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瓶竹马（完）
有一天，慎温文在翻看他们第一本情侣记录本。
那粉粉嫩嫩的笔记本内里已经有些泛黄了，带着岁月的痕迹，在慎温文记不起的岁月里，他翻看过千万遍。
而这一次，他又一次翻开了那本厚厚的、写满了的记录本。
他指尖在某页停顿，眸子落到某些字眼上，若有所思。
‘拴在家里………乐乐…红项圈…金脚链……’
三十岁的慎温文推了推眼镜，从前年少的轻狂张扬尽数收敛，他越发稳重成熟。因他的眉眼上挑，平时总会显得有攻击性，于是他平时总会戴一副眼镜修饰一下。
慎温文打开购物软件，精挑细选了一番，下单了什么。
于是在某一天，白茶倚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综艺时，慎温文抱着一箱快递进门。
白茶好奇的问，“买的什么？”
慎温文的物欲其实挺低的，一般家里的快递基本都是白茶的。
不巧的是，这次的慎温文是又刷新过的慎温文。
他摇摇头，“不知道，上周的慎温文买的，标签里说是给我的，让我偷偷给你个惊喜。”
白茶兴致勃勃的暂停了综艺，跑过来看，“啧，你这是偷偷？”
她好奇的给慎温文递快递刀，“拆开看看呗。”
慎温文接过小刀割开快递盒。
红项圈、金色脚链露了出来。
一封电子版打印的信露了出来。
慎温文拿过来拆开，整个人定在那里。
白茶好奇的探头，只见上面写道，‘就把我像乐乐一样拴在家里吧——慎’
白茶搂住定格的恋人，她的恋人看起来越发沉稳成熟，面容成熟的好像是那种在床上能边面不改色说骚话边狠狠……的人却因周期性遗忘依旧青涩纯情，白茶仰头去看，他的耳尖早已泛粉。
白茶拨弄他柔软温热的耳朵轻笑，宽容的给了青涩的恋人反悔的机会。
她修长的指勾起金脚链一角，脚链簌簌的响，金色的链条缠绕她白皙的指，她好商量的说，“要拒绝吗？反正是上周的慎温文的请求。”
慎温文却主动的弯腰亲吻她额头，他声音微不可闻，“那都是我。”
总是说着上周慎温文不是他的人却主动承认那都是他，是他某种臣服的暗示。
于是慎温文那天只穿着衬衫，被人几乎扒开一排扣子，反手绑在床头。
他们疯玩了一天。
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的记录本上贴了好几页附着的不好描述的相片。
在办公室工作时，休息的时间，慎温文一本正经的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开开始记录。
而笔记本的第一页，‘夫妻记录本——白茶and慎温文’……
……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两人变成了老年夫妻。
慎温文的记忆越发差劲了，甚至还有了阿尔兹海默症的前兆。
为此，白茶很担心他。
她特意买了个定制的绳，出去的时候就系在他腕上，怕他走丢。
所幸这人始终还记得媳妇，乖乖的跟着她也不反抗。
附近的人都笑他们是对奇怪的夫妻，小老太太每天牵个绳遛小老头。
老了的两人脾气都很温和，并不生气。
有人打趣慎温文，小老太太牵狗呢，他怎么不跑，多没面子啊。
被人打趣的老年版的慎温文还会看似埋怨实则隐隐骄傲（？）的说，“我给这人当了一辈子的狗了，早就跑不掉了。”
……
是白茶先离开的。
她在早几天就有了预感，两人没儿没女，不过有钱，她用金钱给以后的慎温文堆叠出一条很舒服的路。
然后，她平静的在某个周一离开。
再睁眼的慎温文看到的就是睡的平静安详的白茶。
明明记忆空白，他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心脏却骤停了一瞬。
他仿佛忘了呼吸，他枯如老树的手颤抖的伸向那人鼻息。
‘噗通’一声，小老头踉跄的倒地。
混乱碎片状的记忆挤在大脑里，脑袋很痛，隐隐有些什么片段飘过脑海。
过去六十几年消失的捞都捞不起来的记忆像是泄洪一般冲向他脑海，碎的不成样子的片段每一个里都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
生气忍不住瞪他的、灿烂对他笑着的、柔和的宽慰他的、冷脸揍他的……
历经一生，从前他执着又放下落入大海里的珍珠全部被一网捞了上来。
慎温文看着闭着眼格外安详的人忍不住温柔的笑，他缱绻的唤，“茶茶……”
他笑的很温柔，眼里却泛着泪花，水光反射灯光，他浑浊的眼睛里又落满了碎光，他笑的一如少年时还不明感情却总会看见冤家青梅时不自觉扬起笑的模样。
始终青涩，始终笨拙，仿佛青涩的带着浓浓果香的水果。
他的手机响了，他平静的接起电话。
是白茶安排的照顾他的人快到了。
慎温文却在人话落后平静的说，“不用照顾我了，把我们两个埋在一起吧。”
他没等那边惊讶的反应就挂了电话。
他掏出那些厚厚的记录本，他们已经记了大概有十几个本子了。
从前的他总是喜欢翻看数遍，这像是属于他们之间记忆的储备库一样。
慎温文缓缓将它们放在一个铁盆里，淡淡的扔了根划着的火柴。
火舌舔舐过往岁月，文字湮灭，那些时光却并没有化成无足轻重的灰烬。
慎温文又缓缓找出了那根白茶常用的绳子，一端系在白茶手腕，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他将绳子系了个死结，轻轻扯了扯，他还不放心，又打了个死结。
随后他倚在床边，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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