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残破泥胚
珍馐楼内，叶玄点了一荤一素两样菜，一壶招牌仙酿，还特意要了一盘灵果，将玄夜放在了桌上，叶玄伸手将灵果皮剥开，两根手指夹住递到玄夜眼前，嘴里还不断发出“嘬嘬嘬”的声音。
来啊，互相伤害啊，兄弟感情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这么吵闹出来的，你给小爷看回放，小爷就把你当家禽喂，真是可惜店内竟然没有草籽，要不此战必然是小爷获胜。
一人一鸟玩闹够了以后就各自安静下来，叶玄品尝着菜肴仙酿，玄夜也从一个倒满仙酿的杯子里小口小口喝着，每喝一口都打个哆嗦，颇为投入。
主打的就是喝自己的酒，丢人宠的人。
叶玄叫过店小二结账，是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灵海境的修为，叶玄随口问道：“这附近哪里还有大城吗？想要搭乘传送阵去一趟天星城。”
青年语气平淡的说道：“往西六百里，就能够到达磐石城，这是距离此处最大的大城了，至于能不能直接传送到天星城，那就不知道了，还得客官自己打听了。”说完收好灵石便转身离去。
叶玄对于青年的态度不以为意，走出珍馐楼后，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准备在城内走走转转。
之前在青苍城两次现身都被唐家安排的人发现了踪迹，此次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现不妥之处，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虽然是无意中来到了天星域，但是难保唐家不会得知自己仍未身死，推衍到自己来到了天星域。
其实叶玄知道玄夜有办法可以完全遮掩自己的气息与天机，不让有心之人凭此推衍，但是一人一鸟都觉得无需如此，修行哪能总是平安顺遂，没有血腥厮杀终究是缺少了些味道。
行走在石岩城热闹集市之中，叶玄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暗暗查探有无异常气机掠过自己，时不时还会俯下身子，在小摊位挑挑选选，也买了几样灵巧的小玩意。
至于灵石灵晶，说实话，叶玄觉得自己此时真可以称得上财大气粗，虽然下山之时只有些师尊叶红绸瞧不上眼的零花钱，但是架不住后来暗影楼雪中送炭啊。
十名杀手无需多说，那代号影的破虚强者可是给叶玄留下了一大笔无偿馈赠，不仅自己奉献了所有，自愿在无间炼狱接受改造，打开储物袋后更是让叶玄双眼发亮。
十五万灵晶！足足十五万灵晶！这还不算一些散碎的灵晶与灵石，除了几件品质尚可的法袍与法宝，最为珍贵的是储物袋内还有一小块拇指大小的红色晶石。
还是玄夜道破了其中玄妙，晶石之内竟然有一缕南离神火本源。
南离神火虽不能与九幽冥火媲美，更不能和红尘业火相提并论，但也是属于传说中珍贵异常的顶级神焰。
相传上古曾有南离一族，南离神火便是此族的天赋神焰，只是最终在时代中惨淡落幕，南离神火也就此断绝，世间便再无此火踪迹。
叶玄得知真相之后显得格外兴奋，送给师尊的礼物之一这不就有了，南离神火的威能足以让叶红绸在天尊境继续作恶多端，哦不，继续嚣张跋扈，额也不对，继续保全自身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啊，古人诚不欺我！
玄夜的九幽冥火品级足够，但却至阴至煞并不适合叶红绸大道，至于红尘业火倒是极为适合，可是叶玄空有宝山，根本就操控不了。
在无间炼狱还能掏空一人一鸟练个法身，可那法身最后也才留下了一丝本源气息，与本源可谓天差地别，玄夜曾言没有帝级修为不可能将红尘业火本源再现世间，叶玄无奈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无意之中竟然得到了南离神火本源，将此物送给师尊叶红绸，那十五万的巨款不就可以落袋为安了，妙极啊妙极！
当日叶玄想着这些的时候，玄夜就在一旁眼神呆滞的盯着叶玄，心中暗叹不已：“这小子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一些，怎么感觉脑子好像也有些问题，将此物送给叶魔头，起码还能少挨两顿毒打吧。”
此时叶玄继续带着玄夜在集市闲逛，突然叶玄心头猛地一跳，玄夜也是双眼一亮，一人一鸟默不作声继续挑挑选选，但是心湖之内已经炸了锅了。
“哇哇，叶小子，你感觉到了吗？”
“老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逆天机缘啊，你小子真是走运，逆天机缘啊，还不快赶紧跪地上给本尊磕几个，之前还腹诽本尊带来不祥，你小子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是是是，帝尊息怒，帝尊息怒，幽冥大爷真是祥瑞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冒犯。”
“哼，算你小子识相，真没想到啊，竟然能遇到此物，叶小子，你可知此物为何？”
“确实没想到竟能遇到此物，额，还请帝尊解惑。”
“你小子真是见识短浅，此物名为轮回土！”
“老黑，我读书少，但是你也别骗我，这玩意真叫轮回土？”
“本尊骗你干什么，此物散发轮回气息波动，更是土质材质，不叫轮回土叫什么，叫轮回泥？”
“切，原来是自己取的名字，轮回土就轮回土吧，此物有何用处？”
“哇哇，你小子真是个大爷，一天天的修炼都修个屁了，境界稀松，战力平平，见识也这般短浅，往世身是你的，往生经也是你的，轮回海也是你的，你就不能感应波动推衍一番，就知道问问问，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显得很萌啊，哪天本尊要是不在了，你小子咋办，真是气死本尊了。”
叶玄挨了玄夜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没有还嘴也没有插科打诨，而是很罕见的神色肃穆起来。
叶玄想起了幻境之内的一幕幕场景，当时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没有玄夜存在，虽然最后依旧凭借往生经得以世间登顶，但是叶玄不得不承认，有没有玄夜在可能完全就是两个叶玄。
自玄夜出世以来，因为两者百世万年的因果牵连，好像叶玄下意识的便把两人看做了一体，好像永远也不会分开。
虽然战斗厮杀叶玄几乎不会寻求玄夜出手，行动时留心敌意也是叶玄自己始终小心谨慎，好似没有过于依赖玄夜。
但是叶玄突然发现，玄夜的存在本身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与依赖。
叶玄最大的底气不是往生经，不是轮回海，不是无间炼狱，就只是玄夜。
在叶玄心中始终觉得只要玄夜在，就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走不通的路，没有跨不过的海。
要是真有一天玄夜不在了，他叶玄当如何，难道真就只能像在幻境中那样，燃魂祭身焚道然后悲惨落幕？
此后岁月可能会有轮回，可能会有往生，但是还有自己吗？还有那吵吵闹闹的一人一鸟吗？
不该如此！亦不能如此！
就在叶玄念头生发，心思波动之际，混沌深处百尊往世身一改平日的沉寂静默，竟然齐齐睁开双眼，口中高声念诵着往生经，一缕缕凝实的无色因果线浮现在轮回海之内，一端连在往世身，一端连在玄夜真身之上，随着往生经的念诵之声渐渐传遍整片轮回海，只见无色的因果线开始变得五彩斑斓，光华流溢，熠熠生辉。
轮回海内浪高万丈，无垠的海水形成一座座龙卷风暴席卷在轮回海内，久久不曾停歇。
玄夜真身睁开双眼凝视着轮回海内发生的一幕幕场景，神色复杂至极，他感受到了两者的因果大道感悟提升了一大截，他感受到此后的魂力上限也提升了一大截，他感受到真身也出现了玄妙变化。
他更是听到了叶玄冥冥中许下的一句承诺：“我叶玄在，玄夜便在，我叶玄不在，玄夜也会依然存在，如若有一天身死道消，神寂魂灭，哪怕相隔无尽岁月，叶玄依旧会找到玄夜，叶玄玄夜始终共存同在！”
玄夜咧了咧喃喃道：“真是没想到啊，这小子竟然被本尊激发出了M属性！真是造孽啊。”只是玄夜此时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自豪与欣慰。
混沌处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叶玄缓缓收回思绪，压下心中的感悟，心湖内讪讪一笑开口道：“这不是习惯了嘛，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还请不吝赐教。”
玄夜翻了白眼，得，这小子脸皮还是一点没变，已经能赶得上往生丝的防御了，玄夜提醒道：“此物如若本尊所料不错，可以视为与本尊真身同等存在。”
叶玄闻言后眼前一亮，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多出了另外一具肉身，并且这具肉身不仅可以承载往世身还可以自由往返于混沌深处，这已经不是一具肉身的性质了，而是一道最为稳妥的保命底牌啊。
什么叫稳，这才是稳啊，任你何等强者，何等杀力，小爷往混沌深处一钻，有能耐来杀小爷啊，此后可谓性命无忧了。
玄夜此时语气格外严肃的开口说道：“叶小子，别怪本尊没有提醒你，你这血脉肉身才是日后证道登顶，甚至终极一跃的根本，不然直接给你炼一具业火法身得了呗，此物只能是一种手段，劝你别想些有的没的。”
叶玄点点头，刚才只是过于激动有些忘乎所以罢了，他当然知晓肉身的意义与重要性，毕竟日后传宗接代什么的还得是真身亲自来才身心舒爽啊。
叶玄耐着性子又在几个摊位上挑挑选选了几件小玩意，终于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摊位前。
摊主是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汉子，留着两缕鼠须，面相更是看着就是标准的奸商脸，他早已注意到了叶玄，毕竟叶玄之前在其他摊位挑挑选选都是买了一些东西的，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眼巴巴的盯着叶玄半天，终于是等到叶玄走到自己的摊位了。
中年汉子搓了搓手，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公子，来看看在下珍藏的物件吧，一看公子就是个识货之人，您来掌掌眼。”
叶玄神色平静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在中年汉子热切的目光注视下蹲了下来。
只见眼前地上，铺了一张老旧的毯子，毯子之上摆放有五尊巴掌大小，不同颜色的金属人型傀儡，一尊金色散发着临天境的气息，两尊银色散发着赋神境的气息，还有两尊黑色的散发着归元境的气息。
叶玄先是拿起一尊银色的傀儡，认真感知一番之后开口询问道：“掌柜的，您这傀儡有些玄妙，看这手艺应该是失传之物了，怎么卖的？”
中年人眼前一亮，随后开口道：“公子真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这些物件的宝贵之处了，在下也不瞒公子，此物名为不屈战魁，是从一处秘境当中侥幸获得，这银色的可以爆发出赋神初期的战力，更是一身的铜皮铁骨，可以维持战斗一炷香的时间，不需附着神魂，只需炼化之后神念一动即可操控，若是紧要关头，可以自爆傀儡，更是瞬间能爆发出赋神巅峰的威能，看您也是个爽快人，一尊银魁就收您十颗灵晶好了。”
叶玄闻言后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那尊金色的战魁开口问道：“那这金色的呢？”
中年男子猛地拍了一下双手，赞叹道：“公子豪气，眼光更是出色，这金色的可是能够媲美临天强者，就是价格有点小贵，收您两百灵晶好了。”
叶玄眼神玩味的看着中年男子，缓缓起身开口道：“掌柜的，在下眼光确实不错，如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战魁是属于一次性的傀儡吧，怕是只有一次使用机会，其内的阵法纹路更是已被设下禁制，也并无能够获取制作方法的可能，您这价格可不算公道啊。”
看着中年男子被当场拆穿此时神色有些尴尬，叶玄开口道：“五十灵晶，这五尊傀儡我都要了，实在是在下有个癖好，喜欢收集古物，要不然单单几尊傀儡的价值，在下也不会出此价格。”
中年男子沉思片刻，眼神急转不停，笑着说道：“公子确实是好眼力，只是五十灵晶，实在是便宜了一些，八十灵晶您看怎么样？”
叶玄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多言，告辞一声转身离去。心中默默念着“一、二、三。”
果然叶玄背后传来摊主无奈的声音：“公子且慢，罢了罢了，五十灵晶就五十灵晶，公子都拿去吧。”
叶玄闻言转过身，回到摊位处，蹲下身子，伸手拉起老旧的毯子一角，微微一抖一股脑全部打包包好，收入储物袋中，递给中年男子五十灵晶后转身离去。
看样子是准备接着再逛几家摊位。
中年男子颠了颠手中的灵晶，看着叶玄渐渐离去的背影，呲笑一声，真是好一个冤大头，还眼光不错呢，只存十息的傀儡，您就玩去吧，一玩一个不吱声。
叶玄装模作样的又转了几家摊位后，终于离开了集市。
在玄夜的提醒下，找了一家客栈，付了五颗灵石，领取了一块木质令牌来到了客栈后院。
按照令牌上标注的号码来到一处偏僻洞府之外，将令牌插在洞府大门的凹槽之上，令牌光芒一闪，洞府大门便缓缓打开，叶玄步入洞府之内，发现灵气确实比城内要浓郁一些，并且有一座用来遮掩气息的低阶阵法。
随着叶玄步入洞府之后，洞府大门便缓缓闭合，洞府内上方镶嵌有一颗雪白灵珠，发出淡淡光芒，使洞府内不会显得过于昏暗。
玄夜张嘴吐出几道冥火，布下一座遮掩大阵，随后催促道：“叶小子，快快快，让本尊看看此次的收获。”
叶玄也是早已心痒难耐了，手心都隐隐约约可见汗水，搓了搓手之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刚刚买来的一包物品。
叶玄小心翼翼的打开古旧毯子，将五尊破烂傀儡一一捏的粉碎，毯子之内就只剩下了四块原本用来当做压盖之物的泥土块，没有理会其余三块寻常泥块，一人一鸟目光灼灼的盯着最后一物，那是一块残破的泥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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