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下雨了，杀人否（下）
乌云遮月，被暴雨寒风吹袭的身体早已麻木，此时却感到一丝火热。
不存在任何的语言交流，就算是肢体指示也没有，二人前后相差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
脚步踏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在这泠泠雨夜中轰然扩散。
那狙击手刚将目光从瞄准镜中移出，便看到一团黑影从天而降，根本不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便被压在身下，膝盖用力顶住了后心。
在狙击手被赵客制住的下一刻，李石便将满是污垢的水泥鞋踹进了他的嘴中，防止他像刚刚那冒牌车长一样服毒自尽，只听到呜呜呜的声音。
李石弯腰拍了拍他冰冷湿润的脸颊，说道：“别怪我，我这是在救你好不好，哎，不要咬，你属狗的啊。”李石用力将脚抽出来，把鞋留在了他嘴里，还不忘使劲往里塞了塞。
赵客罕见地没有紧绷着那张冰山脸，轻松地笑了起来。
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轻松，毕竟狙击手不是格斗师，只要能够近身，便是他的死骑。
李石用手用力捋了捋头发，将雨水哗哗的甩下，不知不觉雨势已经小了下来，想必马上就要停了。
赵客便和李石一人押着一边将这狙击手带向列车，不时地还要捅一捅李石的那只鞋，防止掉下来，那狙击手的身体几次发力想要逃脱，可惜李石和赵客的臂膀宛如铁铸，三番五次下来没有动摇分毫，只得恨恨作罢。
地面很冰，但好在李石的那只脚早已麻木，没有任何感觉，只不过偶尔凸起的石籽倒是硌得厉害。
押着一个人，自然走不了太快，等到三人来到列车前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白小黑看到二人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赵客将狙击手按在地上，猛地将李石的鞋从他嘴中拽了出来，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整只手手探了进去。
狙击手睁大着眼睛呜呜叫着，赵客面有冷色，手在他嘴中摸索片刻后取出了一颗厚明胶制胶囊，胶囊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赵客将胶囊交给白小黑，说道：“装起来，带回家里。”
李石疑惑道：“警方马上就要来了，为何不交给他们？”
赵客说道：“相比于警方，我更相信军方的办事速度和效率。”说完后，手中暗自发力，只听到咔嚓两声，那狙击手猛然大吼一声，两条手臂无力的垂在腰侧。
赵客仿佛没有听到他的痛呼，下一刻抬脚照着他的脚腕便踏了下去。
狙击手身体一个激灵，向前一扑趴在地上浑身战栗，嘴中不停地问候赵客的亲戚。
赵客捡起李石的鞋，重新将它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在车厢内找来湿巾仔细将沾满唾液的手擦干净。
李石呆滞地看完赵客的所作所为，心中替这可怜的狙击手默哀了三秒钟。找个绳子就可以将他捆住，何必断了他的手腕脚腕，想来赵客心里也是极为不爽的吧。
赵客在擦干净手后，旁若无人地将身上这套沾满雨水和血迹的衣服褪下，露出了修长有力的躯体，拿起毛巾开始擦拭身上的雨水。擦完后，将湿透的衣服拿起，轮了一个半圆，用力一甩，衣服里的水像一块块石头，敲打在地面上。虽然不能完全干透，但那也比像穿了一身水衣好多了。
李石和白小黑见状才想起这回事来，虽然夏日，但这刚刚下完雨的夜晚，凉风阵阵，若穿着这一身湿衣服过夜，就算是修了浩然气，明日少不了几个喷嚏吧。
李石照猫画虎地将衣服甩了甩，不禁感叹到，现在自己完全可以替代甩干桶了。
在帮白小黑收拾了收拾他的衣服后，李石一拍额头，看向角落里裹着薄毯沉沉昏睡着的李小鱼。细致如赵客一把拉住了茫然的白小黑，另一只手拖着狙击手，走去了另一个车厢。
李石将车厢门紧紧关上，可是温度仅仅上升了一小点。李石伸手摇了摇李小鱼，李小鱼只迷迷糊糊地喃喃了两句，便不再有任何反应。无奈，李石起身拿了一条毛巾，开始擦拭李小鱼的头发，脖颈，脸颊。
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她是我妹她是我妹后，李石满怀着犯罪感将薄毯轻轻掀开一角。
一股热流带着湿气从薄毯下冒出，李石盯着车厢顶手忙脚乱地将李小鱼的衣服解下抽了出来。在来来回回甩了好几遍后，李石才罢手。
将薄毯当毛巾，像擦棍子一样往李小鱼身上搓来搓去，感觉差不多后，李石默念着清心四字经开始给她穿衣服。
李小鱼的皮肤很白，现在因为李石粗暴的举动而变得粉红粉红的，偶尔还有几滴残留的水滴滑落，被李石轻轻擦去。好在李小鱼今日穿得是一件颇为宽松的短袖衬衫，在目不斜视地系上扣子后，李石将那几层薄毯翻了一个面，重新将她裹了起来。
抬头看表，已然凌晨三点，李石头脑却清醒无比，没有半点睡意，想来今夜，只有这条傻鱼过得最为安稳。
另一个车厢内的赵客盘腿调息，被JS狙击打的那一枪造成的伤口因为刚刚的突袭，大量的活动，雨水的浸泡，已经开始裂开，流出血液。
白小黑在端详着那把JS狙击枪，虽然他现在也是一名还未毕业便入伍的军人，但对于这种千米之外取人性命的危险武器，白小黑还真没接触过。
就这样，在被断了四肢的狙击手呜呜呜的痛哼之中，天色已经蒙蒙亮，凌晨四点，疾驰而来的不仅有轨道局的车辆，还有警车。
在赵客出示证件后，众人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大佬是如何的不能得罪。进入车厢后，一干警察胆战心惊地看完冰凉的十六具尸体，才认识到这是一次多么残暴的暗杀行动。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两死一残，警察干咽了一口唾沫，想到，就算没有那层身份，这位小爷也是得罪不起的人呐。
情况很简单，但是偏偏又复杂得紧。杀手从何而来，为何要袭击赵客，背后是谁在指使？这些个问题，无论哪一个都让人头痛无比。
可偏生这犯人嘴巴紧得跟粘了胶水似的，任凭警方如何威逼利诱，撬动不得半分。
而赵客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没有对警方施加任何压力，原本打算当日离开，却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一天。
某条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鱼躺在床上合着眼一口一口喝着李石小心翼翼喂到嘴边的药汤。
“死老哥，好苦啊，不要喝了。”李小鱼没喝两口就蹙眉撇头道。
“啊，张嘴，听话。”
李小鱼没好气地张开一个小口，就被李石塞进了一颗圆圆的东西，本来是硬硬的，到嘴里后立刻变得若融若化，根本不用牙齿咬合，在舌头的搅动下，便化成一股甜蜜的热流渡入咽喉中，嘴中药汤的苦涩瞬间一扫而空。
“啊——”李小鱼张着大嘴，却被李石灌下一勺愈发苦涩的药汤。
李小鱼瞪大了眼睛，一扫便找到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用锡纸包裹着的圆形打乳糖饯。
结果便是，一桌子的锡纸片儿，碗里却还剩着一大半。
就在李石想着如何哄着她把剩下的喝完，李小鱼便惊叫道：“我的衣服！”
做贼心虚的李石连忙看去，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晚上给她穿衣服时因为没有去看，只凭感觉给系的扣子，所以根本没发觉，最上面的两个带子全系到了一个纽扣上，李小鱼现在半起着身子，自然立刻感受到了异样。
就在李石打算尿遁之时，当当当的敲门声响起，李石赶紧起身去看。
门外是一个穿戴整洁的服务员，手中提着一个大盒子，李石便知道了是几个小时前订的衣服，心中暗暗赞了一声送来的时间点。
因为不知道尺寸，所以李石便把所有型号的内衣都买了下来，因为刚刚下完雨，天气凉爽，便给她买了一身长袖长裤运动衣。因为李石在购买的时候发现女性衣物需要的数据太多了，至少三围他是不清楚的，所以只好买了男女通用的运动衣。
在把盒子丢下后，李石连忙溜了出去，省的李小鱼再质问刚刚那件事。
大厅里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李石饶有兴趣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下去。
隐去了赵客李石等人的名字，只说有恐怖分子袭击了京八高铁，十余人丧命，在警方围捕下，两人死亡，一人生擒，恐怖分子的目的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看到这里，李石不由得笑了笑，没有起身离开，而是交叉起了双手。
这帮杀手选择的时间太过蹊跷了。赵客在游唐那种偏僻小镇呆了那么长时间，就算在食物中下毒来杀死赵客都多得是机会，为何要选择离京都不远的荒野郊区。还有，这些杀手是如何知晓赵客要乘坐京八高铁呢，京都和八区之间的飞机航班那么多，他们怎知赵客不是乘飞机而是坐高铁。还有一个问题，杀手为何要将列车上那十六人一并杀死，当时的他们全部昏迷，已经不具有任何威胁，何必多此一举。
一团团疑云环绕在李石四周，最后只得叹上一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过让那些杀手意料不到的是，这池鱼，拥有着改变结局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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