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金玉院。
许燃和青辰正帮苏央处理身上的血污。
何氏自苏央回来后,便一直守在他身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好像稍微不注意,这个好不容易挽回来的小儿子又扎翅飞跑了。
她现在经过治疗,病情好转许多,虽还是不能走路,但手脚有了力气,也能坐起来了,说话也比以前利索许多,可以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了。
此时见苏央满身污血,心疼万分,也上前帮忙,拿湿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揩去苏央脸上的污秽。
青辰和许燃则拿来剪刀,将他身上的血衣剪开来。
他身上的血太多了,衣裳都被染红了,这会儿半干了,硬硬的干结在一处,有的还粘在皮肤上。
许是剪衣时触动了伤口,苏央闷哼一声醒过来。
“央儿?!”何氏又惊又喜,“你可算醒了!”
“母亲?!”苏央呆呆看着她,目光在四周逡巡了片刻,喃喃问:“我……我回来了?”
“嗯嗯!”何氏用力点头,眼泪啪嗒嗒的往下掉,“你姐姐把你接回金玉院了!你的伤口还疼吗?你饿吗?要不要吃饭?你渴不渴?小桃,快倒杯水给央儿!”
小桃应了一声,就要去倒,被苏凉阻止:“他刚动过手术,暂时还不能喝水!实在渴得难受的话,就含一点在嘴里润一润!”
“我不渴!”苏央摇头,怯生生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又觉窘迫,缩头畏脑不吭声,活脱脱一幅鹌鹑模样。
苏凉伸指轻戳了他一下,笑骂:“这会儿怎么又怂了?把苏锦儿戳成筛子时,不是挺英雄的?还有那挥刀自戕的劲儿,不也是挺足的?对自己都下这么狠的手,苏央,你可以呀!”
“我……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苏央扭过头,泪水潸然而下。
“你这傻孩子,我们是你的亲人啊!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何氏抱着他,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都怪母亲,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凌辱和煎熬!央儿,母亲如此蠢笨无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姐姐和你兄长!我都不配做你们的母亲!”
“母亲莫要这么说!”苏央含泪摇头,“是孩儿对不起母亲才对!孩儿太懦弱了,明知母亲瘫痪在床,知道兄长被冤入狱,知道姐姐受尽欺辱,却什么都没做,还帮着苏锦儿他们来欺侮你们!孩儿简直猪狗不如!”
母子俩抱头痛哭,苏凉看得眸内泛酸,轻咳一声道:“行了行了,不要再哭了!母亲你稳一稳,他现在刚动过手术,情绪不能太激动!”
说完看向青辰和许燃,“你们两个别停,赶紧把他这身血衣换下来,可臭死人了!”
两人点头,继续剪衣裳。
苏凉不方便再在屋子里,便推着何氏走出去。
这边才刚迈出门槛,就听里头的苏央“啊”地一声惊呼:“别碰我后背!许燃你出去,青辰一个人就可以了!”
“哎哟,小公子莫不是害羞了吧?”许燃笑劝道,“咱们都是男人,不用怕的!”
“不!你出去!”苏央固执拒绝,“青辰,快让他出去!”
苏凉闻言皱眉,不明白苏央为什么忽然这样,正想着要不要进去问个究竟,就听青辰的声音响起来:“小公子,你现在不是在江氏那边,是在夫人和殿下这边,不必再……”
“你别说了!”苏央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许大哥,求你了,你出去吧!”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许燃也不好强来,只得点点头,一脸莫名的走出来。
“他怎么了?”苏凉压低声音问。
许燃摊手:“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看那样子,就好像他背上有什么东西,羞于叫人瞧见似的!”
说完又低叹:“小公子真是可怜!那身上到处都是伤,没几块好肉!他在江氏手底,不知吃了多少苦呢!”
何氏一听这话,瞬间又坐不住了:“阿凉,我们快进去瞧瞧吧!”
苏凉点头,推她重返内寝。
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一阵手忙脚乱,等她们进去时,苏央的身上已经盖了一条薄毯。
他缩在毯子里,看向苏凉的眼神不断躲闪着,似是刻意在回避她。
青辰那边也是目光闪烁,极不自然。
很明显,这两人有事瞒着他们!
“母亲,姐姐,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苏央结结巴巴道,“我还没擦洗好,要不,你们先出……”
话未说完,便被何氏打断:“央儿,你的后背怎么了?为何不敢让许燃看?”
“没怎么!”苏央慌慌摇头,语无伦次道:“就是我……青辰伺候惯了,我不习惯别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将毯子往上拽了又拽,将自己整个人都围得紧紧的,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眼底满满的惊惶害怕,还有掩饰不住的崩溃羞愤。
苏央看得一头雾水,实在想不出他那后背,能有什么秘密!
按理讲,他既然如此抗拒,她就该给他舒缓自洽的空间,不该步步紧逼的。
但想到苏央如今算是一个有精神疾病的病患,她还是决定,干脆利落的挑开这个秘密,逼他直面!
他既然如此抗拒畏惧,就说明这个秘密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痛点,以他现在的精神力量,是绝对无法与这种痛点对抗的,拖得久了,这个痛点会愈来愈重,到时,就无力回天了!
她假装信了他的信,笑着坐到了他床边,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苏央此时一头一脸的冷汗,身子都微微发颤,他紧张的盯着她,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屈辱羞愤,几乎要汹涌而出!
不,不光他在发颤,连青辰的面色都变了,紧张的直咽唾液,眼底的神色,跟苏央如出一辙!
这两人异样的举动,让苏央愈发困惑,手底微微用力,苏央立时便被禁锢在床上,下一刻,苏凉手一伸,将他身子微微一翻,飞快的将他身上的薄毯揭了下来!
薄毯一揭开,苏央想藏住的秘密,便无所遁形!
苏凉呆呆的看着他的后背,看清那后背上的“秘密”后,她的呼吸骤停,浑身的血液,向头顶猛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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