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王节的布局
黎阳城。
大牢之中。
王节犹如死狗一般被狱卒拖进牢房之内。
齐显看着奄奄一息的王节，忍不住道：“何必呢？”
见王节沉默不语，齐显沉声道：“你明知道，小打小闹不会有任何意义，谢述也远非我的对手，只要我出马，谢述那数千骑兵，覆手可破。
退一万步，就算谢述侥幸赢了我，主公只需固守待援，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严宽的两万精兵正在回赶，别忘了冯无名和陈、宋二人正在边关和西蜀对峙，他们手中也有五万精兵。
一旦让他们知道写书反叛，必将回援，届时谢述将会成为无根之木，必死无疑。
王节，你在害他，更害了自己。”
面对齐显的质问，王节笑了，笑得格外凄凉，透着戏谑。
笑声断断续续，尤为渗人。
“齐显，你莫是忘了，是姜小姐将你从贫民窟里救出来的，若非如此，你还是一个受人欺辱的奴隶！
整个黎阳，有多少人受了姜小姐的恩惠？又有多少人，因为姜家的血泪方才得以存活？
这些，你都忘了吗？”
齐显缓缓道：“姜小姐对黎阳有功不假，但也并非只有她和姜家对黎阳有功，你我，陈、宋，包括李朽，哪个对黎阳没有功绩？”
王节：“李兰杀了姜小姐，谢朗天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一切，但他却默许了！他难道就不该死吗？”
齐显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王节，姜小姐的梦想就是黎阳百姓安康，你又何苦违逆姜小姐的梦想，再起刀兵？”
王节：“齐显，世人都知我是缺虎，你跟我讲道德、大义，没有意义。
我只知道，我的命是姜小姐给的，若无姜小姐，我早就死在贼窟里了！
如今，我只想给姜小姐报仇，为此，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齐显低叹一声。
拂袖而去。
离开前，他沉声道：“我会奏请主公，尽量保全谢述的性命。”
王节冷笑：“就凭你这条乖乖听话的狗？”
齐显：“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不能再死人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王节艰难撑着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喃喃道：“做好决定了吗？”
黑暗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林家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什么？”
王节：“林家能活。”
“林家现在也不会死。”
王节：“你是指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一辈子？这也叫活着？”
“……”
沉默片刻后，只听到黑暗中传来枷锁落地的声音。
披头散发的林巧儿走出。
此刻的她和曾经的那个林巧儿相差甚远。
少了分青涩。
眼中多了份深不见底的狠辣。
数月的牢狱之灾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
林家对谢朗天忠心耿耿，却因为一件小事，一朝覆灭。
林家不甘心。
林巧儿也不会甘心。
黎阳世家，也会心生惶恐。
“何时行动？”
王节：“不出意料的话，谢述如今已经夺了天狼关，正朝黎阳城而来，谢朗天必会派出齐显，等齐显出了城，便是动手之时。”
“你就对谢述那么有信心？”
王节：“你太高看齐显了，有夏侯杰在，齐显翻不起浪。人人都叫他人屠，这么多年过去，他还真把自己当人屠了。”
“占了黎阳城又如何？冯无名的大军绝不会冷眼旁观。”
王节看了林巧儿一眼，发现这个女人似乎聪明了许多，也谨慎了许多：“冯无名的大军回不来。”
林巧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姜家挡得住他们？”
王节笑得格外缺德：“不只有姜家，还有西蜀，风雨楼自以为尽在掌握，却不知他们，亦在我的棋盘之中。
这一战，谢朗天会败，李家会败，西蜀会败，甚至清河也会败。
齐显前半生被杀戮所累，不想再起杀孽，可殊不知这世间万千事，唯有以杀可止杀。”
林巧儿沉默了。
王节的话，她听不懂，想不通，便不听也不想了。
她只知道，自己如今，该出去为林家报仇。
临走之前，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不走吗？”
王节笑道：“我若不死，谢朗天就有可能活，西蜀也会存得一线生机，谢述也不会狠下心来整顿黎阳。
我早就该死了，苟且偷生了十八载，终于盼到了今天，岂有独活之理？
谢述心中有大业，有野望，但可惜他的心太软，恶人当不成，善人也做不了，全是破绽。
我唯有一死，方可成全他。”
林巧儿依旧听不懂，也不知道王节的死活和他说的那些话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肃然一拜。
“林家，谢先生救命之恩。”
“救你的不是我，是谢述。”王节摆了摆手。
林巧儿默然离开。
而就在她走后没多久，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不期而至。
为首的，竟然是风雨楼主。
“王节，你当真不愿效忠齐王？”
“西南一地，已尽入彀中，还请齐王自取，我累了，劳请楼主阁下行个方便。”
风雨楼主轻叹一声，眼中泛起一抹敬意。
这样的人，太过恐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就连自己都可以入局，只为胜天半子。
若是不能为齐王所用，只能请他赴死，永除后患。
刀锋划过胸膛，王节气息全无。
一代谋士，河阳缺虎，就此退场。
风雨楼主喃喃道：“谢述确实不凡，怪不得你会为他效死，但你怎么也想不到，我已经在他身边插下了一根“针”。
王节，西南之地，齐王要，黎阳，齐王也要。
纵使你谋划滔天，最终也不过为齐王殿下做嫁衣。”
他最后看了一眼王节的尸体，确定他死透了之后，转身离去。
黎阳，还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他岂能错过。
……
齐显整备军队，连夜出发。
浩荡的铁甲长戈让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目睹齐显出城，林巧儿回到林家，看着已经沦为废墟的林家大院，往事涌上心头。
心中浮现出对谢述的愧疚，以及对谢朗天和谢贤的痛恨。
她亲手点燃了房屋。
烈火燃天。
似要焚尽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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