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合作？
剑尊展羽翮听到这话，剑眉微挑。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在一个小妖女嘴里听到“合作”二字。
“你要如何合作？”
“啊？”
小妖女似乎没想到他会应声，微微一愣之后，居然变本加厉地把她那柔软炙热的脸颊，在他冰冷的脖子上蹭了蹭，娇里娇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你同意啦？太好了！”
她肆无忌惮地靠着他小声耳语，还不放心地嘱咐：
“山人自有妙计，女配也有春天……咳，不是，我要是救了你，你可千万不要把我交给那个女人哈。”
女配？春天？……那个女人？
展羽翮自动忽略了他听不懂的话，缓缓抬起眼眸。
那个红衣女子乃是合欢宗长老柳如烟。
几日前，一众少年修士前往冥河历练，却离奇失踪。仙盟多方查找，苦于毫无头绪，遂求助于神剑宫。
展羽翮当时正处于闭关的紧要关头，由其大弟子处理一切事务。不久之后，他却接到了大弟子也一并失踪的消息。
同时，在人界还出现了一种诡异可怕的怪物——尸魔。
尸魔好似活人被生生剥去了皮肤，只留下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骸。
他们没有意识、穷凶极恶，见人就咬。又刀枪不入、不死不灭，且感染力极强。被其咬伤之后，不消片刻，受伤者也会全身皮肤脱落，变成了同样惊悚恐怖的怪物。
怪物肆虐，众少年修士又下落不明，展羽翮果断提早破关而出。
之后，他又追查着大弟子留下的踪迹，来到了冥界合欢宗的地界。
这五百年来，三界太平，互不干预。展羽翮深入其中才敏锐地发现，原本就灵气匮乏的冥界，如今的环境更是恶劣不堪。
究其原因，便是地处于冥界中心地带的无绝山——一座万年死火山，不知在何时爆发了。
无数的火山灰灰烬覆盖了冥界大片的土地，导致魔气郁结、寸草不生。
随着火山灰的蔓延，魔气越发浓稠，冥界仅有的一点点灵气在飞快地消失。妖魔鬼怪们赖以生存的食物、空气、水源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污染。
而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一旦健康者误食、误触了污染物，就极有可能变成那种诡异恐怖、血肉模糊的怪物。
难道那些怪物的源头，便是突然爆发的无绝山？
冥界之中充斥着的浑浊魔气，对修仙者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展羽翮也是艺高人胆大，敢单枪匹马只身闯入无绝山。
但随着他越来越深入无绝山地界，他也越发感觉到了不适。
——展羽翮自身血脉上所存在的缺陷，每五百年爆发一次的衰退期，提前开始了。
所谓衰退期，便是在这期间内，展羽翮的肉身会变得极其虚弱，身形会直接衰退回少年人的模样。
又因为他衰弱的肉身，无法承担其自身原有的蓬勃浩瀚的修为，他会变得神志不明、癫狂易怒，直至最后失去神志、发疯而亡。
展羽翮的父亲、叔叔，乃至于他的祖辈们都是因此而陨落的。
而这也是展羽翮第一次面对自己的衰退期。
他不愿像父辈们一般，被自身血脉所左右，最后成为一个暴戾的疯子。
他极力想要找到破解之法。
但是，这个缺陷早已存在了成千上万年，想要顺利解决谈何容易。
即使展羽翮闭关不出、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到万全之法。
难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疯癫无状的疯子，直至被烈火灼身、发疯而亡吗？
展羽翮如何肯甘于命运。
待翻遍了古籍之后，他发现神剑宫的开山鼻祖——也便是他的祖师爷爷，就曾突破血脉的桎梏，并顺利飞升仙界。
只可惜祖师爷爷并没有留下具体的操作之法，展羽翮只能在其留存下来的只字片语中发现，祖师爷爷那次便是在冥界意外突破的。
这也就是说，他前往冥界，那还有顺利渡过衰退期的可能。
如此一来，铲除怪物、寻找大徒弟、渡过衰退期，对展羽翮来说，去往冥界可以说是一举三得、刻不容缓之事。
只是，冥界之中充斥着的无比浓郁浑浊的魔气，影响了他的体质，导致展羽翮的衰退期比他预计地要早了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展羽翮急需寻找一处安静、且无人打扰的隐秘之地，让自己平稳渡过气势汹汹而来的第一次衰退期。
刚巧，冥界妖修不知在何处得到了他的消息，以长老柳如烟为首的合欢宗，更是对他展开了围追堵截。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与其东躲西藏疲于应付，不如就让这地头蛇帮他找个僻静之所。
于是，展羽翮将计就计，佯装被其所擒。
果不其然，柳如烟的确将他带到了一处隐秘结界之中。
此地是冥界难得的幽静冰冷之处，且还有些微的灵气存在，对展羽翮来说，着实是意外之喜。
却不想，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买一送一，从天上掉下了一只奇妙的小妖精来。
小妖女看起来毫无修为，娇弱易碎地好似一捧洁白的新雪，只怕他说话声稍微大一些，她便会融化在他的怀里。
可是，又如柳如烟所言，她竟然可以毫无困难地突破他的剑气结界，也不怕他身上的极寒温度，可以毫不费力地与其亲近……
说实话，连展羽翮自己都快忘记了，自从他觉醒了自身血脉之后，有多久没与其他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了。
即使资质惊人、修为高强如他的大弟子，在日常服侍他的过程中，也是极为小心翼翼，生怕被展羽翮身上的霸道剑气所伤。
而这手无缚鸡之力、娇娇弱弱的小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展羽翮好奇心大起，以至于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推开。这也导致了，被小妖女得寸进尺地直接给搂住了脖子。
此时，他们俩靠得这般近，展羽翮的鼻息间传来一股极为清甜好闻的气息，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清清淡淡地便平复了他因为血脉衰退而带来的苦痛，与逐渐不可控的暴躁情绪。
怎么会这样？
这小妖女的身上为何有如此魔力？！
展羽翮剑眉微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因为幻妖的缘故？
上古秘籍《观世》：幻妖，由这天地之间的各种“气”孕育而生。
若是出生于人界，集日月之灵气，其便是一团灵气，洁净单纯无比；但若是出生于冥界，那便会是一团魔气，混沌污浊，只怕是阴险狡诈，让人防不胜防。
无论是灵气所生，还是魔气所生，幻妖都可随心情变幻自身形态。
无形无色，如梦似幻。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乃是这世上极为神奇与难得的存在……
一旦生出好奇心，就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展羽翮破天荒地任由那小妖女紧紧地贴着他，感受到她炙热滚烫的体温，与微微汗湿的头发。
她难受地小口微张，同样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耳朵上，痒痒的、热热的……仿佛都要把他冰冷的体温都温暖起来了。
不对。
“你给她喂了什么？”
展羽翮忽而扬起头来，盯着合欢宗长老柳如烟，沉声问道。
“什么？！”
柳如烟一愣，她完全没想到剑尊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妖质问她。
要知道剑尊冷漠疏离，眼高于顶，从来没正眼看过她一眼，更别提与她对话。
“呵！凭什么告诉你！”柳如烟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今本座改主意了，把她还给我！”
话音刚落，四面飞舞的荆棘便在她的指挥之下，更加猛烈地朝着剑尊攻击了过去。
“放肆。”展羽翮一声低喝。
下一刻，冰洞里的空气仿佛被冰冻凝固了一般，竟然连荆棘都被直接冻住了。
“怎么会？！”
柳如烟没想到原本看似强弩之末的剑尊，竟然还有如此实力。
再仔细一看，却见自那小妖身上散发出的浅淡白光，似是一抹月华无声地洒在了剑尊的身上。
月光所过之处，剑尊身上狰狞可怕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他原先苍白如纸的面色，也逐渐变得红润好看起来。
看起来剑尊的伤势正在飞快好转中，这也是他能够快速反击的原因。而如此强大的治愈之能，显然就是从那小妖身上爆发出来的！
对，小妖这是觉醒了幻妖血脉，显露了真身！
这还真是妖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柳如烟死死盯住剑尊怀中的纤瘦背影，贪婪地舔舐着唇角。
她原以为这小妖不过长得好看了一些，资质却是低到可以忽略的地步。这样的小妖在合欢宗有千千万，拿她一个当试验品，死了就死了，一点不心疼。
却不想，她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幻妖！
幻妖果然名不虚传，光这治愈之力便足以让世人疯狂，更别提还有其他未知的能力。既然幻妖如此珍贵难得，她若是能将她据为己有，岂不比那些臭男人的元阳更好？！
只可惜她一开始大意了，竟然有眼无珠，将如此珍贵的宝贝平白送给了剑尊。
柳如烟对此表示懊恼不已。
不过，还好，剑尊如今还未完全恢复实力——他依然被她的定身咒所控，至今还无法动弹。
那么，趁其病，要其命！
柳如烟一旦打定主意，便使出浑身解数，势要将小妖从剑尊的怀里夺回来。可是，到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属实低估了剑尊的实力。
“解药，拿来。”
展羽翮面沉如水，眸光凌厉，只一瞬间便似变一个人。
扑面而来强大的威压与凌冽剑气，让柳如烟不自觉地紧绷了后背，皮肤上的每一根寒毛都不由自主地倒竖起来，惊恐地尖叫着想要逃离。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又突然意识到，先前剑尊一直漫不经心的模样，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将合欢宗、将她放在眼里。
而她能如此轻易地将他擒来此地，也根本就是他故意为之。
天哪！她这是上了那个狗男人的狗当！
柳如烟头皮发麻、两股战战，强撑着双腿，才没有让自己落荒而逃。但随着那蓬勃无边的剑气兜头兜脸而来，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更有甚者，当治愈之力如月华笼罩住剑尊全身时，她突然看到一道古怪诡异的红光自剑尊的身后升腾而起。
那红光似火、亦似血，血腥恐怖。只一眼，就让人恨不得五体投地，臣服在其无尽威压与实力之中。
这又是什么？！
“砰——”
还未想明白，柳如烟就被红光震飞，狠狠摔在石壁之上，口吐鲜血不止。
至此，柳如烟总算明白了她与剑尊之间犹如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
她赶紧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窜出了幽深冰洞。生怕自己晚了一秒，就会被如影随形的红光片片凌迟。
太可怕了，剑尊的实力绝非她所能想象！
好不容易逃出山洞，柳如烟惊魂未定，拼了最后一口气，猛地一掌拍在洞口的石壁上。
“轰隆隆！”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无数落石自山顶落下，顷刻间就将冰洞深深掩埋。
既然得不到，那便一并毁去！
柳如烟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离去，甚至都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铃！”
与此同时，在那冰冷幽暗的洞穴之中，骤然响起一道迷离绮丽的铃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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