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何为生死

莫念珠回来后，亲自给皇帝写了奏折，这也是她第一次亲自写奏折，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她写的很短，就几个字，莫家女，感念皇恩，愿以此身送大梁一场功德。

  喧闹的年过完了，大家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当中，只是唯有萧暮尘开心不起来，他已经四个月没有莫念珠的消息了，他找遍了皇宫，也不见莫念珠的身影。

  他想那个孩子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他去求皇帝，皇帝终于说了句，她或许再守宗庙吧，让他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萧暮尘信了，他抱着萧暖暖去了宗庙。

  但是他没有走进去，他对萧暖暖说道：“暖暖，这里的人，用自己的孩子，救了你的命，不管你怎么看她，但是你要记住，有她，你才能好好的活着。”

  萧暖暖嗲嗲的说道：“我知道了，那个人是莫姨。我会永远的记住她的。”

  萧暮尘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她回去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漠北估计还在下雪，但是又一封捷报传来，他们和鞑子的主力相会在漠北草原。

  战报上写斩首三万众，皇帝拿着战报的手，都开始抖了，或许是他太过激动，他竟然在朝堂上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把萧暮尘叫了过去。

  他交代萧暮尘要更用心的对待朝廷的事务，他可能撑不下去了，萧暮尘感觉心有些疼，这个看上去不近人情的人，对他真的无话可说。

  他郑重承诺，接手了监国的重任，五月的天气里有些热了，老皇帝的病也更重了些，他有时昏迷，有时清醒，御医也说了，按照他的状况，估计只能活半年了。

  萧暮尘知道他应该是油尽灯枯了，不过现在他处理国事来也算得心应手，他虽是储君，但在朝中威望很高，他的名声也传扬出去，老百姓也期望他是一个好皇上。

  他找到了顾凌风，让他修建了高台，那个高台能积攒人间气运，而那也正是他想要的，有了那些气运，他就能让那个池子里的莲子早些发芽了。

  萧暮尘看着高台，看着天空中那一颗明亮的将星，他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平定了漠北，他让整个大梁的国运变得更加的稳固，他也收获了他想要的功德。

  他很想和她见上一面，只是现在所有的国事都压在他身上，他不能离开皇宫，他更不能眼看着老皇帝快不行了，还要远行。

  他给漠北的将士颁发了嘉奖，辎重车出发的时候，他还亲自送行了。转眼间，秋风萧瑟，落叶从树上掉落了下来，整个京城都被染成了金黄色。

  久未上朝的老皇帝也终于上朝了，他上朝的第一件事便是用颤抖的手拿出了一封战报，他把战报打开，让所有朝臣阅览，战报很短仅仅只有八个字。

  那八个字确是用血写的，战报上写道：“漠北平定，主帅战死。”

  所有人看到那封战报的时候，都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露出了悲怆的神色，可高台上的皇帝却早已泣不成声。他在两个内官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仰头对着大殿的穹顶说道：“寒山呐，朕，对不起你呀。”

  说完他跌跌撞撞的走下高台，众人跪送，只有萧暮尘问了一句：“父皇，此言何意？”

  老皇帝没有说话，他或许太过悲伤了吧，只是不知他到底悲伤什么，他从皇宫出来，朝着城墙走去，他站在城墙的最高处，然后朝着北方看了过去。

  雪地上的雪并不厚，已经有些枯草从雪里面钻了出来，草原远远看去，似乎是白色的毯子上破了几个洞，在那一片黄白之间，一身红衣的莫念珠静静的躺在地上。

  她的身躯已经冰冷，她白皙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寒霜，她的马久久的不肯离去，丹礼漠送她的那只小狗已经长的硕大了，它守在莫念珠的身边，不让任何生物靠近。

  她就那么静静的躺着，远处的硝烟还在燃烧，地上有战场上遗落的兵器，还有战死的将士们的残肢，只是那一抹红，太过耀眼了，仿佛是雪地里面开出的一朵红色的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白衣人站在了她的身边，他俯视着她，对她喊道：“起来吧，我带你走。”

  这话出口，莫念珠的魂魄竟然真的从身体里面站了起来，她回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身躯，然后看着眼前那个白衣人，问了句：“你是谁？”

  那个白衣人咧唇笑笑，对她很是温和的说道：“我是长风，一千年了，你过得还好吗？”

  莫念珠好像想起了什么，这个叫做长风的人，她也想起来了，她记得他好像叫做长风殿主，他好像是梨落殿的主宰，她上下打量着他。

  带着玩味的说道：“一千年了，你没变。”

  长风殿主笑了笑，他蹲下，用手指轻轻的触碰着莫念珠那冰凉的躯体，他长叹一声：“我不敢变，我怕你记不得我了。”

  莫念珠冷笑：“怎么，你还想杀我一回吗？不过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个人，我死了，只能变成鬼了，如果你还要拿我的灵魂去修你的登天路，那你尽管拿去吧。”

  长风殿主转头看着她，他摇了摇头：“不修了，再也不修了，我后悔了，我也用不着修了，那个人我找到了，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勇气和她再续前缘了。”

  莫念珠的唇角勾了勾：“恭喜，不过我不知道该不该恭喜，你是仙人，你应该有你的办法，你的那些事，我想没必要和我这么一个鬼说。”

  长风殿主没说话，他站起身，看着远方，然后朝前走了几步，此时他忽然转身，对着莫念珠说道：“还有遗憾吗？”

  莫念珠轻笑笑，她也抬头看天，她虽然在笑，但满脸的悲伤，她轻声说道：“遗憾，我有资格提这两个字吗？”

  长风殿主叹了口气：“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莫念珠点了点头：“何尝不是呢，我以前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死，我的死活好像对于人类来说毫无价值。”

  长风殿主伸手，可手却从莫念珠的手腕穿了过去，他有些彷徨的把手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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