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从村里到北俞的距离是4300公里,从村里辗转到车站,进了城再去赶飞机就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下了大雨,山路看不清又难走,直升机落在了村后山头的空旷平地,准备直飞北俞。
按照剧组的拍摄进度预计是要在当地村里过年,即便剧组放了假,每天也有巨大的开销跟着一起消耗,每天组里一百多号人,大几十万往外扔着。
温漫回北俞的心急切,后面还有很重的戏份,这时候离组无疑是在耽误剧组的进程。
温漫攥着风铃兰站在瓦棚下,眼看着闻彦川顶着大雨进了屋。
跟导演请假这件事,她张不开嘴,不知道怎么说,导演这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闻彦川拍了拍她的头,只说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由他去说。
闻彦川进去不到十分钟,风铃兰的叶子都快被温漫扯坏了,制片跟在身后撑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出来替闻彦川支着,还不忘叮嘱一句:“这雨下的太大了,山路不好走,等雨小一些再让当地人开车送你们出去吧。”
他把伞交给闻彦川,远远地抬手对温漫打了声招呼,又跟着进了屋。
闻彦川迎着雨走出来,将温漫手里的风铃兰解救出来,轻轻抖了抖花枝:“秦昼他们已经在直升机上了,导演给你放了年假,你现在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那束风铃兰被一起带上了直升机,温漫小心翼翼地抱着,一路上都紧抓着闻彦川的袖口,时不时还要问一句。
“我舅舅躺了那么久,会不会有什么并发症?”
闻彦川抬手将她揽入怀里,大手包裹住她纤细的手,轻轻揉捏:“要等陆老到了北俞看到你舅舅的情况才好下决定,并发症是一定会有的,不过不用担心。”
温漫的长睫颤了颤,缩在他的怀里轻轻倚靠着,将手里的风铃兰抓的更紧了些。
“我在网上看过很多资料,说是植物人苏醒以后会出现偏身感知障碍,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
闻彦川垂眸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担心又低落的模样,抬起她的手用干枯了的风铃兰花苞轻轻拨弄着她下巴上的软肉。温漫吃痒,嘴角挂起一抹笑,闪躲开来。
“别闹。”
温漫眯着眼睛微微侧开了头。
男人调整着姿势,将她好好裹在怀中:“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舅舅可以苏醒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陆老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解决这些问题。你知道我不敢笃定的给你希望,我更担心最后的结果会伤害到你,我们就抱有平常心的去看待,好不好?”
温漫靠着他,寻了个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她抬起手摸着闻彦川的下巴,顺着他的下颌线一路摩挲到后颈,指尖刮蹭着他后颈的硬刺。
“他能醒过来就已经很好了,我该知足了。”
闻彦川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手贴着她的脸,从额头一路吻下。
“怎么会知足,你还没有成为我的闻太太。”
直升机落地北俞的时候,地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北俞的深冬寒冷,秦昼几乎要受不住,从下了飞机就开始打哆嗦。
赵婶穿着一身粉棉袄在楼下站着等,脖子上围了那条大红色围巾。闻彦川拥着温漫走过来时,一眼就盯上了那条围巾,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秦昼,这才明白秦昼说的‘北方中老年广场舞同款’是什么意思。
楼道里漆黑狭窄,声控灯长年失修,时不时地闪烁即系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温漫站在楼梯拐角处半天没动,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沁出了一层汗。
赵婶正接着秦昼手里的行李搬进屋里,没注意躲在黑暗处的温漫。
闻彦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腰,放轻了声音:“担心什么,在飞机上不是已经想开了吗?”
温漫低着头没有回应,闻彦川注意到她藏在口袋中的小动作。他将她的手从里抽出,一点点擦去她掌心温热的汗,白嫩的手心处多了几个月牙形的凹陷。
光线太黑,闻彦川看不太清,摸着却有些凹凸不平。
“哥哥,我觉得或许我的承受能力并没有那么好,从他躺在那里我就希望他能醒过来,觉得醒过来就好。可现在他真的醒了,我却在期盼他和以前一样健康,我知道这不可能……我想了很多种我舅舅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直到站在这里,我还是不敢去接受,不敢面对。”
手里的风铃兰一直被她攥在手里从未放下,从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到现在垂在身侧,耷拉着没有了劲头。
闻彦川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拥在怀里:“你总是想的太多,总是在没有见到结果前就变得患得患失,你只要再走几步就可以见到你舅舅,怎么就不敢自己亲眼去看看?”
“我害怕,”温漫看着他,伸手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你带我一起去看,不管怎么样,你都陪着我好不好?”
他扣着她的头,在额头上轻轻一吻,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往楼梯上走。
“不用怕,以后的每一步我都可以牵着你的手陪你走,但你要自己学会勇敢,你是公主,连荆棘丛都敢一个人闯,还怕什么?”
楼梯只有十几节,楼道内一片漆黑,闻彦川的声音沉稳。门内透出的光亮照在每一步台阶上,温漫每走一步,心就愈发平静安稳。
脚步刚顿下,门里就传来一道声音,话说的还不太利索,语气有些急躁,像是在耍小性子。
“不见,就不见,那小子把我小闺女都拐走了,我见什么!”
只一句,温漫就红了眼。
是温平昌的声音。
张凤皱着眉头耐心劝着:“你听话,你能醒过来人家帮了不少忙,人都来了你闹什么脾气?”
温平昌坐在轮椅上,张着嘴使了半天劲,才把一句话说利索:“那我现在就躺回去继续睡,你让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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