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窗户外面都还是灰蒙蒙的，叶歆在自个房里看了一会儿书，打了一会儿瞌睡，天色才总算有亮开的趋势。
随后她又在院里呯呯捣鼓了一阵兵器，流星锤砸在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狼犬还很配合地跟着汪两声来喝彩助兴。
后来侯府里便敲锣打鼓，彻底活跃热闹了起来。
这毕竟是婉儿的事，所以女方这边还用不着姚如玉出面，一切都是由乔氏打点的。
姚如玉乐得清闲，不过身为侯府女主人，一点不出面也不太好，等客人们都来得差不多了以后，一会儿还是要出去会会客的。
而男方这边，就需要镇远侯亲自出面撑场子了。叶放跟在镇远侯身边一起迎客。
叶非予也没有闲着，除了保证侯府的安全以外，他还要接待诸位世子，难免分身无暇。
姚如玉听说今天叶歆不出去见客，她也不多问，知道宴春苑里护卫守得严，不需她多担心什么。
一会儿准备去前厅时，姚如玉打算绕道过宴春苑看一看，与叶歆说说话帮她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今天叶歆不出院，想必觉得时间非常难熬。
出院前，宝香端来了厨房一早就炖好的补气汤羹给姚如玉服用。等她吃完以后方才准备出房门。
早上的时候，颜护卫往宴春苑送来了早膳。
用过了早膳以后，叶歆十分沉得住气，在房里看书。
昨日叶非予怕她无聊，晚间又送来了两卷兵法，正好可以给她钻研。
浅碧性子就比较跳脱，从房里到院子，再从院子到房里，最后趴在叶歆面前的桌上，问：“二少爷为什么不让小姐去前院啊？前院听起来好热闹。”
叶歆眼神落在书简上，随手端起几上的茶喝两口，道：“不去自有不去的道理。”
可这时，外面六神无主地跑来一个人，还没进宴春苑，就被护卫给拦下了。
她不得进，只能一个劲地扬声叫着“三小姐”，语气里带着哭音，十分无助惊慌。
那声音叶歆听来颇觉得熟悉。
浅碧见状连忙跑出去看了一眼，又回来道：“小姐，是夫人身边的宝香过来了。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哭得凶呢。”
叶歆眉头一跳，心里不知怎的，突然有些闷。
她起身出去，连忙叫颜护卫把宝香放进来。
宝香一到她跟前，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扑倒在叶歆面前，满脸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歆心里跳得厉害，下意识地问：“母亲怎么了？”
宝香浑身颤抖地抓着叶歆的裙角，瑟瑟哭道：“三小姐，三小姐快去看看夫人吧……她、她不好了……”
叶歆只是听见她不停地哭，不由肃声道：“母亲到底哪里不好了，你倒是说清楚！”
宝香囫囵咽泪道：“夫人服用了养气补血的羹汤，随后……随后就出血不止……”宝香脸色煞白，“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满眼泪痕地望着叶歆，嚎啕大哭，“夫人前些日心口犯恶，想来是害了喜。但夫人不让奴婢们声张，原想等今天的事结束以后再请大夫上门来……可是……可是……”
叶歆浑身冰凉，“你说母亲害了喜，现在却流血不止？”
宝香重重点头。
叶歆紧拽着浅碧的手，下一刻直接就往院子外冲。
颜护卫也听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还是拦住了叶歆。
叶歆抬起红红的眼眶，冷眼看着他，“你干什么？”
颜护卫为难道：“小姐，二公子有令在先，今日不能出去的。”
“让开！”
颜护卫挡在面前不动，叶歆道：“我再说一句，给我让开！”
她是答应过叶非予今天不出去，不管有谁找她，请她帮忙，她都不会出去。
可是现在需要她的不是别人，是姚如玉！姚如玉是她的母亲，她肚子里还可能怀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现在宝香却说她流血不止……
叶歆心里狠狠揪成一团，她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颜护卫有令在身，他不能眼睁睁地任由叶歆走出去，因而他也没让。最后是被叶歆一记流星锤给打开。
院里的一众护卫不能对她动武，最后也拦不住她。
叶歆提起裙子，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出院子，带着浅碧和宝香，不带喘一下地直直往主院奔去。
叶歆心里十分担心害怕，但也没像宝香那样方寸大失。进主院时她问：“去请过大夫了么？”
此时姚如玉正在房间里躺着，院里的丫鬟嬷嬷都很紧张，应道：“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请了，现在还没来。”
叶歆走到房门前，脚下有些虚软，又问：“那我爹呢，告诉他了么？”
嬷嬷道：“想去请侯爷来看看的，可夫人不让。夫人说今日前厅客满，侯爷不能不在前面待客。夫人还说……”
嬷嬷瞬时哽咽了去，抬手往眼角抹了两下，“如若，如若孩子真没有了，她也不想让侯爷知道平白多伤心一场。”
叶歆低头推门进去时，眼泪冷不防落在了手背上。
她知道的，自己这位继母一向是善解人意，一心为自己所爱的人着想的。遇到这种事，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把所有苦楚都承担下来，也不想让她爹多添一丝伤痛。
听宝香说，厨房里每日都有炖补血养气的羹汤，食材都是讲究的，专门利于养胎的。
先前姚如玉也有服用，一直都很好。但偏偏今日用过以后出了事。
叶歆进去时，房间里还掺杂着血的气息。
姚如玉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边上有两个有经验的嬷嬷给她掐筋掐脉，试图挽救。
眼下血是止住了，就等大夫来诊断。
姚如玉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叶歆轻手轻脚地在她床边蹲下，去拿她的手。那只手握在叶歆手里，十分冰凉。
叶歆几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可是她又得忍下，将险些溢出喉头的哽咽咽下，唤姚如玉道：“娘，我来看您了。”
姚如玉缓缓挑唇，虚弱地笑了笑。
叶歆脸贴着她的手，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眼泪啪啪往下掉，自己又深吸一口气，再说话时声音平缓下来：“娘别担心，大夫在路上了，很快就来了，会没事的。”
叶歆身子在颤抖，她仍是道：“娘，我陪着您，一切都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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