在,听见许愿说出这番针对意味颇浓的话后,许妤又想,光让周家人承担他们本该自己承担的后果就够了吗?
那许愿受的委屈呢?从小被那家人强势欺负的委屈?
还有王芬受的委屈呢?被许老太和妯娌排挤抹黑,自己丈夫还把钱往外掏的委屈?
几十年来衣服已经穿脱色了也舍不得新买,擦脸擦手用的蛇油膏也都要等减价了才屯一大袋,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从未抱怨过一句,还把两个孩子好好地养大了。
还有原主,永远的第一,永远拿得出手的成绩。
她也是拼了命的在学习啊,那些放在书架上和桌上的各种学习资料,难道她被同学霸凌的时候不委屈吗?难道她会希望自己家破人亡、参加不了高考吗?
明明他们都在努力地活着。
却因为作者给他们安排好的人生,因为已写好剧情的不可抗力,最终是按部就班地活给了别人看。
许妤沉默着。
自穿书以来,记忆里以及现实中周家人的种种表现,让她直观感受到了他们对原主一家没有任何尊重。
特别是王思杰和王思雅,对于许愿,姐弟俩在言行举止上都透露着高高在上的意味:他们看不上许愿,就像他们的父母瞧不起许正松一样。
在他们眼里,许愿就是一个可以被随意玩弄和压迫的奴隶。
不管他们想怎么对待许愿都行。
事实也告诉过他们,伤害许愿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想起许愿左耳的伤疤,想起许愿被烧掉大半的羽绒服。
许妤觉得,她的心胸还没宽大到能以德报怨这些人渣。
也许在她缺失的记忆里还有其他类似的事情,也许许愿还藏了很多委屈没有告诉过她和爸妈。
这样的猜测让她感觉十分窝火。
所以许妤抬眼,问许愿:“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许愿想反击,那无论做什么她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许愿微愣,然后有些犹豫道:“我原来是想着给警察打电话,举报他们未成年进地下场。”
“但我朋友说地下场的势力牵扯太大,警察那边是不会轻易过去管事的。” 所以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地下场?”
许妤想起来他刚才提过的名词:“你刚刚不是说王思杰是在黑色立方吗?怎么扯到地下场了?”
难道地下场还有个别名叫黑色立方?
许妤有点懵。
毕竟在书里,地下场这三个字还是很有存在感的,但黑色立方四个字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在文里出现过。
许愿解释:“黑色立方是地下场里的一个区域。”
“地下场一共分了五个区,朝北的一片是禁区,是地下场所有者的私人场地。朝南的玲珑苑是餐厅,提供饮食。朝西是休息室。朝东就是黑色立方,提供唱歌啊交易啊之类的各种包厢。”
“还有一个正中大厅的赌场,听说玩得很大也很花,赌什么的都有。”
许妤瞥他一眼:“这也是你朋友告诉你的?”
许愿赶紧撇清关系:“我朋友家是开武馆的,他哥哥在地下场做打手。”
生怕他姐误认为他在学校里不务正业,许愿又说:“我朋友他成绩很好,年级前一百,他也是听他哥说了这些然后才说给我听的。”
许妤点头,并不觉得知道这些是什么坏事。
甚至听见有赌场后还有点可惜上辈子没跟她哥哥多出去混混,不然她多学点她哥的赌技,指不定现在早就暴富了,哪儿还用苦巴巴读书受气。
许妤思绪一滞,忽然有点想念她那个看起来就没个正形又不靠谱的哥哥。
上辈子,她哥许言廷,就是一个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二世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仗着有钱浪到飞起。但按他话说,他这么浪是在为以后的官场生活打基础。
当时许妤只觉得他是在找借口,许言廷也不多辩驳,反而难得耐心地带她出了一次门,带她去了奥城最大的赌场。
金碧辉煌的热闹之间,她就看着许言廷呼朋唤友,在人群往来中应对自如,每一次他下的赌注都很大,一晚上有赢有输,看得许妤是心惊肉跳。
但最后算起来,许言廷却是一点儿也没亏。
也是在那时候,许言廷教会了许妤玩二十一点。
“平时不出门不逛街,一出门就是跟你爸上寺庙,我还以为你早就看淡红尘不问世俗想去当尼姑呢。”
年仅二十一的许言廷看着自家妹妹一阵认真思索过后然后出了张烂牌的举动,忍不住感慨,“平时学习烂不努力就算了,但你怎么能废到这种程度啊许妤,玩都不会。”
“教你几十次了小姑奶奶,求你长个记性吧。”
许妤拿着牌不服,瞪他,还给他瞪笑了:“又懒又没志气,还不听教。”
“要是以后我不在,你可得怎么办啊。” 他似笑非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又很快说了下一句掩盖:“把牌放回去重新洗,我最后教你一次,你好好学啊许妤。”
“指不定以后除了出家,你还有这条路子能走呢。”
许妤公主脾气上来了:“没你我还有爸爸!谁稀罕你教一样。”
“我就是笨行了吧!我就是学也学不会玩也玩不来行了吧!”
“许清晗那么聪明你去教她呀!你别要我这个妹妹要她啊!反正她进了家里也改了名姓了许,她成绩又好又懂事又讨人喜欢,她脑子比我好使,你跟她玩不就行了吗!”
“就我最讨人厌行了吧!”
……
回想以往,许妤低头一笑。
她当时是真的幼稚又拧巴,明明就很怕被比她优秀的养妹取代,又放不下脸非要去和亲哥哥置气。
她那脆弱不堪的自尊,都是许言廷一次又一次地示弱低头在维护着的。
所以那时走了一会儿,发现许言廷没向以往一样追过来哄她以后,刚过十八岁生日的她更是气得边哭边打电话叫司机去接她。
之后好几天没和许言廷见面,许言廷也没给她发消息,恰好她爸又让她考虑出国的事,她便赌气去了国外念书。
一走就是四年。
她觉得自己倔,可许言廷更倔,四年,她没回过一次家没问过许言廷一句话,许言廷更没有给她来过一条消息或一通电话。
国外的生活让她改变了很多,所以回国后她本打算好好跟许言廷聊聊,结果回国后听到的就是许言廷这几年越来越放纵的各种花边新闻。
看来没有她这个拖油瓶的生活,许言廷只会过得更潇洒。
以前许言廷说她无可救药,她回国后觉得许言廷才是。
听管家说,许言廷已经搬出家住很久了。她便也息了和许言廷破冰的心思。
再然后,是她爸通知她嫁人,她去参加自己的订婚宴。
她从车里出来,看见多年未见的许言廷一个人站在大厅门口抽烟。
厅内觥筹交错,人声鼎沸,而他独自一人,衬衣领口半开,衣服外套被他扯得吊儿郎当。
他还是那幅玩世不恭的模样,手里夹着一根半短的烟,烟雾散去,他看她的眼神十分平淡。
隔着台阶,一上一下,默然良久,还是许言廷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
明明好像是不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关系,可许言廷的声音一传进耳里,许妤就忍不住眼眶发酸。
她低下头,提起裙摆走上了台阶。
压着翻涌的情绪,她刚准备抬头说一句好久不见,从天而降的花盆就砸散了她所有的意识。
所以许言廷其实说得也不对。
看着眼前站在她房门口的许愿,许妤挑了挑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黑色立方,我们一起去找王思杰。”
她不用出家,也不需要会玩赌博。
甚至可以没有许言廷,她也一样能过得很好。
她有了新的家人。
她会和她的家人一起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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