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衣香鬓影（3）

　　素秋胸中温暖，也忍不住低低笑着，暮然身后响起了迎宾曲，她呆呆回头只见门口军乐队正在奏曲，原来是徐督军到了，厅中诸人一时涌在门前，为的是迎接这位军功赫赫的上将军，她的眼光渐渐淡了下去，回头望着这个瘦弱无骨、寒夜买花的女孩，一阵寒流淌过身体，冰凉了她的心。

眼前的人影渐渐消散了，素秋送别了女孩，又独自站了良久，直到厅里飘来悠扬的舞曲，  她轻轻叹了一声，便进去了。

沈兆麟随着众人迎接了徐督军，督军高深莫测的看他，与他说话时候总是一举双关，他倒是应答如流，滴水不漏，督军又和其他熟稔的人闲聊开来，兆麟不见素秋回来，眉目一紧，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微笑着提着空酒杯离开他们。

刚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黑色长裙的美丽女人，她盈盈笑着，伸出修长的指，将手中端着的一杯酒递给他，沈兆麟自然而然的接过，笑着饮了一口。

透过酒杯打量她，果真是个妩媚动人的女人，嘴角含笑，他道，“多谢。”

只听那女子痴痴一笑，似是有话要说却始终没有说，只是一双妩媚的眼睛看着他。

两人一时默然无语，兆麟心不在焉，暮然眼前灯光一暗，随即耳边荡开轻缓的圆舞曲，舞会时间到了。

女子平视着他，缓缓伸手到他跟前，贝齿一动，言语竟是几分傲气，“不请我跳支舞吗？”

兆麟犀利的双眼望着她，  只见她耳垂上一对水滴式镶钻耳环点点白光如星如月在迷离的音乐声旋转发光，嘴角一笑，他微鞠躬握住她白皙的手，薄薄的唇轻轻的吻在她的手背上，低声道，“请问这位迷人的小姐，能否有幸请您跳一次舞？”

她笑着欠身，优雅的抬起手臂，缓缓提起长裙，那裙摆上的镂空蕾丝拂过流光的地面，发出悦耳的悉簌声。

兆麟挽着她纤细的腰，扶住她的手，两人翩跹进入舞池。

舞池里，弥漫着莫名醉人的香气，旋转着的男男女女竟是陶醉痴迷的模样。

兆麟敛着笑意，直直的盯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黑色塔夫绸长裙包裹出她玲珑诱惑的身材，长款的珊瑚项链随着舞步不时的亲吻兆麟环住她腰的手，木黑的长发堆于脸庞的一侧，刘海儿做出优美的波纹式，层层波浪之下一张吹弹可破的脸，两人默契的舞步精致一致旋转着。

“沈先生，原来是这样没有礼貌的男人。”她侧脸望着他，嘴角一扯，略含讥讽的说着。

“我的不礼貌，只是对美丽的女人。”他揽住她腰的手微微发力，眉目含笑。

“人说沈先生少年风流，这话倒像是真的。”她泰然自若的说着，一张脸上荡漾着轻视，颇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兆麟脉脉含情般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只见她低眉盈盈一笑，他挑挑眉毛，醇厚的声音说，“小姐，可是在笑我嘛。”

她撇着眼睛看他，笑的深浓，道，“我是在笑那些蠢人蠢话。”

“奥”他随着音乐的节奏拉着她微微旋转半圈，薄唇亲启抛出一句，“愿闻其详。”

“学生说的蠢话，沈先生不知道嘛？”她凛冽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舞伴，娇媚的声音却如酒般醉人。

兆麟漠然不语，舞步款款。        

“那些学生说沈先生你是****、财色酒气、无才无识，不过是出钱买官罢了！”她轻轻说时，淡淡的看着他。

兆麟无声的握紧她的手，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她，笑着说，“这怎么是蠢人蠢话了，这是真话。”

“真话？”她笑的瑰丽，鱼尾状的裙摆，轻柔飘逸、衣袂飘飘。

“当然，”他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扯，将她扯着几乎要贴自己胸膛上，磁石般的声音吹着她的鬓发，如魔如障说，“我沈兆麟本就是个财色酒气的男人。”

她仰头望着他，鼻尖环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草的香味，眼光微变，舞曲正歇，他们保持着相拥的姿势竟是没有移动。

徐都督健步踏上舞台，一脸倨傲神色，冷眼扫过厅里的男男女女，朗声对着众人道，“今天有一个消息要宣布给大家。”

众人交替着眼神，低声讨论，互相猜测，竟想不出有什么事事需要劳驾徐都督来宣布的，疑惑间，只听见他深沉雄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沈兆麟先生，今日正式就任本省的财政厅厅长。”

一束灯光顺着徐都督的冗长声线打在沈兆麟和他的女伴身上，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烙在两人身上，他们成了今晚的焦点。

兆麟嘴角含笑，欣然接受这突来的注目，耳边飘起低低的嗔讽的女声，“好像，别人都不太满意你。”

兆麟瞟过忍不住一扇遮面仕女人，浅浅低笑，无视众人眼底飞逝而过轻蔑，轻声道，“谁叫我是酒色官僚了。”他知道自己徐国辉给予的这样殊荣，只是为了昭告天下他大唐集团已经投向汉军，投向总统，而这里的人大多是不知道的。

“不过，马上就不会了。”随着魅力姿冶的声线，如宝石般炫目的笑意荡开她在美丽的脸庞上，迎着宝石的璀璨光辉徐都督的洪如钟声音再次响起，如巨雷滚滚掷下的骄傲语句，“小女，徐沛旋。”

耳旁响起如波如浪汹涌奔腾的掌声，  兆麟眼光一凛，低头俯在他耳边，低低笑道，“徐小姐还真是不同凡响。”

远处，一双干涩的眼睛漠然的穿过影影绰绰、怦然香气、醺醉酒气艰难的看着他们，万人簇拥着的一对男女，俊俏风流、高雅贵气的黑衣男女，深情相偎、眉目传情，仿佛一对缠绵的黑天鹅。

素秋整个人如同是站在悬崖边，寒风无情嘲笑着她一张孱弱的脸，几缕发丝在风中飞舞，飘在眼角边上，打在她微曲如鹅羽的睫毛上，时间冻结成冰，她没有眨眼也忘了眨眼，  零零碎碎、光怪陆离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一片一片如同碎玻璃渣肆意的狠狠扎得她心口，她的心口血流成河，疼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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