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证据与死亡
说起来，自己的死也与她有关呢。
确切来说，是与她的死有关。
张魏威其实是有点喜欢凌依婕的，那是一个只要相处就会喜欢上的女人。
可惜他的命运早已跟另一个女人纠缠在了一起，羁绊还很深，所以他最终只能伤害她。
可他从没想过要害死她。
在离开民政局开车去上班的途中听到她的死讯时，张魏威震惊之余也忍不住怀疑何苗妙。
他在下个路口调转车头，找何苗妙去了。
一见到何苗妙，张魏威立即开门见山道：“是不是你干的？”
“我干什么了我？”何苗妙一脸莫名其妙，还有些委屈。
见她似真的不知情，张魏威又问道：“凌依婕不是你杀的？”
“什么？”何苗妙目瞪口呆，“凌依婕死了？”
“是啊，她死了。所以真不是你干的？”
何苗妙被问得怒气上涌。
她一把摔了手里织到一半的小毛衣，“张魏威你烦不烦啊，我说不是就不是，真是我干的，我有不敢认的吗！”
“好像是喔。”张魏威喃喃自语。
他跟何苗妙认识了很多年，她做的事确实从没瞒过他，毕竟都需要他帮忙掩盖。
所以她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了。
那会是谁呢？
稀里糊涂三天过去了，还在关注那件事的张魏威没见着警方的消息，便托人去打听。
那件事没定下来，他总觉得心神不宁，还神经兮兮地点开监控，看到何苗妙那天确实没出门，他才安心了一些。
第四天，张魏威在上班，门被敲响了。
“请进。”
开门进来的是他的秘书，可跟在她后面的四名警察就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他站起身询问：“警察同志，找我有事吗？”
领头的警察出示证件，又拿出一张文书。
“张魏威，我们怀疑你跟一桩杀人案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杀人案？”张魏威皱眉，“杀谁？”
“你前妻，凌依婕。”
“你们的意思是，我杀了凌依婕？”张魏威惊讶万分，连声解释，“她不是我杀的！”
可惜他说得再斩钉截铁，还是得去警局一趟。
审讯室里。
“你和死者，”
张魏威打断审讯员的话，“你能说她的名字，别叫她‘死者’吗？”
他至今还不愿相信凌依婕已经死了。
审讯员看了眼身边的队长，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于是他重新问道：“张魏威，你和凌依婕办完离婚登记后，人去了哪里？”
“领完离婚证，我祝她找到幸福就直接离开了，打算去公司上班。”
审讯员又问：“你的车停在什么地方？”
“外面停车坪啊。”
“你上车或离开时有人看到你吗？”
张魏威仔细回忆了一下，蹙着眉摇了摇头，“没有。”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立马补充道：“我从后视镜看到一个保安从地下停车场后门跑了出来。”
“他看到你了吗？”
“好像没有，他只是左右看了看，就绕到另一边去了。”
“门口保安也没看到你离开？”
“没有，门口保安室里压根没人。”
俩警官听到这，对视了一眼。
“你说你去上班，到公司了吗？”
“没有。”张魏威摇了摇头，“车才开到一半，我爸就给我打电话说凌依婕死了，还问我是不是，”
他猛然顿住了。
审讯员立马追问：“是不是什么？”
张魏威叹了口气，“我爸问我是不是何苗妙干的，我说不是，可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就在下个路口转弯去了何苗妙家。”
“路上可有停车见过别人？”
“十字路口停过，当时心里着急，哪有心思看别人。”
“也就是说，打你从民政局一直到何苗妙家，途中一直都没人见过你？”
“可以这么说吧。”张魏威见俩警官表情微妙，有些不明所以，“就算没人见过我，交通监控也能拍到我啊。我一路经过了不少十字路口呢，有几个还停在了首位。”
“我们会去调查的。”
之后，张魏威又被问及是否与凌依婕有私仇等问题，他都一一诚实回答，只想警方赶紧问完让他回去。
然而他并没有被放出去，反倒是被带去看心理医生。
他被折腾得莫名其妙，脾气都快忍不住了。
之后他被丢到了看守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当即他就感觉有人要害他，托占峰去调查，却什么都没查到，占峰只说情况对他不利。
一个月后，张魏威被带上法庭，警方控告他杀人。
“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张魏威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接着就是警方提供证据。
因为民政局几个监控都受到了干扰，所以警方只能调取治安监控和道路监控。
这两个监控都显示张魏威开着那辆撞凌依婕的车从民政局路口出来，然后一路往西直达郊区，最后出了监控范围。
约摸三分钟后，他开着一辆同款同牌却不是撞人那辆车回到市区，一路前往何苗妙的家。
而张魏威供词中所说的“去上班”，监控拍到的也是同款车，但车牌不同，人也是陌生人。
虽然那个人的行驶路线确实如张魏威所说，也是从民政局路口开出，中途也的确接了个电话，但他下个路口回转是因为要回家取文件。
好巧不巧的是，那人的家跟何苗妙的家在同一个小区，还是同一栋楼，只是楼层比何苗妙的低三个而已。
“我们找到了那位王先生，问他为什么要从民政局那条路走。
“他说他是去那儿买药的，还把发票和药品拿给了我们看。
“从他那里离开后，我们就直奔那间药店。
“到药店后，我们把王先生和药品的照片出示给店员看，正巧那天给王先生卖药的店员也在，她证实王先生那天确实到药店买了那种药。”
法庭上，看完监控的张魏威眉头皱得死紧，听到这儿，他突然举手示意。
法官见警方话音已收，便同意了张魏威的申请：“嫌犯有话请讲。”
张魏威道：“法官，我有一个问题想问警方，可以吗？”
法官点头，“可以。”
“我想问，何苗妙那栋楼的地下停车场监控是不是也坏了？”
“是，也坏了。”
“门口和电梯的监控也坏了？”张魏威又问。
“嗯，都坏了。”
张魏威直接气笑了，“门口我开窗递卡时，监控本该能拍到我的脸的。
“停车场下车时，我看了眼时间，而那个时间点，电梯里就我一个，电梯监控也应该能拍到我的脸的。
“偏偏这两个监控都坏了，所有能拍到我的脸，证实我身份的监控都坏了！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警官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他转头看向法官，“法官，您觉得那么多关键时刻的监控都坏了，这巧合巧得正常吗？”
法官稍作沉思，摇了摇头，“确实不太正常。”
张魏威又说：“虽然我不知道治安监控和道路监控哪里出了问题，但这一路能证明我清白的监控都坏了，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桩针对我的阴谋。”
法官问道：“你怀疑治安监控和道路监控都被人为篡改了？”
“是！”
这问题就十分严重了，说明警方中有人徇私枉法。
法官只能暂时休庭。
那之后复庭，便是法官要求控告方对监控进行鉴定，一个月后重新开庭。
张魏威不得不继续待在看守所。
在那里，他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
思考一个普通的杀人案为什么会变成那么复杂，还牵扯到了官方。
思考到底是谁在害他。
张魏威以为自己能等到正义，可惜没有。
一个月后的第二次开庭，警方出示监控鉴定证书，证实监控属原装，未遭篡改。
换而言之就是，张魏威确实开了杀人的车离开了市区，在郊区换车后回到市里，再前往何苗妙的家。
那些监控的巧合损坏，也被归结为巧合。
时间点上，因为何苗妙没有看时间的习惯，她见到张魏威时也没在看手机，所以她给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不过查看何苗妙家里监控时，上面显示张魏威是十点三十三分开门进去的。
而路面监控看到的，第一辆，即市区返回的那辆，是十点零七分进入小区的；第二辆，即郊区返回的那辆，是十点二十八分进入小区的。
间接说明了，张魏威开的就是第二辆车。
张魏威看完所有证据，听完所有证词后，“呵”了一声，深深闭上了眼，不再出声，等待宣判。
在被判故意杀人罪名成立及死刑后，他提出了上诉。
那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张魏威在看守所里过得今夕不知何夕，没有疯掉，脑子也很清醒，不哭不闹，好像无欲无求，看淡了生死。
其实他只是在思考如何破局。
可惜没能等到他想出破局办法，二审驳回，维持原判。
一个月后，他被送到了刑场。
“砰！”
接着脑袋一阵剧痛，再睁眼，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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