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渔翁何辜

要是张三和维克德瑞会流血，那玉扳指内肯定是流血漂橹的场面。

  这里如同无尽的宇宙，虚空无边无际，又似乎很是狭小，两个残魂触手可及。

  换句话说，难道宇宙也是处于一个类似玉扳指的空间中？

  闲话休提，却说两个残魂打生打死——他们其实都算是死过一次了，相煎何急呢？——本就透明的魂体显得更加虚幻，但是好像谁也奈何不了谁。

  或许维克德瑞的状况要相对好一些。维克德瑞来自楚沨霆的灵魂，这件事情本就暗藏玄机。玉扳指此前的外在表现是维克德瑞在吸收楚沨霆的灵魂力量，也就是生命力的一种表现形式，等于是楚沨霆的生命力在维克德瑞背后支持着一起打张三。

  难道他们没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玉扳指本身可是有器灵的，一直吸收天地灵气，只是未曾显露本事。

  也不对，楚氏先祖们受到玉扳指护佑的时候简直要顶礼膜拜，那么多次救命之恩呢，岂可等闲视之。

  这次招来张三这样刀头舔血的家伙，也不是玉扳指的本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张三要替换器灵，那么器灵就得努力让他不能成功；维克德瑞要吸收张三的魂力来恢复自身状态，这么说暂时器灵和维克德瑞可以站在同一战壕。

  不过，维克德瑞也有替换器灵的能力，这就不好办了。

  还有，反过来想，张三也可以吸收维克德瑞的魂力啊。

  器灵趋利避害的想法很有道理，先藏着，让两个入侵者互相消耗。外面的灵气被它封住进不来，里面两个残魂喂招产生的魂力散溢不出去，还不是被器灵吸收了。要不是想渔翁得利，怎么会放楚沨霆的灵魂力量进来。

  它就认定楚沨霆不会被吸干？额，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那么以前救楚氏先祖们是出于什么道理？适逢其会？那倒是没法探究了。

  “停，不行了，这里隔绝灵气，再打我就直接没了，你什么也捞不到。”张三感觉自己好像和精神病较劲半天，对面这家伙强归强，可是太执拗了，若在自己呆过的世界修行，早都被坑死好几回了。“你也不好过吧？你在那什么地狱是个什么等阶的战士？怎么用的不像是魔鬼的套路，反而像是西方那些鸟人的？”

  “哼，”维克德瑞也停下攻击。“我本是伊甸园侍卫长，我父为大天使长路西法·晨星，”

  “天使？还真是鸟人。但是怎么没听说过天使军团有路西法这号人物，更没听说什么维克德瑞啊。天使也有儿子？不是，天使还有男女分别吗？”

  “哼，是你孤陋寡闻。”维克德瑞似乎缓过来一口气，光影一震，他的身躯还好像变大了一点，莫非是回光返照？“我看你死到临头，就告诉你，我父被他那想成为大天使长的兄弟米迦尔陷害，说他要反叛。没想到我父手下的天使们早就对耶和华让他们跪拜耶稣有所不满，弄假成真。我去阻止未果，只好一起持矛举起反旗，被耶和华打落尘埃，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我沉睡不知多久，刚刚才被你散发的魂力惊醒。”

  “后面？那你们肯定失败了，还路西法·晨星呢，连名字都没留下。也罢，也罢，天地之大，却无容身之处。去休去休，寰宇又何尝不是沧海一粟。”

  张三的魂影闪烁不定，似乎在大笑，嘲笑维克德瑞的不自量力，悲笑这尘世总是有不公，连高高在上的神明都不能幸免。

  然而张三笑着笑着，忽然剧烈一颤，然后僵住不动了，再然后那几近透明的身躯化作点点光华，无风而动。

  维克德瑞看见张三消失，光华四散，抬手向前，却没能吸收光华。也许今天的张三，就是明天他维克德瑞。

  似乎早有所料，沉默少顷，维克德瑞对着虚空冷哼一声：“还不出来？事情的进展难道不合你的心意？”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维克德瑞似乎皱了皱眉，隔了些许时间又问了同样的话。就这样问了好几遍，也没见谁出现回应他，原来是他自己在试探，若真有谁隐在暗处看他此番表现  ，也不知会不会笑得抽筋儿。

  也许他得这样独自表演到时间尽头。

  也许是他在时间尽头之前，魂力不济，也犹如张三一样魂飞魄散。

  张三消失的那一刻，正是萨德手中的血色旋风扣在玉扳指上的时候。

  玉扳指经此一击，剧烈挣扎，却仍然一点一点从楚沨霆身上离开，完全不再接触之后，里面的维克德瑞就没再从楚沨霆身上获得魂力。

  但是他正在那里自己表演“我知道你在那里”，没理会自己为什么不能从楚沨霆身上吸收到魂力。所以维克德瑞也算从楚沨霆的灵魂中剥离。

  被从楚沨霆身上扣下来的玉扳指，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楚沨霆仍然昏迷不醒，但是气息稳定，面色开始恢复红润。

  萨德把玉扳指放在旁边女仆递来的托盘上，一边回身查看楚沨霆的情况，一边说：

  “刚才是有两个残破的灵魂在这个戒指中战斗，可能是争夺什么。其中一个能吸收活人的灵魂力量，所以维克会遭受这份罪。另一个可能也会吸收灵魂力量，可能不会。现在应该是二虎相争，同归于尽了。”

  “这玩意可真厉害，感觉灵魂都要被它吸进去了。”尼可·勒梅感叹着，没去用手触碰玉扳指。

  “我的儿子怎么还不醒来？”弥赛亚愁容不减，这算不算楚玉龙坑了自己儿子？

  “维克身体和灵魂相对来讲都还很孱弱，两个残魂的争斗使维克的灵魂和身体都趋于破碎，所幸作为小孩子，灵魂和身体都很纯净，在强大的魔力、内力等影响下，不断重组。他在适应新的身体，应该不久就会醒来。说起来要怪这戒指吸引来残魂，也要感谢它。因为其中一个灵魂是从维克的身上来的，却不是维克。维克的灵魂还在身体里温养。”

  “他父亲不是巫师？”看着放下心后原地坐下调息的楚玉龙，纽特·阿尔忒弥斯·菲多·斯卡曼德好像在幸灾乐祸？“沙菲克家族不再是纯血家族了啊。”

  “嘿，早就不是了，那又怎么样，我们过得更好。”萨德·沙菲克一直喜欢和比他小两岁的纽特拌嘴。

  “那另一个残破的灵魂是哪来的？”邓布利多教授眼镜后面的眼睛半睁半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莫非？”

  “伏地魔？”萨德也是皱了皱鼻子，回头看玉扳指。“不太像。这戒指不像魔法世界的造物。再说那家伙不是死了吗？”

  “不，伏地魔应该没死，他可能潜藏在什么地方。他对于黑魔法的了解是当世之最，或许就有什么魔法可以让他逃脱死亡。”邓布利多教授说着，用魔杖施法让玉扳指漂浮起来旋转。“不过，你说的对，萨德。这个戒指应该包含一些东方神秘国度的工艺，但是又有一些奇怪之处看不透。至少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没有灵魂力量逸散出来。对吧，尼可？”

  “啊？哦，对。”尼可·勒梅仍然看着玉扳指，有点走神，他的手不知不觉间差一点去碰触它。“这东西看起来完全是个平常的古董，然而这就是奇怪之处所在，真正的古董都不会这样看起来平常。古老而神秘的东方有一种说法，时间会在有历史意义的物品上凝结成一种叫做‘灵气’的存在，看不见摸不着，却被一度广泛认可。可是这个所谓的传家宝，就好像刚刚出炉的，它太新了，也不知是灵气耗尽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如果可以，我想研究研究它。”

  萨德闻言望向弥赛亚，楚玉龙还在闭目运气，楚沨霆还没睁眼醒来。

  “那正好，我还怕它在出什么事，把我儿子怎么样呢。”弥赛亚担忧地看了眼儿子，又看看气色恢复很多的丈夫。

  这时候，邓布利多教授抬起手，有不同的见解：

  “这得问问我们的主人公自己，维克应该很快就会醒来。在我游历东方的时候，也听说过‘灵气’的说法。不过也有其他的见闻。比如，一些人很相信‘缘分’。这戒指给维克带来此次劫难，却也帮他化解了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另一个劫难，也算是‘缘法’的一种体现。咱们巫师相信自己多过相信天命，但是我们不妨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些机会。让维克继续掌管这枚戒指，看看还会不会有别的奇迹出现。”

  “好吧，既然是龙送给了维克，那就听维克自己的。”弥赛亚嘟了嘟嘴，回身抱住了恢复如初、仿佛只是一直酣睡的楚沨霆。

  “放心吧，弥赛亚，爷爷刚才仔细看了，维克不会有事的，而且这次经历可能会提高他的潜能，醒来之后可能比从前更聪明一点、魔力更强大一点。”

  “真的吗？”头也不回的弥赛亚很显然在敷衍。

  萨德和在场的其他老巫师面面相觑，无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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