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何履君王意
韩清听到刘娥的问话,叹了口气。当初自己以为编的能应付过去就行,可是后来发现自己编造的身世真的是破绽百出。丁谓当初就是这样问过自己,现在刘娥也拿出来问,躲不掉啊!
“官家今年十三岁,他的师傅全是我大宋最有学识之人。”刘娥微微的闭了闭眼说道:“你韩清韩探花郎的算学能够称霸大宋,所以让你教授官家算术一道。”
“此乃微臣的荣幸。”
“官家尚还年幼,对人世间的善恶美丑还不能做太全的判断。一个人如果经历过太多的是是非非,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诸多的经验。”刘娥哼笑了一下说道:“太子现在十三岁,你当初踏入到大宋时候也是十三岁。但是十三岁的你居然能搞出这么多花样百出的计谋。”
这是拿刚刚登基的皇帝与自己做对比,韩清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话应答,只好无可奈何地拱了拱手,什么话也不讲。
“官家在宫中见到的人少,经历的事情也少,所以经验也就少。”刘娥看到韩清那副苦楚的样子,目光有些不善的说道:“倘若你韩清耍什么花招计谋去哄骗官家,恐怕官家定会深信不疑。”
“微臣万万不会去哄骗官家。”他本想继续在说自己知道欺君是死罪,但是自己的身世说不清楚,岂不就是欺君吗?所以他急忙拱手作揖,但是此时此刻实在难受至极。
“这么多的臣子,这么多的师傅教授出来的官家,还不能够像你那般聪慧,试问一下你韩清,那怪道一人就能把这不可能完成的活计全做了,端的是身怀惊天的本事啊!老身真是万分的想见见这怪道士。”
“微臣只是放荡不羁,做事没有章法,或许机缘巧合就能歪打正着,碰巧了!而官家从小天资聪慧,更是一个宅心人厚的君主。”韩清心里叫苦,这女人今天总是拿小皇帝和自己作比较,这岂能随随便便比,比不好的话,比字下面一个死字,毙掉绝不含糊!
“老身说这么多,归结为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刘娥最后的一句话是咬着牙怒喝出来的。
“太后,微臣真的是韩崇业家中大郎。”此时已经是初春,虽然殿中并不太热,可是韩清感觉自己浑身已经湿透了。“微臣身世落定之后,特意落户了五等丁产簿,恰巧也看到我爹爹的画像,人都说我父子二人面貌酷似。”
韩清这个时候突然心里感谢这个时代没有相机,感谢那些作画的画工。反正没法做对比,单凭手工作画,怎么生掰都能讲得通。鞋拔子脸、大饼子脸非要说成是国字脸或者驴脸,没毛病!你看着不像?我看着像就行!
或许是画工偷懒,韩清看到很多人物画像总觉得是一个人。前世就有过学生教科书的风波,那些教科书里的古人几乎都一个模样,换身衣服是杜甫,坐着的是关汉卿,站起来就是辛弃疾,这风波弄得网络上吵吵好长一阵子。
刘娥听到韩清这样辩解,想了想就深深地叹口气。韩崇业的画像她是看过的,确实和这韩清酷似。
“徒儿啊,你唤我一声师傅,可是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没教你什么本事。”刘娥看到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师傅有心教你,可是不知道你的根底,我这个师傅可是没有那怪道的本事。”
“太后你是一国之母,我那师傅岂能和你相比。”韩清拱了拱手。
“你的官职升迁,大多数都是丁谓提议的。”刘娥看到韩清总是装迷糊,心里就有气,“那丁谓今天在殿里的提议,可是与你有过商讨?”
“太后,丁相公的提议我一概不知,倘若有半句虚言,来世做猪做狗,下雨天被雷轰三截,出门走路摔成八瓣子。”
“够了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刘娥听到他这种荒诞的怪誓皱了皱眉,“你这死猴子,以为老娘不知道是吗?你当初相中了丁谓家的小娘子,现在是不是还对人家心仪?爱屋及乌就会阿谀丁谓。”
“师傅啊!天地良心!”韩清苦着脸说道:“那丁小娘子早早就与钱枢相家的钱暧成亲,我家中自有娇妻美眷,干嘛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惦记灶台上的?”
刘娥被他这话弄得差点失声笑出来,但是现在皇帝刚刚大行,不能有什么笑容表露,所以她绷了绷脸说道:“朝中皆闻你韩清乃是丁党一派,这丁谓今天的提议开始施行后,恐怕众人都要祝贺你又要高升了吧?”
“师傅,徒儿今天给你表个态,我韩清就是我自己,我不会依附任何人!”
刘娥盯着韩清的眼睛许久,叹了口气说道:“你下去吧!”
韩清走出长春殿之后,被冷风一吹,才惊觉自己浑身似乎冒着寒气。帝心难测,今天这含含糊糊算是蒙过去了,但是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到来。刘娥今天这是用自己身世敲打一下自己,让自己站好队,别看错形势。
他判断的没错,刘娥就是这么想的。
她坐在长春殿,拿出韩清的身世资料又翻看了一些,结合皇城司报来的调查,推断一番之后仍旧是不得要领。她今天的用意就是利用韩清不明不白的身世敲打一番,让这小滑头知道自己的小辫子被人揪着。对于大宋仕途来讲,她倒是知道这韩清似乎没什么野心,一心就往钱眼儿里钻。倘若这个身世不明的人真的是怀有异心的异族人,那么也不可能哄得辽皇给御批这种大手笔,也不可能把党项人从占有的两座城池给打跑。
现在的形势对于她来讲,不是一般的严峻!她的帮手已经从这个世界上离去,一个是官家,不!现在应该叫先皇。另一个帮手就是刘美。这俩人先后离去,让她现在觉得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今天丁谓的提议送进后宫之后,她极为的愤怒,甚至有要冲出来当朝斥责丁谓的冲动,但是冲动过后她就立刻冷静了下来。
多年的从政经验让她立刻警觉起来,这丁谓本来算是自己的人手,怎么皇帝大行之后立刻就露出了獠牙?她坐下来仔细分析丁谓这样的做法,黯然的点了点头。丁谓现在敢叫板就是因为手里有资本,东西二府的人马皆是听从他的指挥!
正应为如此,刘娥就把韩清找来,先抓小辫子,然后就是提醒他注意别站错队。
韩清此时走出宫外,对于今天的事情也是在推测丁谓的做法,这老丁玩的这一手实在太突然,不得不说丁谓抓住了好时机,他知道刘娥现在孤立无援。
“东家,今天还去影剧院吗?”游明看到韩清蹬上了马车一直没发话,就出声问道。
“去街上走走吧!”
“好叻!”游明拨转了马头,往御街方向驶去。
主仆二人在马车上溜溜达达的一路向南,在御街上慢慢行驶,游明时刻注意听着后面韩清的动静,免得听差了走错了路。
“前面到哪里了?”韩清在车厢里问道。
“咱们已经过了南门大街,前面就是州桥了。”
“到了州桥往东走吧。”
“好叻!”
韩清在马车里半倚靠着,仔细回想自己前世学的历史,然后又从考古收藏方面回忆一下宋真宗时期的大事,在北宋期间就没有发生过大臣造反的事。这宋真宗是一个存在感比较低的皇帝,所以史料记载并不是很多。而他手下的大臣里最为著名的就是寇准以及晏殊,武将里貌似杨家将在演义里比较出彩,还有一个同样是背负千古骂名的潘美。
而到了宋仁宗时期,千古名人悉数登场,也没见过丁谓等人的大名,看来老丁以后的下场并不好。可是自己早已经被烙上丁党的烙印,目前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行走大宋官场了,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东家,到了大相国寺了。”驾车的游明在前面提醒。
他拉开车厢上的布帘,看到离自己两仗远处有一个货郎,正在忙着向行人兜售一些水粉胭脂。
他跳下了马车,慢慢悠悠走到这货郎跟前,看到有几个小娘子正在他跟前叽叽喳喳,评论着胭脂水粉的好坏。
“这位小哥,你可是有蔷薇水卖吗?”他问道。
“蔷薇水每隔几天才能有几瓶,卖的很快。”货郎说道:“这几位小娘子还埋怨小底怎么不给预留呢。”他指了指面前的几位小娘子随口说道。
“你这些货都是哪里来的?”
“有的是从南方运来,有的是自己找的门路,这些货可都是不好找。”货郎说道。
“这位小哥你是哪里人?”
“我是从南京而来。”
“南京?”韩清瞧了瞧这货郎,感觉眉眼间有些熟悉。
“是。”货郎回答道:“久闻东京壮丽气派,所以从南京来这里做买卖,地方好,人多,生意就有更好的门路。”
“看着小哥你有些面善。”韩清有些捉摸不定的打量了货郎说道:“你可知道南京兰花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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