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那一束光
马修斯死后不久，血影便收到消息，上嵚市的公安局局长吞枪自尽了。
“恐狼，久违了。”玉元振对欧阳力说道。
“您来此有何贵干？”欧阳力抱了抱拳，他已经习惯不敬军礼了。
“边境在打仗，我肯定得盯着，听说这里出了点事，我寻思离得也不远，就过来看看。顺带也看看他。”玉元振看向欧阳力后方，“怎么样，在这儿还习惯吗？”
“还好，这里跟我家里的环境差不多。”潜龙敬了个礼。
“那就好。”玉元振回礼，随后轻轻拍了拍潜龙的脑袋，随后扭头问欧阳力:“龙戬呢？”
“在里面，请跟我来。”欧阳力比了个手势。
“这小子谱还真大。”玉元振冷笑了一声。
“玉将军说笑了，令兄上次作客血池他可是亲自迎接的，只是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刘宪走过来给玉元振开了门。
“你这是？”玉元振本来有些不悦，但看到龙戬的样子他差点笑出来。
“中毒了。”龙戬淡淡的回答。
此刻他上身赤裸，盘坐在一个大型玻璃罐里，罐子里装满草绿色的液体。龙戬头顶以及身上扎满了针，以前他增肌时是戴头盔的，现在脑袋上都是针，只能换成潜水镜和呼吸器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是有内奸从中作梗，那几个武装分子就是这个内奸带进来的，你那个别墅周围的屏蔽器也是他安装的。”玉元振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吞枪自尽，这个风格很邪教。另外你们不是在这儿放了个联络员吗？这两句话你还亲自过来说？”龙戬瞄了一眼玉元振身后的苏婧珊。
“我把我最好的兵借给你了，自然要来看看他，顺带跟你聊聊。”
“你挺闲啊，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抓内奸是国安局的事，前线也不需要我一直盯着。”
这时陆方盛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玉元振，欲言又止。
“如果是跟邪教有关的事就说吧，毕竟现在还是合作关系，没必要跟他们保密。”龙戬直截了当的说道。
“默言刚刚传来消息，蓝鲨率队成功捣毁了昨天发现的那个海底基地，里面发现了大量还未制造完成的超级士兵。位于比察克图斯岛上的邪教基地被金狮和北极熊攻克，邪教徒全部诛杀。另外罗恩博士对血池反导系统的改进工作也完成了。”陆方盛逐条向龙戬汇报。
“嗯，做得好。”虽然带着潜水镜，但龙戬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
“你的人动作很麻利嘛。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最近国安局抓出不少内奸，不得不说这帮混蛋渗透能力是真的强。能做到如此地步绝非一朝一夕，他们绝对谋划已久。只是诸多部门中，司法部门被渗透的最严重，但反而是整出幺蛾子最少的，他们几乎没做过扰乱社会的事，我们都有些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思来想去决定问问你的意见。”
沉默良久后龙戬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玉元振看了一会儿，眼神有些怪异甚至有些恐怖，饶是玉元振身经百战，都被看的有些发毛。
“你们，有多久没做过人口普查了？”大概过了十来秒后龙戬问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如雷鸣般在现场所有人心里炸响。
“什么意思？”一向波澜不惊的玉元振头上流下一滴冷汗。
“你说的，很重要。我有了个猜测，但也只是猜测，还需要验证。你先回去，有结果我通知你。”龙戬缓缓说道，“方盛。”
“在！”
“让金狮和北极熊仔细调查一下那座岛，看看能不能找到，尸体，数目较大的尸体。”
“是！”
玉元振没有再发问，转身快步朝外走去。龙戬的话中含义他没有完全理解，但猜到了一部分。如果龙戬的猜测正确，那么真相会触目惊心，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有史以来最灭绝人性的一批。
玉元振走后，苏婧珊敲响了虞君妍的房间门。
“苏姐姐，有事吗？”
“方便吗？我想跟你聊聊。”
“好啊，请进来坐。”
苏婧珊坐在虞君妍床上，双手捧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出了一个问题:“君妍，你觉得，龙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又想从我这里套情报？”虞君妍微笑着问。
“不，我只是单纯想知道，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他跟玉参谋长对话时，那个眼神，好恐怖。我从事情报工作多年，自诩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我当时还是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那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眼神，一个人，得经历过什么，才会拥有那种眼神。”苏婧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稳。
“嗯……不止你，曾昱甚至是博士好像也很畏惧他。我不是很理解啦，我倒是觉得他没那么可怕，只是有时候有些过分严肃而已。”虞君妍托着下巴回想了一下，“他在我眼里嘛，武功很高，身体素质强悍，重感情，很会打仗，有时候还会有点羞涩，就这些。”
“羞涩？”苏婧珊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啊，他最开始跟我说话都不看我。”
“说起这个，你好像一点都不恨他，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恨他啊？”虞君妍歪了一下头。
“他不顾你的死活向绑架你的人开枪啊！他这不是视你如草芥吗？你替他解毒我可以理解，毕竟他对于这场战争很重要，可你居然一点都不恨他？为什么？”苏婧珊有些怀疑人生了。
“我能理解他的做法，最多有点小小的介意，谈不上恨，他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他。”虞君妍的语气突然有些许沉重。
“你，不会喜欢他吧？”苏婧珊眼角和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那你的眼光，还真特别。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对他如此宽容啊，爱人先爱己啊妹妹。”
“原来在你们眼里，是这样吗？”虞君妍无奈的笑了笑。
“难道，不是？可你在他面前经常脸红哎。”苏婧珊愣了一下。
“嗯……喜欢吗？有点吧，但还不到爱的地步。我会脸红只是因为我以前一门心思只顾学习没谈过恋爱嘛，接触异性较少。”虞君妍垂下眼帘，脸颊微红。
“只是有一点喜欢你就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苏婧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喜欢他什么啊？你如果见过他杀人的样子也许就改变想法了。”
“你见过？”
“呃，没有，我也是听我们部长说的。”
“我见过，而且很早以前就见过。”
“啊？”
“苏姐姐，我给你讲个关于我的故事你就明白了。”虞君妍叹了一口气。
虞君妍出生在一个医学世家，父亲也是一名医生，研究的也是传统医学，虞君妍从小耳濡目染，在高中毕业以前她就基本把大学该学的传统医学课程学完了。她的父亲是个工作狂，一生醉心于研究，忽略了家庭，所以离婚了。虞君妍上学早，中间还跳过一级，16岁就考上了大学。为了更好的学习传统医学，也为了陪伴母亲，她选择了去国外上溪兰国立医科大学，这里的传统医学教学水平比C国还高。
本来一切顺利，可在她大二的时候，溪兰爆发了内战，战争的源头就是那所大学所在的勒尔省。起初，叛军为了民心，并没有攻击平民，但也封锁了全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然而突然有一天，叛军冲进学校，那些士兵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孩，个个眼睛放光，如饿狼看见绵羊一般扑向她。就在那些士兵想要撕碎她衣服的时候，一声怒喝制止了他们。
一个身穿黄色制服的人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向她行了一个礼。随后告诉她，她的继父，也就是溪兰国王遇刺，国王没有兄弟，姐姐已经远嫁，王子尚且年幼，于是她这个外国人便成为了溪兰女王。面前的男人声称她身份高贵，必须要住在高贵的地方，于是她就被带到了那个城堡。但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她被限制了人生自由，有一个老女人每天都给她洗脑，让她背教条，背不下来就会用一种特殊的毒针刺她，那种毒不致命，但会让人痛的死去活来，被刺一下堪比被子弹蚁咬一口。政府军的士兵被俘虏后叛军想要套取情报也会用这种针，那些军人都痛的把自己知道全吐了出来更何况虞君妍一个柔弱的女孩。而且她隔三差五就要被刺，肉体和精神遭受双重折磨，邪教不止让她背教条，还要学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仪态。
给她提供教学的人之中，只有那个长得跟女人一样的仪态老师不是邪教的人，他是来此演出结果被抓了。其实龙戬当时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这个世界上有些男人比女人更懂女人，当初国际上最好的超模台步老师就是一个秃头的男人，他的模特步堪称登峰造极。
虞君妍曾经私下里央求男人教她表演，她想演的像一个邪教徒，因为她表现的对绝天不尊敬也要受罚。但男人婉拒了，他说，他的那种表演一旦学的太深就会让眼神很空洞，更容易露馅。
就这样，虞君妍在这个地狱般的城堡日复一日的受着折磨，她无数次想要自杀，可根本没有机会。她学习的地方是一楼，墙壁都是软的。她的房间倒是在顶层，可那个老女人在她睡觉时都会看着她。她尝试过绝食，可邪教强行给她灌下食物，还给她注射营养液。虽然她的精神几乎处在崩溃状态，但绝天还要利用她收拢人心，让她会见叛军的各种所谓“高官”，所以用尽各种手段让她的外形依旧光彩照人。
仅仅不到一个月时间，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让她崩溃的是，前线政府军的败报每天都会传来，整个溪兰有完全沦陷的趋势。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知道吗？我连死都做不到！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想死！可我就是死不了！”讲到此处，虞君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苏婧珊的眼角也有些湿润，心疼的搂住了虞君妍，这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女孩居然有如此悲惨的经历。
“后来有一天，他们又拿下了一个省。晚上他们还摆起了庆功宴，我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摆在首座，我喝了一杯酒后就又被拉回房间，继续被那个老人洗脑。我当时感觉我一辈子出不去了，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了一下，就一下那个女人就看出我走神了。她又拿起针准备刺我，这个时候我的房门被打开了。”虞君妍擦了擦眼泪。
“是龙戬吗？”苏婧珊柔声问道，“我听我们部长说过，溪兰的内战是他打赢的，但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
“嗯，他和一个个子很高的西方人走了进来，一掌就打死了那个老女人。之后他带着我逃了出去。”虞君妍顿了顿，“姐姐你知道吗？那一刻，他在我眼里是发着光的。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他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在我们深陷重围的时候，他把我捆在背上，硬生生杀了出去。他说他只是拿钱办事，但钱有命重要吗？自始至终，无论多么危险的状况，他和他的战友们始终没有抛下我。”
“这样啊，难怪。”
“他拼了命的把我救出来，可我却因为一个失误害死他的一位战友。”虞君妍低下头，语气中尽是愧疚，“我的命是他给的，他随时可以收回去。别说是对我开枪，他对我做任何事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我也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当然除了让我离开这里，因为这样我就帮不到他了。”
真是个复杂的人啊。苏婧珊在心里这么感慨道。
另一边，龙戬终于泡够了时间从玻璃罐里走了出来。
“老大，有个问题想问你。那个女孩，为什么在你心里有特殊地位？仅仅因为她漂亮？性格温柔？你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吧，更何况你不是说威廉·贝恩哈特·舒尔茨的死跟她有关，你放下这件事了？”血灵一边给龙戬拔针一边问道。
“我不是说这事儿战争结束后再说吗？还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龙戬无奈的说道。
“我又没干别的，单纯问问你，你以前也没细说。这不是她给你解毒，我突然想起来了。”血灵耸了耸肩。
“对，只是因为漂亮，我见色起意行了吧。”龙戬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敷衍。”
“真话，所谓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么？你也知道，我那几年除了扩张就是学习战斗，基本没怎么跟异性打过交道。建立血影之前我也没谈过恋爱，这么漂亮的女孩成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动点心思不奇怪吧。”
“所以她刚来那会儿你赶她走是怕自己定力不够？”
“滚！”龙戬笑骂了一声，随后叹了口气，“至于威廉那件事，不能全怪她，谁能想的到一个小屁孩会掏出手雷。别说她，我们自己的警惕性也不高，要说责任，我们每个人都有。”
“不过她也确实成长了，要不是她，你的手就没了。以后别轻易脱那件风衣，或者让他们在肘部加点棱角，方便你给敌人放血。”
龙戬抬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要说理由，以前确实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不过现在，可能多了一条吧。”
“哦？是什么？”
“因为，她不害怕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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