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溃堤（六千字大章，含两千字加更！）
（再次感谢义父“用户名48148009”已改名“对方正在输OI”送上的大保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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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水坝上依旧灯火通明，在救援总指挥严义松的带领下，众人趁着水位降低，对大坝上足足堆了数米高的沙袋进行了重新加固。
“留一个排巡逻，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
修缮结束，看着已经明显露出疲态的众人，严义松一挥手说道。
“是！”
洪海江和几位救援队领导答应一声，又商量了一下，晚上的换岗事宜，确定好轮班之后，就各自带着队伍朝营地走去。
水位下降，又重新对大坝进行了加固和维护，心头的压力散去，压抑了五天五夜的疲惫尽数爆发。
大家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回去躺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一觉睡它个三天三夜！
不过，虽然很累很困，但大家的脸上始终都洋溢着笑容，躺在床上闭眼，都是抗洪胜利之后的情景。
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所有人陆续进入梦乡。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夜色之下的天空不知何时再一次笼罩上一层厚厚的阴云。
因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C县周边零星几个气象站因受洪水影响，虽然已经在紧急抢修，但距离正常运转还需要一点时间。
临时调来的气象车观测范围有限，加之夜色的影响，并没能注意到C县上空突然聚拢的阴云。
水坝下方钢筋混凝土与沙袋的交接处，之前被洪水冲开又被沙袋填满的塌陷区，一股暗流也正在悄无声息地涌动……
凌晨三点五十七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一场暴雨毫无预兆的倾盆而下。
暴雨来的太过突然，雨声盖过了尖锐的哨声，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负责巡逻的排长见状立刻派人回去报信求援。
而就在那名报信的士兵刚跑到一半，突然，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声音之大，连倾盆的暴雨声都被压了下去。
轰隆！！！
帐篷里，早在暴雨刚开始下的时候，江辰就已经被外面的雨声给惊醒了。
条件反射般的脱离梦境空间回归现实，刚站起身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从水坝的方向传来。
“tmd，该不会是溃堤了吧？！”
江辰脸色难看的想到，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鞋子，随手抓起一件雨衣就往外跑去。
临时营地内，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了很多还在睡梦中的官兵，还没等他们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外面就传来刺耳的敲锣声和人的大喊声：
“快！快！快！大坝上的塌陷区被冲开了，快来人帮忙！”
听清楚外面的喊声，所有人的神经条件反射般紧绷起来，仅存的那点睡意瞬间被驱散。
短暂的沉默过后，整个营地都变得沸腾，一个个士兵争先恐后的从帐篷里狂奔而出朝着水坝的方向赶去。
泗水水库修建的时候，国内物资匮乏，所以，大坝整体并非是全部由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
而是，依靠两侧山体作为依托，用夯实的泥土混合了一定比例的钢筋混凝土加固之后，最终建造而成。
也正是因为利用了一定的山体地利优势，外加有钢筋混凝土进行的加固，这才能让水坝在一次次洪灾冲击下坚持到现在。
可是，一切事物终有极限。
水坝的主体是由夯土制成，而土制的堤坝必然会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缺陷。
容易遭到外界生物的破坏。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四五十年的时光，水坝内部不知道出现又生活着多少蛇虫鼠蚁。
老鼠洞、蛇洞、蚂蚁窝……
这些平时不起眼的小洞，当洪水来临之时却是最好的突破口。
事实也的确如此。
水坝上最开始的几处塌陷区，基本都是因为这些细小的孔洞经受不住洪水的冲刷逐渐扩大，最后引发连锁反应导致的大规模塌陷。
事实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溃堤事件，也基本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比如，之前发生在上游县城的溃堤事件。
再比如，刚才引发二次塌陷的原因。
就在水坝原本已经被江辰他们用沙袋堵住的缺口正下方，一个最多只有拇指大小的蚂蚁洞，在洪水连续五天五夜的侵蚀和冲击下逐渐被扩大。
直到五分钟之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水坝下方的缺口彻底被贯穿。
恰好，这个缺口好死不死正处于之前塌陷区的正上方，洪水泄露的声音又刚好被雨声给盖了过去，导致巡逻的士兵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缺口慢慢扩大扩大，直到与正上方的塌陷区相连……
这座建造于六七十年代的水坝终于支撑不住，即便江辰他们及时赶到，对塌陷区域进行紧急抢修，但是，崩塌之势一旦形成并蔓延开来，真的是想拦都拦不住。
塌陷区两侧的沙袋不断被冲走，缺口逐渐在扩大蔓延，如果不能及时堵住口子，这种情况迟早会波及到整座水坝，到时候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一袋袋沙袋被运送过来丢进缺口，但是，根本就没有用啊！
五天时间再加上之前上游溃堤冲击下来的洪水，水库里积攒的水量实在太大了。
缺口一旦形成，如此庞大的水流疯狂涌出产生的冲击力，让江辰他们丢下去的沙袋根本就固定不住，还没等沉下去立刻就会被汹涌的洪水冲散。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这场暴雨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一如来时那般，突如其来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
如果不是地面的水坑，以及雨衣上还在不断滴落的水滴，众人甚至感觉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
然而，雨虽然停了，但水坝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突然得到大量雨水补充的水流变得愈发狂暴。
江辰他们的抢修，在汹涌的洪水面前都仿佛只是在做无用功。
水坝上的缺口非但没有被堵住，反而还在缓慢的扩大蔓延。
“必须要想办法固定住沙袋，不然，我们做再多努力也没用！”
将一个沙袋丢进缺口，又眼睁睁看着沙袋被洪水冲走，严义松面露焦急，脑子疯狂运转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严义松被调到陆指担任教导主任之前，曾经是某野战军下属主力团的政委，还曾亲自带队参加过九八年的抗洪抢险。
这也是学校领导选择让他带队前往灾区指挥救援工作最重要的原因。
其实，严义松不是没有想到办法。
准确来说，解决的办法也根本就不用想。
因为，面对这种大坝突然决堤沙袋无法固定的情况，有一个人所共知的处理方法。
这个办法就是让一辆卡车直接开进堤坝崩塌的缺口之中，减缓水流带来的冲击，并为沙袋提供固定地点。
最好是再给卡车里装一些沙袋加大重量。
可是，这个办法虽好也非常适用于眼前的情况，但是，开车的那个人……
这才是真正让严义松犹豫的地方。
只是，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继续犹豫下去。
每多耽搁一秒钟，堤坝上的缺口就会扩大一分，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越往后拖想要堵住口子的难度越高！
“洪海江！”严义松突然扭头大吼道。
正扛着沙袋一边跑，一边指挥救援行动的洪海江立刻停下脚步应道：“到！”
“这里现在交给你来指挥，老子只有一个要求，给我坚持住，不要让缺口继续扩大！”
虽然身居高位，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严义松身体中属于军人的热血和担当却从未消失。
他要亲自开车去堵这个缺口！
撂下一句话后，也不等洪海江回答，严义松转身就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洪海江经过短暂的懵逼，回过神，看到严义松离开的方向，再想到他刚才说的话，立马反应过来主任想要做什么，脸色瞬间一变，想都不想就追了上去。
严义松毕竟已经年过半百，又长期坐在办公室，身体素质怎么可能比得上刚过三十岁正值壮年的洪海江呢。
三两步就被追了上来。
“主任，让我去吧！”洪海江伸手抓住严义松的胳膊，语气坚定道。
附近正在一起帮忙的其他救援队领导也都听到了二人刚才的对话，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围上来劝道：“对，首长，您是总指挥，这种事情还是让我们去吧！”
没错，这就是军人劝诫的方式。
四周一共围过来四五个领导，军衔最低的也是上尉，但却没有一个人说不要这么做……
只因他们是军人！
既然选择穿上军装，那么就要对得起这身衣服！
……
“快快快，沙袋还有没有，这边要顶不住了！”
堤坝缺口处，江辰刚扛着沙袋走到边上脚下的沙袋突然一沉，幸亏他反应够快，及时后退了一步。
没有时间害怕，江辰把肩膀上的沙袋丢进缺口中，加快速度就往回跑继续去扛沙袋。
回去的路上，江辰看到肩扛大校军衔的学校教导主任和他新兵营的营长洪海江，还有几位救援队领导正在说着什么。
洪海江脸色涨得通红，嘴里还在大声喊着话。
只是，周围实在太过嘈杂加上缺口处水流的轰隆声，江辰只能隐约听到一点点对话内容。
“主任……我比你……身体……如果……危险……我活下来的机会也更大！”
听到这里，江辰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更多声音传入耳中。
“不行！我是总指挥！是救援现场的第一负责人，怎么可能让手下的兵，代我去送死！”
说话间，严义松一挥手将面前几人的手臂扫开，然后，头也不回的朝营地方向跑去。
洪海江见实在劝不住，也不想继续再劝，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直接迈步超过前方的严义松，抢先一步朝着营地旁停放卡车的地方跑去，试图用这种方法来阻止他。
看到超过自己的洪海江，严义松脸色一变，脚下的步伐下意识加快几分，想要追上去。
奈何，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追得上呢。
“洪海江，老子命令你停下！”
“他娘的，战场抗命，信不信老子枪毙你！”
“洪海江！”
严义松想要命令洪海江停下来，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洪海江又怎么可能听他的。
“老洪！”
其他几个部队和消防队的领导反应过来之后，也都纷纷追了上去。
就这样，洪海江跑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严义松这个大校首长，再之后是几个部队和武警、消防上的领导。
一百米的距离并不远，跑起来也就十几秒的时间。
眼看着，洪海江已经跑到卡车旁边，拉开车门准备上去，就看他突然停下动作，扭过头又往旁边的营地跑去。
后面跟着的几人先是一滞，脚步下意识放缓。
不过，紧接着他们就反应了过来，也纷纷跟着朝边上营地内跑去。
他们当然不是害怕，更不是事到临头想要退缩。
而是……
想开车首先你TM得有车钥匙啊！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跟上来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救援队的领导，只是一个戴着学员军衔的士兵。
不是江辰，还能是谁！
——
时间回到一分钟之前。
江辰下意识放缓脚步，听清楚几位领导的对话之后。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面红耳赤的洪海江，再看着同样激动无比的严义松，以及周围几名军官，这一刻他的脑子很乱。
江辰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穿越者。
听着严义松和洪海江的对话，江辰脑海中下意识就浮现出前世曾经刷到一个视频。
一个战士开着军车冲进堤坝缺口……
下意识江辰就想，如果换成自己，他是否也有这样的勇气。
江辰犹豫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在梦境空间里“死”了那么多次，应该已经不怕死才对。
可是，当真正面临生死抉择时，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不怕死。
哪怕他在梦境空间中经历过无数次的死亡，也无法改变现实中对于死亡本能的恐惧。
自己是穿越者，还有梦境空间这么一个金手指。
只要他还活着，还没有死，那么他就可以一直变强，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多的技能，做更多的事情，帮助更多的人。
有着前世的记忆，他还可以让国家、军队少走很多弯路……
合成化、特战化、无人机、机器狼群……
他脑子里有无数关于未来的东西。
只要他不死，他还活着，加上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有爷爷的帮助，这些都可以更早更快的实现……
这一秒，江辰想了很多很多，也给他的胆怯和懦弱找了无数个理由。
他在心底劝自己，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只是一个学员，一个刚入伍一年的新兵而已，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呀……
只是……
江辰回头看着还在不停扩大的缺口，耳边水流的轰鸣声夹杂着士兵的呐喊以及洪海江几人的争执……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军装，看着从旁边飞驰而过扛着沙袋的战友，他们眼神之中有慌张，也有焦急，却唯独没有恐惧……
伸手轻轻抚摸着胸口那面由五颗金星组成鲜红的红旗，抬起手臂扭头再看向胳膊上的臂章，上面用金黄色的丝线绣着的七个大字。
军在后，人在前！
脑海中的声音和画面渐渐消失，江辰重新抬起头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可能老天爷让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还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身份，并送上主角标配的金手指，就是为了让他去部队，穿上这身军装，去守护胸前的红旗，去践行先辈的意志……
如此才不算愧对这身军装，愧对老天爷对自己的厚爱！
——
在侦察连的一年，江辰学会了很多技能。
其中，就包括车辆驾驶，以及如何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启动车辆。
目光迅速锁定距离最近的一辆卡车，江辰拉开车门翻身坐了上去。
对于这种军用卡车内部的线路和构造江辰非常熟悉，使用搭线启动的方式启动车辆，速度竟丝毫不比直接用钥匙点火慢上多少。
两根分别连接电瓶正负极和车辆启动电机的电线相互碰撞，冒出一缕细小的电火花，电流被接通启动电机开始运转，柴油通过喷嘴进入发动机然后被点燃……
嗡嗡嗡～
车辆启动成功！
松手刹，踩离合，挂挡，松离合，踩油门……
都说关键时候越不想发生什么，反而发生的概率就会越大。
自从离开部队，江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碰过车了，即便是在梦境空间里也一样。
毕竟，开车这玩意确实没什么好练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他去的也是司机班，没必要天天练习怎么开车。
所以，时隔多日，再次摸方向盘，江辰一脚油门下去，车辆不出意外的熄火了。
“靠！”
江辰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低头找到两根电线，重新开始打火。
“不要急，稳住，千万要稳住……”
再次打着火，江辰一边念叨着，一边开始重新操作车辆。
挂挡，慢慢松开离合，等车辆动起来之后，再踩油门……
卡车缓缓开动，江辰打着方向盘，朝大坝的方向开去，等速度稍微提起来一些之后，踩离合，换上二挡，再加油门，车速瞬间提了起来。
另一边，洪海江等人找到车钥匙刚从营地内跑出来，就看到一辆军卡已经朝着水坝的方向驶去。
“是谁，谁在车上？！”洪海江握紧手里的车钥匙，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
部队救援队的赵利民，消防队的队长，武警的队长，还有严义松这个总指挥……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都在这里。
那么开车的人是谁？！
就在洪海江愣神的时候，其他人也都追了上来，看到那辆已经启动并朝着水坝方向驶去的卡车，他们做出与洪海江一样的动作。
“追！”
最后还是洪海江反应过来，率先朝那辆已经开出去的卡车追了过去。
从营地通往水坝的路并不平坦，堤坝上面更是堆满了沙袋，四周还有扛着沙袋来回奔波的士兵。
虽然，看到卡车朝这边驶来，很多人都下意识让开了位置，但江辰依旧无法开的太快。
将驾驶位上的玻璃摇下来，江辰一边驾驶车辆一边朝外面喊道：“都别愣着，把车厢的帆布扯了，还有你们手上的沙袋都给老子丢到车厢里！”
有些士兵猜到江辰想要干什么，他们第一时间上去帮忙。
剩余士兵看到其他人都按照江辰的吩咐开始行动，也都纷纷跟照做。
洪海江远远看着这一幕，脚下的速度不由又加快了几分。
在车辆距离堤坝缺口大概还剩最后五十米距离的时候，洪海江终于从后面追了上来。
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江辰。
“江辰，你想干什么？！你给老子下来！听到没有！”
江辰正在全神贯注的驾驶车辆，听到洪海江的声音，他只是微微扭过头咧嘴露出一个笑容。
“营长，你说过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你是军人，我也是军人，保家卫国同样也是我的职责！
还有，你刚才的话跟咱们主任说的话，我也听到了！
我比你更年轻，体能更充沛，遇到危险活下来的机率也比你更大！”
听着江辰的话，洪海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江辰刚才说的，正是他之前亲口对严义松说的话……
看着车辆距离堤坝缺口越来越近，洪海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江辰。
他缓缓停下脚步，冲着卡车的方向大声吼道：“江辰！你给老子听着！
老子还想着要挖你去我的专业！
所以，你可一定要给老子活着回来！
等回去，老子请你喝酒，亲自去给你请功！”
“谢谢营长，请功的话一定记得给我请个一等功啊！
二等功和三等功的勋章，我都有了！
现在就差一枚一等功了！”
在卡车行驶到距离堤坝缺口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时，江辰打开车门，一边驾驶车辆继续前进的同时，嘴里还不忘喊道。
“呵呵，你小子还想要一等功，想屁吃！一个二等功顶天了！”
洪海江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但江辰却已经没有精力接话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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