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怕的平静
下午，叶子枫自然也没去开会，依然是躺椅上摆烂。
他的身体看着是摆烂，但是脑子却一直在旋转。
仕途这条路，如果只是当个小官，书记镇长甚至副县长、副区长之类，早一天晚一天倒也无所谓。
但是想走上的更远一点，那就必须起步早。
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毕竟，现在干部的提拔是有条件限制的，不像封建王朝时期，一个事办漂亮了，龙心大悦，直接给个二品、三品的。
镇上有苗翠花和刘红军把持着，这几年他出头的希望是没有了。
现在即便他跪着去求苗翠花，也只能换来屈辱和讥讽。
苗翠花会更拿他当人看的。
站着生，还是跪着死，这都用不到做选择。
他想到了江若雪，心里安定了一点，等她老公白小天吧，让她给自己挪个位置。
这时，收音机传来了几则某地H5N1亚型禽流感致人死亡的报道。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镇上的养殖户，要不要通知一下，提醒他们加强一下疫病防控。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他一个编外兽医站长该负责的，估计省市区业务部门早就频繁地开始开会、下文件、提要求了。
傍晚的时候，叶子枫在躺椅上眯着了，醒来已经7点多了，他起身出门，一边锁门，一边寻思着晚上去吃点啥。
以前，每天都有村干部请他吃饭，根本不用考虑吃什么，现在倒好，等到晚上十点，也没个约吃饭的电话。
刚锁了门，手机突然响了，叶子枫一愣，难道真有请客的？
“叶主任，镇上开紧急会议，二楼会议室，请你马上来！”
电话里小周的声音很急。
“什么事？”
“主任，紧急会议，请你快点来，我还要通知别人。”
小周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叶子枫眯着眼思索了一会，难道苗翠花和刘红军忙完了，现在腾出手来准备收拾自己了？
二里路，叶子枫也没骑自行车，晃晃悠悠向镇政府走去。
说来奇怪，也没人打电话催他。
来到镇政府，远远就看见二楼和三楼灯火通明。
什么日子？怎么都这么敬业？
一般这个点不应该在饭店吗？
叶子枫晃晃悠悠穿过院子，进了办公楼，来到二楼的时候，他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这种安静，在他来的两年半里几乎没遇到过。
即便是晚上12点，也总有值班人员在打牌喧闹的声音。
他往会议室方向走，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对着墙，抹了一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整了整衣服，转身准备进会议室。
叶子枫不用第二眼，就知道是高芳。
他遇到高芳的第二次，是当时有人在干渠里洗澡淹死了。
家属一直闹，说农林局没有在干渠旁设置禁止洗澡的警示牌，属于工作疏失造成人员伤亡，要求农林局赔偿并处理相关责任人。
那时就是高芳来和家属见面，她被家属围在屋里，手指点着鼻子，吐沫都喷到了脸上。
高芳努力的微笑，实在忍不住了，就像刚才那样，出来找个角落，对着墙抹把泪，调整一下情绪，进去继续微笑。
那时的叶子枫自然是站在村民一边，能给辖区内的居民弄点好处也是本分。
不过后来，他见家属太过分，将他们轰了出去，他代表家属跟高芳谈。
尽管最后还是讹了农林局不少钱，但高芳还是很感激他的，起码少受了很多谩骂。
而且叶子枫还教她回去怎么跟领导说。
“高芳！”
叶子枫轻声喊了一句，他清楚，高芳又遇到困难了。
如果是以前，高芳见了他就跟见了救星一样，一脸欣喜的就跑过来了。
但是今天，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转头进了会议室。
叶子枫也跟着悄悄地走了进去。
会议桌的对面一排，坐着六七个人，都神色凝重。
中间坐着一个女人，带着一副浅色镜框的眼镜，面沉似水，一语不发。
“楚荷？”
叶子枫的心猛地一跳。
镇上的领导，苗翠花、刘红军还有两位副镇长以及农委主任都坐在楚荷的对面。
镇上的一般人员，则都坐在了苗翠花后面靠墙的那排椅子上。
叶子枫没有坐过去，在这边太容易被楚荷看到了，他低着头走过去，坐在了楚荷和高芳那排后面靠墙的椅子上。
会议室里很安静，感觉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叶子枫以前有个习惯，区里领导有关的行程和报道，他都会扫一眼。
现在去了兽医站，真的是懈怠了，连区里换了领导都不知道。
他看到坐在副区长周亮都坐在一边，心里就猜到楚荷应该是新来的书记了。
这么大的官吗？
叶子枫飞速的在脑子里回忆着那晚有没有不妥当的行为，考虑了一遍，不妥当的太多了。
早知道她是新来的区委书记，该好好表现一下啊！
楚荷终于开口了：“如果是在县里，这点事恐怕都惊动不了副区长，你们倒好，让我这个书记亲自来了！这就是咱们省会的干部吗？”
会场上的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楚荷又说道：“刚才高芳局长谈了意见了，说了很多规定和处置办法，你们镇上的意见呢？”
苗翠花和刘红军互相望了一眼，都盼着对方回答。
刚才高芳被楚荷一顿猛批，差点当场掉泪。
他俩都清楚楚荷书记对高芳的意见非常反感，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逞英雄。
毕竟，省里市里都反复强调了，迟报瞒报谎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楚荷看了看俩人，冷冷地说道：“你俩都说说。”
苗翠花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们按照区里的指示办。”
楚荷的脸更加阴沉，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想起区里了？”
周亮给刘红军使了个眼色，想提醒他正是表现的好机会，让他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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