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磨损
“！”
躺在床榻上的胧月猛然睁开眼睛，血红的瞳孔收缩，猩红的杀气蔓延开来。
“唔……怎么了~天亮了吗？我再多睡一会儿……”
芮熙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似乎没有察觉到身边那惊天的杀意，握住了胧月的一只手掌，又放松的睡下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做了个噩梦，被惊醒了而已……”
“这样啊……说起来……我刚刚也做了个梦呢……梦到有个怪人一直拉着我下棋……”
十指相扣，听着芮熙半梦半醒般的迷糊口吻，胧月慢慢闭上眼睛，将杀意平复。
竟然是真的逐渐睡着，而非灵魂的假寐……
之后的时光略显枯燥无味，两姐妹也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时不时逛街听曲，或是去珠钿舫消磨时间。
邀上三五好友聚会，或是安静的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不过每隔上十天半个月，还是会有人在晚上来找两姐妹【聊聊天】。
烟云斋，胧月开设的店铺，这里的地段相当偏僻，几乎没什么人。
“嗯……？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
“提着这只画眉在街道上闲逛很久了吧，唔……长得倒是标致。”
随手一挥，钟离手中的鸟笼便打开了一条缝，安静的画眉鸟飞了出来，直直的落在了胧月手上。
“回去吧。”
画眉鸟亲昵的蹭了蹭胧月的手指，然后又回到了笼中。
端坐在窗台边，胧月低着头，手中拿着一份未完成的刺绣，一针一线间，无比专注，神色安宁。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就像姐姐说的一样，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不必说出口。”
“因为那样就过界了，不管是钟离还是胧月，现在都只是一介闲散的凡人而已。”
从窗户外面落下的光芒只照在胧月手中的刺绣上，虽然还未能完成，但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只白狼。
而她背后的墙上，还裱着许多刺绣，其中有美景也有故人，或者是敌人，朋友。
都是胧月记忆中的剪影。
或许许多人猜不到的是，神明也会有迷茫的时候，虽然已经尽力而为，但还是有很多人永远的留在了他们的记忆中。
钟离很喜欢一个人在璃月街道上溜达，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在人流间行走。
偶尔看看天空，回忆起过去战火的颜色，故友的脸庞。
偶尔看看城市，璃月港最初的模样还牢牢地印在脑海，恍惚之间，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
但再看，又是烟火繁荣的人间。
“……，【岁年】，来一杯吧，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磨损】是岁月将回忆埋葬，灵魂浑浊不堪，思维变得迟钝，实力退步。
但其实不管是胧月还是钟离，他们磨损的症状其实并不严重。
困住他们的只不过是清晰的记忆。
正因为记忆太过清晰，所以才会因此而困扰。
胧月这时才懒洋洋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虽然没有灰尘，但还是习惯性的掸了掸衣服，这时她才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双紫色的眼睛。
与死之执政一模一样的眼睛。
不过这双眼睛还充满生气，眼神清冷文静，但却藏匿着一只凶厉的恶兽。
“前几天新入手的酒具，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之物，但却刚好入了我的眼。”
“不算特别珍贵是对你我而言，若是我所见不差，这酒壶、杯盏、底托还有这一对龙雕都是取自同一块石珀。”
“能有如此品质，实属难得。”
胧月也是微微点头，这种品质的石珀或许人世间十分难得，但钟离完全可以自己手搓出一堆来。
这块石珀的品质在【烛照】中只能算是中乘，但其中料子的体积大的罕见，再加上匠人的手艺十分出众。
所以胧月才十分中意。
墙上挂了两个丑核桃，芮熙盘了快200年，颜色都变得厚重温润了。
真印证了那句话，一般的货大家挑挑拣拣，有一点畸形的叫瑕疵，但丑的惊为天人的可就稀罕了。
“这【岁年】的滋味也变化了呀。”
新杯旧酒难相同，胧月对此也只摇了摇头：“就算是同一批酒，三千前的味道当然要更烈一点，现在倒是浓厚，沉稳了不少。”
时间铸造沉淀的基石，磨去棱角，让其变得温润，无害。
但这些都只是表面，内在的坚毅哪怕过去千千万万年也不曾动摇。
胧月给每个朋友都酿过酒，值得尊敬的对手或者敌人也会有，有的基本没有动过，有的已经快喝完了。
但胧月总是会保留下一小坛，作为纪念，作为他们曾经的证明。
代表钟离的酒【岁年】，迭卡拉庇安的【岚风之誉】，冥夜是【望月露】，珏【鸣光】，洛云【彩虹桥】……
这么多的酒坛已经堆满了仓库，但胧月清楚地记得每一坛酒的酿造时间与其中的故事。
当然，还有代表她自己的酒。
【梦】
这是胧月刚刚降临提瓦特时酿造的，那时的她还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是一个普通人濒死前的幻想。
还是一个伟岸存在无聊时的恶作剧，世间的一切就像是光陆离奇的梦境。
就像是这一坛酒一样，口感说不清是浓烈还是绵柔，就像是梦境一样虚幻。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胧月就是胧月，她还是芮熙的妹妹，孩子们的母亲/姐姐。
许多人的朋友，在提瓦特有着自己的锚点。
“尝尝这个吧，这坛酒名为【梦】，也是我酿的第一坛酒。”
“嗯？”
钟离明显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胧月会将这坛酒拿出来。
“如何？”
“……，入口柔和清凉，有一股馨香的气息，但沉淀了许久，味道倒是醇厚了不少。”
这个评价让胧月眉头一挑，馨香？可是第一坛酒用的只是一些很寻常的材料，为什么会有醇厚的馨香呢？
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酒水在入口的一瞬间冰凉无比，毫无准备的胧月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很烈，很辛辣，感受着这一股冰凉的酒水顺着食道滑的胃里，但却又变得暖洋洋的了。
口腔中也还回荡着一种奇异的味道。
馨香，是腥香才对，淡淡的血腥味，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胧月疑惑的看向钟离，可他认真的表情又不像是作假。
‘原来是这样吗……’
思索片刻后胧月就明白了。
酒，是胧月对情绪的寄托，【岁年】的味道是她对钟离的看法。
而【梦】是她迷茫时所制作，如梦似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触，每个人对【梦】都有自己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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