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事情发展太快,师乐成一出幻境便被逮捕了,甚至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逍遥峰峰主长风真尊的弟子死了,要讨一个说法,看情况徐林和是绝对不会护着他的,甚至这件事情就是他主导也不一定。
无极门门规森严,若是不找出罪魁祸首,师乐成这次废除修为恐怕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师乐成在这安静又阴森的水牢里,将事情整理了一下,捕捉到那个徐林和一闪而过的厌恶表情,他尽管很不愿意相信,会是徐林和做的,但是除了他,似乎他再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杀死金丹剑修,成功嫁祸给他。
泡在水中脚踝,手腕,脖子都是千年玄铁制成的镣铐,泡在水中的下半身已经没了知觉,丝丝缕缕的寒气像是无孔不入的小虫子。
慢慢爬上了师乐成脊肌肤,钻入他的体内,摧残着他的脊梁骨。
不过是半日时间,他便已经意识到了着水牢的厉害。
全身都泛起了冷意,那是从骨子里钻出来的冷,若不是体修淬炼过的筋骨向来强大,若是那些体弱的法修放进来,怕是早就修为倒退、灵脉反噬了。
不过现在他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很多,需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来抵御寒气入体。
师乐成等了一日才见到于慈,往往幻境内比拼,时间有长有短,有时候待上三四天都是正常的,但是于慈像是有感觉一般,心绪不宁,一下山便听到了昨日发生的大事。
秦山殿大师兄师乐成因为私怨在幻境内打杀了三名逍遥峰亲传弟子,罪不可恕,已经关押至水牢。
于慈听到这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信,抓着那两个弟子又仔细问了来龙去脉,见他们不似说谎,才沉下心来。
冲到水牢的时候,便被守门弟子拦了下来。
于慈身份特殊,他虽修为高,但是早已经不管门内事物,只是一个长老,是没有权力进出水牢的。
“明月长老您不能进去,没有执法堂堂主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人进去。”站在门口的两门弟子只是金丹修为,对上于慈,也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
于慈抿唇,他是不想动手的,但是他必须见到师乐成,确定他没事,他曾经也担任过执法堂长老,他知道水牢的厉害,所以更加觉得焦心,但是他也知道,这两人只是奉命行事,不能为难他们。
“你们拦不住我的。”他轻轻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只是低声说道:“我们自知不是长老对手,但是看守水牢乃是弟子职责所在,不容有失。”
于慈分毫不让,“我只看一眼,不带走他。”
弟子们只是拒绝,拦在他前面,于慈指尖灵力运转,全身威压四起,而下一秒一声轻佻的声音响起。
“于慈何必和他们动手,来找我不就行了?”
“堂主!”两位弟子异口同声的喊道,那声音中居然带上了一丝轻松的感觉。
于慈身上的气势收起,看着从旁边走出来的红衣男人,还执着一柄红色绸扇,全身透着一股潇洒又轻佻的感觉,故白云——现任执法堂堂主。
于慈和他有旧,他还曾经救过他。
“白云。”见他来了,于慈也是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还是一副漠然又不近人情的磨样。
但是故白云却知道这只是假象而已,若不是心中担忧,关在里面的人是他心中在乎的人,他是断断不会擅闯水牢的。
“唉,想来师兄是奔着师乐成那小子来的。”他扇面扇动,面露出一丝遗憾,全身红衣似血染红的一般,眼瞳带着一丝诡异的黑红。
“昨日我都在调查这小子的事情,只能说——证据确凿,必死无疑。你也知道逍遥峰那个老小子,最是护短,宛如顽劣孩童。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怕是会暗地里杀掉师乐成、掀翻这水牢都有可能。”故白云漫不经心的分析。
于慈眸色微暗,眼底积攒着墨色的风云,风雨欲来。肌肤越发苍白起来,身姿也是越发飘然,只是那透露出的意思是,绝不后退。
故白云见状更加玩味,打量的眼神像是看什么有趣的把戏,“要我说,师兄着什么急呢,人家正牌师尊可是亲自压着他进的水牢,甚至在长风老头说要重罚的时候一声不吭,您和他是什么关系?这般着急?”
于慈脸上透露出几丝不悦的表情,不想回答他的话,只是冷淡说道:“我要进去。”
故白云也不生气,只是点头摇晃扇子,表情还是一成不变的漫不经心,但是眼神和语气却透着认真和警告:“师兄对我有恩,这次我不会拦着你,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们两个往日交情能够摆平的。幻境内几人的踪迹还要那几人暴毙的时间,种种表明只有师乐成有这个时间和实力。所以......您做好心理准备。逃跑是不可能的,就算最强时候的你,也是抵挡不住无极门的追杀的。”
“我知道。”于慈这事疑点重重,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先见到师乐成一面。
“师兄心中有数就行。”他摇了摇扇子,让守卫走开,放他进去。
刚走进,这黑暗幽深的水牢,四处都是铜墙铁壁,完全是封锁的地方,寂静听不见水声,但是却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寒冷。
弟子将他带到一个玄铁门前,扭动机关打开大门,只见师乐成的孤寂的身影,他一点也不惊讶能看见于慈的身影。
“长老快些......”带路弟子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的身影已经消失,去了水边。但是一簇飞快的身影,却在一声呵斥声中停住了。
“于慈!不准下来!”师乐成语气有些急了,于慈身子骨畏寒,常年身体冷的似冰,捂都捂不热,现下这水更是寒冷刺骨,更不能让他沾上半点。
于慈堪堪停住脚步,站在岸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心微蹙,微微抿着的薄唇,眼底透出一丝委屈的神色。
“好师伯,你来看我了呀,乖乖站在旁边,我看着你便好了。”师乐成放软了语气,两人之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这样遥遥相望的时候,陡然生出一种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感觉。
弟子已经退下去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于慈的黑眸看见他眼里,眼底带着控诉,但是想着他正在受苦,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冷淡的声线,化作了绕指柔变成了一句:“你过来,亲一下我。”
之前每次于慈这般说的时候,师乐成都是双眼放光,没有不应的,但是这次他只是无奈的动了动这锁链,他像是囚禁在深渊的囚犯,仰头看着他干净的神明。
不分青红皂白的被冤枉,被从小将他养大的师尊用本命法宝困住,被关在这水牢,侵蚀着自己的修为和灵力,他都不觉得委屈或者难受,偏偏被于慈语句冰冷的撒娇弄得愧疚了。
像是一只大手扭捏着他的心脏,让他求饶。
“等我出去,一定。”师乐成盯着他看,然后说了第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轻飘飘一句:“人不是我杀的。”
于慈见他眼角似乎红了,眼底那没有诉说的委屈,手指不自觉收紧,也是管不了他之前的呵斥了。
随着水声响起,他抱住了师乐成的腰,这水寒冷似玄冰,但是于慈恍若未觉,只是低头亲了亲师乐成有些干燥缺水的唇,舌尖舔了舔。
师乐成无奈,条件反射想去拥抱他,但是手被绑住了动弹不得,镣铐发出沉闷的声响,于慈却越吻越深,让他鼻尖充斥着于慈的味道,早就麻痹的四肢都似乎温暖了起来。
“我不要以后。”于慈有些喘息的看着他的眼睛,先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然后又说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师乐成低头看着他,于慈就像是水中的美人鱼,在他觉得最无助和迷茫的时候走到他身边来的,要说他对这个世界其实更多的是无所谓,就像他一开始重生的想法。
什么都无所谓,就算不完成任务,在三年后死去对他来说也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但是在喜欢上一个想要你好、想将一切都交给你的人,你不自觉地便想要便变好,想要陪在他身边。
但是时间还是太短了,他和于慈相处的时间太短了,相爱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想给他酿桃花酒,带他看遍世间繁华浮世,这是他答应他的。
但是现在看来只能暂时搁浅了。
“不用,我相信清者自清,师伯不要因为我去做什么,安心在琉璃宫等着我就行了。”师乐成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眼神温柔。
清者自清这句话自然是对的,但是有心之人陷害却防不胜防。
这话两个人都不信,只是一个不想让爱人冒险,一个不想让爱人担心。
“不说这些,原本我还想着给师伯攒了些礼物给您一个惊喜的,但是储物袋被执法堂的人拿走了,等下次再给你看吧。你不是说没见过萤火虫吗,我上次让肖岳强给我抓了些来,也放在储物袋里了。”师乐成转移了话题,边说着,边拿着下巴亲昵的蹭他的额头、鬓角。
四肢被锁住,爱他的心从未停止跳动。
于慈眼眶微红,眼底是化不开的心疼,他怎么会不知道萤火虫、要知道他可是比他活得久的多,只是都想和他一起看一看而已。
他沉默的听着师乐成说,静静看着他。
其实师乐成的牙齿都在打颤,膝盖更是因为寒气侵蚀,刺痛难忍,但是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和他打着哈哈,哄他开心,说着他历练的时候发生的一些并不有趣的事情。
说着说着,他控制不住的生理疼痛,眼眶红了一圈,但还笑得跟傻子一样,晃眼的白牙,大刺刺的笑容。
于慈不知道他是因为太痛所以红了眼眶,只以为他是受委屈了。凑过去亲了亲他,摩挲着他的唇,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还要陪我去蓬莱岛、火灵泉、凡人间......”
“所以你是一定要出来的。”于慈蹭了蹭他颈侧,像是在撒娇。
“那是自然,我可不是那种不守诺言的人。”师乐成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不舍得,他关在这里一天,几乎都想明白了。
人死了,需要人负责,不管是替罪羔羊也好,罪魁祸首也好,死的是内门亲传弟子,此事不可能就这么无事揭过,而他已经在水牢呆一天一夜了。
无极门执法堂向来以高效查案著称,这种大案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查的七七八八了。
既然还没放他出去,那大概率是陷害他的人做的天衣无缝让他们查无可查,又或者他就是推出去的替罪羊。
没过多久,于慈便要出去了,师乐成眼角带笑看着他,只是说:“师伯,回去乖乖等我。”
他大概想到了,自己这半身修为应该是留不住了。
“好。”于慈静静的应道,随着走上岸上的阶梯,他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浮出水面,湿意很快就干了。
只留下一道白衣背影,衣角飘飘恍若初见。
等再次出门的时候,他已经瞧不出任何的表情,没有回到琉璃宫,径直去了秦山殿,他了解徐林和,他虽说伪善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发生这种事情他绝对是会护着师乐成的。
除非这件事情和他有关系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半,最后秦山殿主殿成了一片废墟,徐林和被于慈击落山崖,落在秦山山脉地下的湖水里,徐林和重伤,胳膊断了一条,而于慈也因为伤势太重差点吐血晕厥。
但是他强撑着去了执法堂,他以师乐成师尊之名为他承受他原本该承受的剔仙骨、碎灵脉的酷刑。
故白云听到他的说完的第一反应就是:“你疯了吗?!”
于慈坐在椅子上,单薄的身形正在止不住的轻咳,还未回答,下一句质问便到了跟前。
“你化神修为为了一个金丹小子不要了!?”故白云扇子都差点掉了,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在他的记忆里,明月师兄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小小年纪已经是沉稳大人模样。
一双狐狸眼原本应该是多情妩媚的,但是偏生他的冷淡又无情,所以他们这些师兄弟都说,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生在于慈身上可惜了。
但是现在居然要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师侄,宁愿放弃修为,剔除仙骨。
“明清师弟,你帮帮我,咳咳......”于慈咳嗽不已,之前那半宿的打斗,对他而言并不轻松。
他放缓了声音,还叫他明清师弟,故白云一瞬间感慨万千了,只是看了他一会,问他:“你可知道,剔除仙骨、击碎灵脉,你算是从此变成凡人了,再无修仙可能了。”
“明清师弟是不是忘记了,执法堂上一届堂主是我?”于慈脸上出现一丝轻笑,转瞬即逝。
故白云急得团团转,他又问:“你和那师乐成到底是什么关系?”
于慈沉默了一瞬,才掀起眼帘看过来:“他是我的道侣。”
故白云瞳孔微缩,没曾想是这种关系,男修士和男修士在一起,并不常见,修仙界讲究的还是五行八卦,阴阳调和,他动了动唇瓣,嗫嚅道:“这事......潜山道君不会同意的。”
于慈只是淡淡说道:“执法堂办事,不需要道君同意。再说了,长风长老想要一个交代,若是废除一个小小金丹的修为怕是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也许师乐成便不能活了。若是换成是我,相信应该够了,无极门曾经的天才。”
故白云无语凝噎,其实执法堂内是有一条,徒弟犯错,师尊需要承担管教不严之罪,在几百年前,曾经有过代替徒弟受罚的先例,不算违背规矩。
可是,可是,于慈是谁?那可是他们这代的天之骄子,捧上天的明月真尊,尽管他修为大减,但是在他们心中永远是师兄。
“明清。”于慈面色苍白又虚弱,居然向他示弱了:“拜托了。”
故白云眼眶都忍不住红了,扇子都快拿不住了,抓着扇柄的骨节泛起了青白色,他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忍不住低声怒吼:“你看看修为都虚成什么样了?!你确定还承受的来寒冰剔除仙骨,雷霆击碎灵脉吗?你担心他会死,你怎么不担心担心你自己会死!”
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不知道那什么师乐成是什么人物,他只知道他的明月师兄,仙风道骨、目下无尘的师兄为了一个男人要自断修为。
于慈震开他的钳制,神情淡淡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柔软,像是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我不愿意他受半点伤害,他还年轻,他会比我厉害的。我这残破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还不如做些让我觉得开心的事情。”
故白云无话可说,只是固执看着外面久久不肯答应,晨星寥寥几颗悬在天空,耳边传来师兄再一次低声的请求,“明清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有这一件。”
故白云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了。
他甩袖离开了自己的屋子,等他背影消失,于慈才控制不住的磕了一手的血,然后含着一颗灵丹,暂时压制住自己的伤势。
这些师乐成在水牢中无从可知,他安静的待在水牢中等待着审判。
但是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了,起初的时候,执法堂还会对他进行一些审问,对他使用一些刑罚,试图让他承认他是杀人凶手。
但是后来几日,就没有动静了。
这安静得可怕的氛围,并没有让他觉得庆幸,甚至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不安。
最终这份不安,得到了印证。
故白云走进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手中的红绸扇子醒目非常,他打量着水牢中的男人。
师乐成这十来天的折磨,早就疲惫不堪,疲于应对这些打量,眼皮都没掀开一下。
他的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有些西南异族的感觉,尽管是十分消瘦,但还是难掩的桀骜和帅气。
“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故白云站定,低头看着他,嘴角挂着笑,但是眼神里却丁点笑意也无。
“是吗?真凶找到了?”师乐成微微睁了一下眼,声音沙哑难听,居然听出了一丝挑衅的意味,说他心中服气,那是不可能的,被无缘无故严刑逼供,任谁的脾气都不会好。
“没有,但是有人替你受罚了,你猜到是谁了吗?”故白云心中也是憋着一团火,逍遥峰峰主长风长老,以他和于慈有旧为由不让他执行惩罚。
他才有空来找师乐成,没道理于慈师兄为他受苦,但是他一无所知,理所当然的承受吧?
师乐成听到这话,像是脑海里有一根线紧绷了起来,猛地抬眼,沙哑难听的声音宛如厉鬼一般,“你说什么?谁在替我受罚?”
“你不知道啊?你猜啊。”故白云却像是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一般。
师乐成慌了起来,想向故白云的方向走去,但是结实的锁链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故白云扇子一挥,肮脏阴森的水牢里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压在惩戒台上的于慈,他浑身是血,白衣被血染成了血衣,他被五花大绑,以最卑微的姿势跪倒在众人面前,垂着头,银发也是染上了血污。
“瞧瞧这是谁?”故白云心中难受,还要不断刺激师乐成,他说:“你知道他替你受的惩罚是什么吗?”
“我不要!我不要他代替我,我认罪了,我真的认罪了,人都是我杀的!你放开他,不关他的事,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师乐成激烈的反驳,双眼被这一幕深深刺痛,他向着那个人影走去,他拉扯着这锁链,喉间的锁链收紧,让他声音更加嘶哑了。
他脖子间通红一片,青筋凸起,宛如一条条恐怖的蛇盘旋在颈间,他呼吸不畅,喉间发出嘶吼,他瞪着故白云,企图让他去阻止这场暴行。
“晚了,他已经为你受罚了,剔仙骨、碎灵脉,还有后来加的三十六鞭毁神鞭,若是他受完了刑罚,你便可以出去了,若是他死了,你还要继续接受他未完成的惩罚。”故白云看着痛苦的表情,没了快意,只剩下难过。
这个小子是爱师兄,但是他太弱了,连自己都无法管好,还要师兄为他受罚......
师乐成手腕上勒出了血痕,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一直挣扎,心中莫大的心慌像是即将要喷发的火山,他无能为力的看着于慈在火海中挣扎,天火烧毁了他修炼了几百年的仙骨,他身上都是血,衣服变成了破烂的颜色。
褐色的血如此刺目。
于慈的表情扭曲着,这种痛苦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于慈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燃烧了,那藏在深处的仙骨不愿意就这么被燃烧,它想要躲起来,但是最终变成了灰烬。
于慈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了,但是在下一秒天雷劈在他灵脉上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还能更疼,灵脉不会躲,它只是默默承受着,他感觉到自己心中害怕,那种即将要被摧毁的害怕。
他还是没忍住,他倒在地上,眼角的泪夺眶而出,他可能等不到他的帝君了......
师乐成看见这滴泪,越发痛苦起来,五脏六腑都被在被灼烧,有什么想要冲破身体,“于慈!于慈,于慈......”
他哀鸣出声了,心如刀割,他不应该不认罪的,就算等待他的是一条死路又怎么样。
玄冰锁链随着他挣扎的动作发出嘶吼,师乐成已然泪流满面了,锁链上他的血迹染红了池水,他悲痛欲绝的表情让故白云生出了恻隐之心,但是下一秒又冷了下来,师兄可能根本撑不住这刑罚。
“于慈,别这样,你别这样......”
师乐成眼里闪过他的冷漠的眼眸,清冷的脸庞,他看似无情的一个人,但是却一直对他好,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于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对我?!”师乐成望着那道已经狼狈不堪的人影,只见那人影背后居然出现了一只红狐虚影。
故白云也惊讶出声:“师兄这......”
那狐狸虚影像是击碎了师乐成最后一道防线,瞳孔微缩,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眼神,锁链震动,像是哀嚎的凶兽,随后陡然一静。
狐狸、狐狸、小狐狸?
身体的封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击碎了,所有的记忆打破了原本屏障,赤/裸裸的呈现出来,撕扯着他的心房,那熟悉的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想起来了。
随后师乐成安静了下来,看着那狐狸虚影似乎摇摇欲坠,越来越虚弱,而毁神鞭却若雨点般落下,毫无顾及。
水牢发出几声狰狞的巨响,锁链和水牢链接的地方被被扯断了,他来不及管自己四肢上还挂着锁链,巨大灵力冲击,水牢的门像是脆弱的纸张,一下便被戳破了。
故白云撞到墙壁上,那强大的威压,差点将他的身体挤碎了,他心有余悸得趴在地上咳血,看着下一秒出现在狐狸虚影面前的人。
于慈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动静,但是那击毁神魂的毁神鞭还在继续,四周弟子已经不忍再看了,见着高岭之花、天之骄子被拽下神坛、踩入泥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场景。
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惩罚的谢炎武,猛地回头,看向远处的山巅,一瞬间表情惊恐起来,下意识就想要逃开,那熟悉的威慑,是他破开了封印?!
他迟疑了一瞬,便已经晚了,他直接撞到了柱子上,腹部叉着一把剑,落水与口兮口湍口。剑——南辰帝君的仙器,直接被定死在柱子上。
疼痛陡然袭来。
师乐成此刻再也没了暖洋洋的笑,面无表情看向他的眼神,凛如冰霜似在警告他,等下再来收拾他。
惩戒台上的人都被他扫了下去,完全不对等的实力,完全不属于这个界面的实力引起了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天道警告。
师乐成却恍若未闻,只是抱起那轻飘飘的小狐狸,那张好看的脸上已经完全没了美感,扭曲的表情他也觉得可爱,最是喜欢炫耀漂亮狐狸毛的小狐狸此刻一点都不漂亮了。
师乐成表情严肃,但是心疼的要命,蹲在地上,宽大的手掌一落,于慈衣服变得干干净净了,而且那台上的污血也消失不见了。
他的小狐狸爱干净,不能弄脏了他好看的狐狸毛。
于慈感受到滋养温柔的灵力,勉强睁开双眼,对上熟悉的眼瞳,声音小小弱弱的,没有任何力气:“师乐成?”
“小狐狸,怎么这么笨啊,弄成这个样子。”师乐成声音还是很难听,眼眶是之前哭过的红色,润泽的眸子带着无奈和宠溺。
“帝君......”于慈表情露出了笑意,顾不得身上的疼,微微用力抓紧了他的袖子。想要说更多的话,但是却说不出口,喉咙像是被人淋上了烫水。
好耶,帝君终于想起他来了。
不枉他追了他这么久。
师乐成手还在给他修复伤口,但是仙骨、灵脉尽毁,现在这还是小狐狸的真身,就算是他也无法给他重塑修为。
更何况,这傻狐狸原本是四尾红狐,涂山狐狸一条尾巴一条命,他的尾巴只剩下一条了,其他三条都给他续命了。
“尾巴也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是想心疼死我吗?”师乐成看着他长出狐狸耳朵的脑袋,眼底带着一丝泪意,小狐狸身上全是伤,他都不敢碰。
于慈却只是眼神涣散,呆呆看着师乐成笑,还蹭了捧着他脸上的手,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伸出小舌头讨好的舔了舔他的手腕。
“别撒娇了,睡吧,其他的交给我。”师乐成捏了捏他的下巴,眉眼有了软化的迹象,眼看着于慈抓着他袖口的手变成小爪子掉落,完全变成了一只狐狸模样。
只剩下一条尾巴的扒拉着,毫无精神。
师乐成那一丁点柔软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嚯,更新了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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