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牺牲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贝丝依旧和约翰每天都争吵，他们依旧想不到出城的办法。
桌上的图纸仿佛成了炸药桶，两人一旦坐到桌前，就会立刻爆发。
友伦和他的妻子却并不担心两人，他们这几天要么准备食物，要么去和爱丽丝一起玩，仿佛客厅发生的事，与两人无关一样。
贝丝和约翰又一次结束了争吵，两人坐在沙发上，贝丝觉得这几天有些情绪过头了。
这一百年来，第一次连续好几天，她都没有一个好心情。
“先吃晚饭吧，既然没有办法，那就明天再说吧。”
友伦的妻子端来煎肉排，友伦在一旁开了一瓶红酒，他们今天动用了餐车，餐车上还有好几个盘子，显然今晚准备的相当丰盛。
甚至说有些丰盛过头了。
这么紧张的时刻，两人居然还有心思搞这些，连贝丝都为两人的心大感到无奈。
贝丝和约翰沉默着，他们看着两人将图纸收起，在桌子上摆好食物。
约翰捏了捏眉心，问道：
“今晚为什么忽然搞这些？”
他终归是没有将自己的烦闷，发泄到朋友身上。
贝丝则是有些疑惑，她没有看到爱丽丝，忽然间，一个不好的想法，出现在贝丝的心间。
贝丝看了一眼约翰，她知道约翰是友伦的朋友，要他做某些决定，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
友伦起身将酒杯递到约翰面前，说道：
“约翰，敬我们的友谊。”
约翰起身与友伦碰杯，无奈的说道：
“你也太松弛了，要知道，如果我们再想不到办法，过几天领主就要挨家挨户的搜了。”
友伦笑了笑，将酒一饮而尽，没有理会约翰的问题。
他的妻子为丈夫倒酒，友伦端起酒杯，看向了贝丝。
“我与骑士大人并不认识，但却是骑士大人在绝望的时刻救下了我，并带着我们一家来到这里。
我敬骑士大人一杯，敬骑士的荣耀。”
贝丝起身和友伦碰杯，回应道：
“为了骑士荣耀。”
两人将酒一饮而尽。
众人重新回到座位，约翰也放下了心中的焦虑，既然已经做好了，那不如就开心的吃完，情绪的发泄，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他也不想朋友的努力白费。
这一餐很丰盛，煎肉排，之后是恢复味觉，清除口腔残留味道的甜汤。
烤蜗牛，之后是布丁，甚至还有奢侈的鹅肝，约翰的小金库岌岌可危。
最后又上了甜点蛋糕，蛋糕烤的相当松软，奶油也是甜而不腻。
夫妻二人准备的相当用心，哪怕是贝丝这种不喜欢麻烦的人，都吃的相当享受。
当然，贝丝没吃饱就是了。
友伦已经在尽力去做这顿晚餐。
当然，如果让班尼特评论的话，他会挑出一堆毛病，什么没有前菜，没有面包，没有中间休息的菜品，食物没有和酒水搭配起来等等。
友伦不是贵族，他对贵族的食物，只知道在肉菜后，必然要配上一道甜品。
穷尽他的想象，他也就能想到今晚的阵仗。
晚餐结束后，友伦和妻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桌子收拾干净，将空间留给贝丝和约翰。
今晚的他有话说。
约翰也看出朋友的心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阴沉着脸，咬紧牙关，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
友伦将手放到约翰的肩膀上，说道：
“约翰，我们认识有三十多年了吧。”
“从十岁开始，我们就认识了。”
友伦点点头，他给约翰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次两人没有碰杯，而是友伦自己先喝了一口。
他没有继续两人的友谊回忆，而是话锋一转，聊到了领主身上：
“约翰，自从投降后，我一直在领主府上班……”
“我早就说过，这领主不值得信任，你无论多么努力的工作，该出卖你的时候，他都不会手软。”
约翰没有好语气，他对友伦的工作，向来是不满意的。
友伦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什么出不出卖的，我连领主的面都没见过，我只是一位编外人员，顶多算军队里的一个小检查兵。”
约翰哼唧两声，没有说话。
友伦继续说道：
“虽然我官小，但是领主政令传达下来的时候，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看向自己的老朋友，他知道约翰的脾气，有时候太追求完美，这让他成为了神赐，这也束缚了他。
而现在，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友伦，以我对领主的了解，明天，最迟明天下午，搜捕令就会下达，我们没有时间了。”
约翰的眼睛猛的睁大，瞳孔却在极速的缩小。
友伦端起酒杯，递到约翰面前，说道：
“约翰，你知道的，所有人一起离开，是不可能的。”
“嘭！”
手掌猛的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餐具纷纷跳起，又极速落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和骑士先生，今晚一定找到一个办法，后天之前，搜查兵还不敢来我这里，我们还有一晚的时间。”
贝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没有说话，有时候，人必须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做出极其艰难的选择。
尤其对于一位神赐而言，抛弃朋友，和抛弃信念没什么两样。
友伦摇了摇头，拍了拍约翰的肩膀，说道：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在现实的情况下，做出极其艰难的选择。”
约翰一手抓过友伦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的面前，瞪着眼睛怒声吼道：
“你知道我们为了救你们，这几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吗？你说放弃就放弃，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
“如果我提前说要放弃，你只会更焦虑，你会在绝望和愧疚中信念崩溃，约翰，我了解你，我太了解你了……”
友伦注视着约翰的眼睛，他的眼神没有半点畏缩，那瞳孔中除了坚定，只有对死亡的坦然。
一旁的贝丝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必须有人牺牲自己。
而牺牲代价最小，获得利益最大的，就是友伦夫妇。
约翰绝望的放开友伦，他的眼中满是迷茫，他不畏惧死亡，但却无法面对身边人的死亡。
如果友伦是死在战场，约翰会为他高歌，会说他是勇士，并在篝火的烤肉旁，举着啤酒，诉说他有一位勇敢的朋友。
但是死在这里，是对一位战士的侮辱，而让朋友如此死去的约翰，也是一位无能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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